第四十九章 無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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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理解了，也許是沒有理解，不過歐提努斯對於這個答案卻接受了下來，沒有繼續詢問下去。

「……」

「……」

倒是上白澤慧音和藤原妹紅兩人的臉色，卻是不由得有些怪異，這個人不但和蓬萊山輝夜的關係要好，也和這個今天剛剛進入幻想鄉的魔女認識嗎？

這還真是……交遊廣闊呢，他到底是什麼來歷，怎麼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

就連稗田阿求都似乎來了興趣，她湊上前來，興緻勃勃的問道：「請問一下，這位大人，以前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你的名諱呢……不知道你能否接受一下採訪？」

「採訪？你和文文組隊了嗎？」

穆修挑了挑眉毛。

「不是，在下是稗田家當代家主，第九代御阿禮之子，專門負責編撰《幻想鄉緣起》……」

稗田阿求細聲細語的自我介紹了起來。

「為了讓人類能安全的過活，從一千二百年前的那個時候，「我」就已經開始執筆《幻想鄉緣起》，我希望能夠寫下幻想鄉的每人每事……」

稗田阿求是當代的、同時也是第九代的「御阿禮之子」。

御阿禮之子每一百二十年到一百八十年之間轉生一次，可以說每代都是轉生的，同一個靈魂投胎到不同的身體，而每代轉生后的記憶都會繼承但不完整，必會保留下過目不忘的能力——

這據說是「求聞持的能力」，本質乃是虛空藏菩薩所提供求聞持法，為增強記憶、見聞不忘之能力。

八世紀時，虛空藏信仰由華夏傳入十一區，僧侶間頗盛行虛空藏求聞持法以增進記憶力，十一區的高僧空海即曾修此法。

稗田家的御阿禮之子每代都擁有這樣的能力，只不過相對於過目不忘和對先代的記憶能力，她們的體質則是相對很弱，甚至一般都活不過三十歲，所以經常待在自己家而很少外出。

畢竟她們的時間真的相當寶貴，而且必須在生前請求閻魔準備新的轉生肉體，作為代價死後的百年，都必須在閻魔手下工作。

而且擁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同時她們還負擔起了記錄、編纂幻想鄉的歷史的工作。

「很了不起的堅持呢，阿求小姐。」穆修輕聲的說道，只是雖然是這麼說，但是他卻搖了搖頭，「不過現在還不行，大約還要等一個月吧，那個時候阿求小姐可以來找我。」

「一、一個月後？」

稗田阿求明顯是有些不解，對方答應得倒是很爽快，不過為什麼要推遲一個月的時間？

「是啊，我一直居住在永遠亭，也有一半的時間在八雲居，不過八雲居建立在境界線上，所以阿求小姐你到時候直接去迷途竹林的永遠亭就可以了……呃，怎麼了？」

穆修正在侃侃而談，然後卻發現對面幾人看著自己的眼神都突然變得古怪起來了，不由得有些困惑地問道。

自己這是說錯了什麼嗎？自己的言辭之中應該沒有什麼失禮的地方吧？

「那個，這位大人，你剛剛說自己一直都居住在永遠亭，有一半的時間也在八雲居？」

稗田阿求看了一眼沉默的上白澤慧音和藤原妹紅兩人，嘆著氣輕聲問道。

「對啊，哦，我明白了，這其實沒有什麼值得驚訝的吧。」穆修心念一轉，然後忍不住笑了起來，「永遠亭當初就是我建起來的，我住在那裡很正常吧？」

「只是我現在一般都不怎麼喜歡熱鬧了，平時也不出來，就連之前的那些異變的時候我也只是看著而已，你們不了解也很正常。」

「至於有一半的時間在八雲家，其實也很簡單啊，我……」穆修頓了一下，迅速給自己選定了一個身份，「——我是紫的同類。」

他隨意揮了揮手，身上泛起了某種無色的透明，境界之理的波動也在悄無聲息的以他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劃過空間無比迅速的蔓延向了遠方的盡頭。

隨著他的指尖劃下，一道漆黑的裂縫在空氣之中被拉開了，內部的黑暗之中點綴著一個個暗紅色的古怪眼瞳。

仿若是有著無數無可名狀的生物在其中向外窺伺著這個世界，又好似是那片漆黑空間之中本身就有著這樣無數的眼珠。

——隙間。

不少人都是心中一凜，分明都認出了這是八雲紫的招牌技能，但是此刻卻在另外一個人的手上重現出來？

這傢伙居然又是一個境界妖怪？這可真是……

不少女孩子頓時都是臉色古怪，畢竟某個人珠玉在前，仗著自己的能力完全就是一個沒節操的偷窺狂來著的啊！

只不過八雲紫說到底也還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終究是同性，所以大家平時也不覺得真的有什麼問題。

可是現在——

不少少女都想到了這件事，下意識的看向某人的目光變得隱隱警惕了起來。

啪！

似乎對於各種不信任的目光恍若未覺的樣子，穆修好整以暇再次打了個響指，然後空氣之中被拉開的漆黑裂縫開始癒合，逐漸消失不見。

「就是這樣，所以即使是我居住在八雲居，也沒有什麼出奇的吧？」

稗田阿求驚訝的伸手捂住嘴巴，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輕輕的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但是，這位大人，其實這些基本的信息其實也是可以初步記載下來的，不一定要在一個月後的正式採訪后才能夠進行記錄……」

她想要記錄下幻想鄉之中的每人每事，但是這並不是一次性成書的，否則的話也就不會從一千二百年前直到現在都沒有完成自己的工作了。

這其中不但遇到很多困難，以及各種不合作的人或非人，而且即使已經記錄下來的資料，也會在後面進行多次修訂。

她也並沒有想過要一次性就將一個大妖怪的資料全部整理出來，只要初步記錄一下簡單的基本情報就可以了。

「也許吧，或許阿求小姐你可以試一試……」

穆修搖了搖頭，淡淡的笑了起來。似乎是他不太看好稗田阿求的想法那樣。

如果少女真的在現在就開始記錄的話，就會發現，除非她撰寫的是《聖經》之類的教典，否則的話根本就無法真正的記錄下有關於穆修的一字一句。

只有等到穆修真正的定居於幻想鄉，將這裡變成神所居住的「天」之後……

稗田阿求若有所思的微微頷首，然後轉眸看向了旁邊一直在皺眉沉思的歐提努斯，露出皓齒很是淑女的優雅一笑——

「那麼，歐提努斯小姐呢，是否介意我將你的情報也編撰進幻想鄉的歷史之中？」

「這個……」

單眼的少女抬起頭來，明顯的挑了挑眉毛，似乎是在猶豫著什麼的樣子。

被記錄進幻想鄉的歷史之中，似乎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她卻知道其中有著更深層次的含義，對方是負責記錄、編纂幻想鄉的歷史的工作，想要記錄下幻想鄉之中的每人每事……

換言之，也就是她只會記錄下幻想鄉之中的人或事，也許並不是狹義上的「幻想鄉」，還包括了平行於幻想鄉的其他地方，例如說冥界、地底、彼岸、有頂天、月面……等等等等的地方。

可是，自己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也暫時沒有打算停留在這個世界。

如果就此答應了下來，就這樣被記錄了下來的話，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歐提努斯已經發現了這個地方的少女們，似乎都掌握了非常罕見的概念性的能力，也許這種能力是她們自身的天賦，但是強度卻未免有些不可思議了。

或許有少部分人本身就擁有那樣的程度，但是絕大部分人的能力卻不應該有這樣的表現。

畢竟能力需要時間成長，需要大量的練習。不是誰都能夠在相當有限的時間裡，將自身的靈魂研磨到極致的，這些少女明顯也不像是苦行僧之類的角色定位。

所以，實在是不應該有這樣的表現才對。

因此，這樣的情況更加像是她們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賦予了對應的世界之力的法則許可權，超幅度的強化了本身的概念性的能力的力量效果。

也許單獨來看，這些能力很多都並不足以讓歐提努斯動容，然而卻沒有辦法改變其本質——

這是屬於神之權柄的偉力，哪怕是分散了、變成了無數份都好，每一份的本質都不會改變，集合起來就是徹底統合「世界」這個整體的力量。

——甚至包括了無數種種的概念、屬性與形態，時間、空間、歷史、善惡……等等等等，一切有形無形的森羅萬象皆在其中。

在這樣的情況下，單眼的少女也不能夠確定，如果自己被眼前的「史官」記下了一筆的話，會不會出現什麼不太理想的變化。

不過沒等她斟酌一下，給出答案，穆修就已經代她回答了——

「這個就不用了，阿求小姐，歐提的記錄不需要，她不是幻想鄉的住民……」

「……」

「……」

稗田阿求有些不明所以，歐提努斯卻是微微眯起眼睛，突然覺得有種隱約的情緒在心底深處升了起來。

她自己不樂意是一回事，但是對方一副這麼嫌棄自己的表現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神居於天，天下太平……然而，這傢伙設計的「天」當中，連一個位置都不捨得留給自己？

「不是這樣的，這裡可是最終歸宿，你該不會想著剛剛脫離你的世界，就來這裡悠閑度日吧？」穆修輕輕嘆氣，「現在還不行呢，歐提你可是要成為眾神之王的命運。」

「……聽你的語氣，你已經給我安排好了？」單眼的少女淡然問道。

「也不是說安排啦，不過我的確有個大概的想法，而且歐提你也不見得願意就此止步吧？」穆修不以為然的一笑，伸手拿過單眼少女身前桌子上的茶杯，然後給對方倒了一杯茶。

緊接著，他輕輕的將杯子推了回去。

「……」

歐提努斯皺著眉頭，她一眼就看到了，杯中的茶水似乎瞬間化作了無盡的海洋，碧波萬頃，深淵之下有著巨大的陰影環繞，包圍著巨大的洲陸、島嶼。

中央的大陸似乎是城堡一般，四周邊緣都建立起了巨大的世界之牆。高空之上還有著巨大的彩虹橋，隱約可見在北方世界的最高層，有用巨石砌成的仙宮。

宮殿的柱子似長矛，屋頂鋪滿了盾牌和胸甲。總共有五百四十個門，西門有狼把守，天空有鷹在盤旋……

這似乎是……

等等，她此刻正從一個高高在上的俯瞰視角，觀察著另外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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