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章 士氣

「這遼東真的冷！咱們台灣可比它好多了，」

「不要抱怨了，這已經算好了。我以前在濟州的時候，可是過了一個冬，那可比這時候冷多了。手都拿不出來。」聽到屬下的抱怨，魯俊達說著說著緬懷起來。

「魯中校，以前濟州之戰給我說說唄。」新來的副官章關，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好戰分子，出身於一個小富的商人家庭，本來他父親把他送到學校讀書，只希望他靠一個功名。卻沒想這傢伙，一畢業就不聲不響的投入了軍校。本來他是想選海軍的，奈何他暈船，這才不得已來到陸軍。

「這。。。。」其實這麼多年來，陸軍真的沒什麼好的戰績拿的出來，所有的大戰幾乎都是海軍完成的，陸軍真的沒什麼好說的。

魯俊達準備實話實說的時候，突然看到章光期盼的眼神，不知怎麼就想起了他的兄弟，也是一樣的對軍隊充滿熱愛，忽然就覺得不能這麼說，只得搜腸刮肚的搗鼓自己肚中不多的辭彙，盡量在不誇大事實真相的基礎上，將戰鬥過程說的華麗一點。

二人邊說邊聊，一路絮絮叨叨，許久之後這次的領路人，過來彙報道：「魯團長，前面就是那群明軍盤踞的地盤。」

魯俊達現在的職位已經是團長了，準確的是代團長，率領著全台收集過來的二千二百騎兵，畢竟遼東這地廣人稀，騎兵的作用比步兵要好上太多，光一個機動性就甩了陸軍一條街。不過這些基本就是整個陸軍全部的家當，而起是裝備最為精貴的一個家當，畢竟騎兵一身的裝備比起只有一把火槍一套軍服的步兵的確要貴上太多。。

「鎮江堡，不知道打不打的下。」魯俊達有些擔心起來，他是深知自己手下這群士兵的，雖然有兩千人之眾，而且裝備精鍊，訓練也上心的，看起來的確是數一數二的精銳。但到底是沒有經過真正的戰鬥，實戰能力還是有一些值得懷疑的。

在鴨綠江入海口西岸，是大明在這一地區最為重要的軍事據點鎮江堡的所在地，位置便坐落於後世的丹東市。鎮江堡是遼東都司東端數十堡寨中最大的一座堡寨，也是遼東驛道的終點。

這裡原有沿江而立的九座石堡，人稱九連城。本是隔江防範夷狄入侵而設，後來因寬甸一帶新築六堡，邊牆外展，這裡便漸漸廢棄。在大明沿海倭寇橫行時，為防倭患，遼東都司重整海防，沿海一帶修築海防城堡，便在距九連城不遠處另擇一地，修築鎮江堡。

鎮江堡外五里便是鴨綠江，隔江便是朝鮮，朝鮮國派出使節進京朝貢也都是自此進入大明界內，沿著驛道直達遼陽，再轉向山海關進京面聖，這一路上不僅道路好走，安全也足以放心。鎮江堡堡內足有數千人口常駐，堡外則是大片的農莊屯田，數不盡的村子星羅棋布。這都是源於堡外是大片的平原，地勢低洼平坦，水源又充足，每年的收成要好過其餘屯堡數倍，久而久之，人口是越聚越多。再加上是鴨綠江直通大海的出口處，往來船隻終歲不絕。來自朝鮮的糧食、耕牛、木材等貨物，均多彙集於鎮江堡碼頭，而遼東都司的鹽、鐵器、農具等等貨物也都源源不斷地運至鎮江堡，這水陸交通的說法，實屬名副其實。

朝廷在鎮江堡設有參將一名，管帶寬甸一帶的游兵，算是海防陸防集於一體。鎮江參將的府衙便設在堡內，寬甸游擊將軍所轄的一千多游兵也在距鎮江堡不遠處紮營，若是再算上參將麾下八百標兵，各個堡寨戍守的旗軍，鎮江堡管轄界內，兵馬足有三千之眾。另外還設有水軍一營，不過，因常年不見戰事，這水師的巡哨形同虛設，戰船也所剩無幾，大多便是在碼頭附近游弋，倒是盤剝往來商船的居多，這防禦海患，幾乎都忘了個乾淨。

不多時一座堡壘樹立在眾人眼前，整個堡壘看上去堅如磐石，不過城上的守軍卻是一個個露著害怕的神情，不少人甚至連手中的兵刃都握不穩。

「這豬尾巴也真的好有用啊。」章光把玩這噁心的豬尾巴，看著城上那些膽怯明軍，眼中露出輕蔑的眼色，顯然對於這波人實在是瞧不上。

魯俊達則有些憂心的說道：「這堡壘看上去可不好打啊！」

「怕啥，咱們有不少大炮，打幾炮就可以了破了他們的城牆，再不濟問岸邊的海軍，把他們的26磅炮借來，看他們怕不怕。」

「章大人，你可不要這麼沖，這打打殺殺的多不好，在說這些人未來可以抵擋后金軍一陣，還是有點用的。二位大人按照我前番說的法子就可以了。」一旁的月機關人員聽到二位想打，連忙阻止了二人。

「那行，我去。」章關對於陣前叫罵這事頗有興趣，自告奮勇道。

鎮江堡上的明軍見到有二后金軍官快馬賓士而來，但卻沒有一人開一槍，放一箭，只是靜靜的看著。

章光來到堡前，嘰里咕嚕隨意叫罵了一通，明軍摸不著頭腦之際，一旁月機關人員舉著鐵喇叭，大聲喊道：「我們是大金國正黃旗手下，這次來無意冒犯各位，只要各位交出城中百姓，我們就不在侵擾各位。若是各位不應，那可就休怪我們心狠手辣，到時落得一個階下囚，可是自找的。」

城上的張游擊雖然奇怪這伙后金兵的要求，但卻有些膽怯起來，這幾日滿耳聽到的都是后金兵如何勇猛如何厲害，自己真是怕的緊，本想將那些難民交出去，但轉念一想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自己日後的退路，又自持鎮江堡堅固，鼓起勇氣道：「兩國交戰，各為其主，我也無意冒犯各位，不然這樣如何，我給你們三千人。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可否？」

「不要說了，老子知道怎麼教育這種人，就像訓練新兵蛋子一樣，打的痛他就聽話了。這人不長記性，我們好好打他們一頓就老實。」章光攔住準備討價還價的月機關人員，他現在心中滿是戰鬥的渴望，只求打一場，對這些事幾乎沒什麼興趣。

說罷也不理會，直接策馬回到軍中，胡扯了一通，魯俊達也對此不滿起來，命令把大炮拉上來，好好個他們一個教訓。到是月機關人員極為委屈的站在一旁，卻是不敢多說一句話。

炮兵調教好炮位，大炮轟鳴聲炸起，城上的明軍雖然也對於大炮不陌生，但何成見過打的這麼準的大炮，還以為有妖怪作祟，一個個害怕起來，眼看城牆要破了。章光興奮的指揮手下，準備衝殺過去。

但可惜的是，一個從城中出來的小兵打亂他的計劃，這小兵表示將軍同意了他們的要求，將前面的難民都交給他們，希望不要在打了。

「一群慫包！」章光不滿的罵了起來。

月機關人員前方受氣，現在已經耐不住，故意說道：「鴨綠江頭上有不少的后金騎兵，章大人若是有膽可以去試試啊！」

「此話當真？」章光興奮的說道。

「大人，小人就是說說而已。你可不要打亂計劃啊！」月機關人員見章光那如同惡狼般的眼神，知道他是真的不怕，頓時頭疼不已，要知道他說的地方可是前線啊！

「說的好！」章光拍著他的肩膀笑了起來，腦子已經開始想法子，要怎麼去忽悠魯俊達去了。

「吳掌柜，這麼快就要走了？」陸掌柜看著在收拾的行李的吳平疑惑的問道。

「是的，城中的貴人已經都差不多了。陸展櫃你也收拾一下吧，我們一同出發。早就離開這是非之地。」

陸掌柜有些猶豫起來一是沒有作答，吳平看他猶豫的模樣知道他在有些不想走了。這也是正常的，畢竟現在熊經略一上任，雖然人未到，但命令卻先來了，頒布的數條法令安撫民心，城內的治安也大為好轉，而且一大批的援軍也來駐守在城內，城外更是大舉施工，鞏固城防，此時的整個瀋陽的城防看上去頗有些堅不可摧的味道，一時間民心大定，都以為守得住瀋陽了。

「陸掌柜，你是不想走了吧。」吳平直接挑明道。

陸掌柜不可置否的輕微點了點頭，顯然是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前番可以說是吳平好心帶上他的，現在自己一看到情況好轉就不想走了，的確有些不合乎情理，辜負了吳平的一番好心。

吳平到是不怎麼在意，畢竟陸掌柜一家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少。要知道他現在已經在城中收集了差不多有一萬的難民，城外i估計還有更多，這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

吳平沉吟一會，相到這幾日陸掌柜待自己真的極好了，實在是不忍心看到他流落的后金那邊，他在後金那邊待過，知道后金那群蠻子的野蠻，男為奴，女為娼，一點也不為過，這包衣奴才真的是一點的盼頭都沒有，你若是讀過書還好，指不定會被重用，但你要沒讀過書，真的可以說是凄慘無比。

「陸掌柜，我知道你現在看城中有大批的官軍，城防有極為鞏固，所以不願離開自己生活了半輩子的瀋陽，我說的對不對。」吳平語氣沉重的說道。

陸掌柜雖然對吳平的語氣一下沉重起來，有些疑惑，但身體卻自然的做出反應默默點頭。

吳平放下手中的活計，拉著陸掌柜坐下來，語重深長的說道：「陸掌柜，你可知現在瀋陽和遼陽已經是兩座孤城了嗎？」

「吳掌柜這話怎麼說，這周邊的堡壘可是都在，而且有大批的官軍駐紮，怎麼就是一座孤城了。」陸掌柜疑惑的說道。

吳平也不廢話，拿出紙筆在紙上畫了起來，「陸掌柜你看這是清河和撫順，這是瀋陽，這是開原和鐵嶺，這清河、撫順，開原、鐵嶺全都在後金手裡，你看這紙上還剩下什麼？」

「瀋陽。」

「對，我說瀋陽是做孤城，並不是說他周圍的堡壘，而是這瀋陽前方和北方的重鎮都以被后金拔除。瀋陽以無險障可以依靠，也無互為犄角的要點，這后金大軍可以長驅直入，而且一定會打這瀋陽，因為這是遼東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刻釘子了。」

「吳掌柜你想說什麼只說好了，這些我真的不明白，你就別難為我了。」陸掌柜聽的雲里霧裡，一點都不懂。

吳平長嘆一聲，自己正是對牛彈琴，直言道：「接下來這瀋陽便是兩軍交戰前哨。」

「這又如何？」

看著陸掌柜還是那副獃頭獃腦的模樣，吳平只得在細細說道：「我說這前哨可不是一時的，那怕就是熊經略抗住了，兩軍起碼也要瀋陽打五年，你想想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場景。」

「不會吧，熊大人不是說打退後金后，他們就不在來進犯了嗎？」

「呵呵，我問你后金那邊可有人事耕田。」

「應該是有的吧，他們不是抓走好幾十萬的漢人嗎？」

「后金大軍可有十萬之眾（小道消息嚇人用的），他們平日可不事生產，幾十萬漢人養的活？在說這些蠻子打秋風慣了，怎麼可能在會的去。我就這樣說，吳掌柜你發現一個法子，可以憑空變出一生所需不說，還可以保證你每年幾十倆的收成，你會不會幹。」

陸掌柜語氣肯定的說道：「一定會啊，這麼好的買賣誰不去做。」

「后金那些蠻子打就是這樣的主意，他們不事生產，以劫掠為生，他們就是退了，下次也還會再來。來來往往這遼東大地只怕是一塌糊塗，請問陸掌柜，你那時可否還願意每天待在這裡。」吳平厲聲問道。

陸掌柜沉默了一會，才道：「那我肯定是不願意的，只是朝廷那邊也會管的吧。」

「他們拿什麼來管，十萬大軍灰飛煙滅，你也知道前幾日鬧餉的事，可見這朝廷連銀子都發不出來，你在看看那些兵，那個臉上有膽氣，都怕的緊。」

陸掌柜臉色動容，吳平繼續加把勁，說道：「我就不說別的，陸掌柜家財固然重要，但命更為重要，人活著就有機會。我說句大不敬的話，若是這瀋陽失陷了。那些蠻子可不會這麼好相與，只怕到時不但家財難保，便是妻子父母也難逃他們的侮辱，這生活你可受得了？」

陸掌柜這才再次下定決心，「吳掌柜你等我一會，我現在就收拾細軟跟你走。」

「快去快回，我馬上就要去了。」

「嗯。」

吳平之所以現在就急著離開，倒不是他后金來犯或者是有人察覺了他的意圖，而是他覺得這熊經略的出手的確是厲害，現在他人還未到，之憑著幾道命令就穩住了瀋陽的局勢，雖然他說的話都誇大了。但不得不說這些命令，的確是有用的，至少人心穩下來了。這人心若是散了，這城可就完全不用想守了。

不過吳平還是不認為這城守得住，這些兵真的不咋的，雖然有些有鬥志，但時間一長，加上朝廷方面連銀子都給不了，軍隊方面真的是不行，只有那些在歷次戰爭中失去至親的人，才會有鬥志，但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吳平現在的動作越來越大，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不過他這幾年的關係網實在是太深，暫時還沒有麻煩，但是他心中卻知道，若是熊經略來了，真的行霹靂手段殺雞儆猴的話，那麼他一定是首當其衝的人，雖然有道是富貴險中求，但人還是要有遏制自己貪慾的意志力，不然只會迎來死局，所以他要乘現在快點脫離這漩渦，反正他已經大幅度完成了任務，何必在以身犯險。

下午，吳平率領著車隊浩浩蕩蕩出了城門，城門守軍早就得了消息，知道這車隊中人都是瀋陽不少大官的親眷，那裡敢阻攔，連看都不看就放行了。

不過饒是如此吳平還是遞出一錠銀子賄賂了軍官，瞧那軍官眉開眼笑的模樣，吳平最後看了一眼這宏偉的瀋陽城，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