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章 夜襲
「你看這不就找到了嗎。」章光躲在原處的山上,愉快的對身旁的月機關人員笑道。
「那大人你準備怎麼辦,該不會是準備硬上吧。」月機關的人看著三裡外的升起的裊裊炊煙,有些擔心的說道。
『放心,我沒有怎麼傻。你會女真語嗎?」
月機關的人搖頭道:「不會,整個遼東的月機關也就只有寥寥數人會女真語。」
「那有點麻煩,算了,待會就看天意吧。反正大不了直接硬上了,正面打打看,這些后金蠻子到底有沒有這麼強。是騾子是馬還得拉出來溜溜,是不是。」
「大人您的計劃到底是怎麼樣的,可否說給小人聽聽?」月機關的人被章光一下子說不硬打,一下子說直接打搞的有些懵了。
「肯定是夜襲啊,他們這麼鬆懈,不偷襲對不住他們,咱們先回去準備。」
眾人小心的回到半山腰,一會到營地就發現營地亂糟糟的,顯然有打鬥過的痕迹,而且整個營地的氣氛也沉默的詭異,尤其是那些新賓看上去躲躲閃閃的,章光召來副手問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章少校,剛才有個孩子熬不住了,你也知道這好幾天涼開水混著乾糧,那小孩子那裡遭到過這的罪孽,加上剛才那些老輩嚇唬這孩子說真的打起來,如何的血腥殘酷,那孩子熬不住就哭鬧起來,他的班長怕被敵人發現蹤跡就把嘴堵上。」
章光眉頭皺的越來越深,怒斥道:「實話實說,這些騙人的話說來給誰聽,難道你真的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子嗎?地上那些打鬥的痕迹,是怎麼來的?還有那些老輩到底是誰?」
副手難得的猶豫起來,章光略一思考,這軍中剛跋扈到這種地步的人,除了軍法部的人想來也找不出第二個了,當下就說道:「是不是軍法部的那群老混蛋。」
章光見他不答,但也沒有否定,立馬就確定了是軍法部的那群老混蛋,這軍法部設立以來,主管的便是軍紀、處罰...等各類事務,早前他們也不稱呼這軍法部的人叫老混蛋,畢竟這些老混蛋都是軍中少有打過戰的老人。不過時間久了,戰沒得打,這壞處就體現出來了。軍法部的許可權實在是太大,除了團以上的軍官無法獨立處置,其他都可以插上一手,有了權力,自然就會使用,這是人的慣性了。
軍法部的那群人平日里驕縱慣了,看見不爽的人都會找個由頭,殺殺他的威風,今天就怕這麼回事。
章光眉頭時展時縮,猶豫不定起來,軍法部的那群老混蛋,好時候不來,偏偏現在來找麻煩,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嗎。怎麼好不容易要打一場實戰,這事一搞出來士氣少不得壞上不少,他日盼夜盼可不是希望怎麼這一仗是來吃狗屎的。
副手見章光舉棋不定,也知道他在為難,按他的路數是萬萬不願意去得罪軍法部的,軍法部雖然有些混蛋,但也不是全是他的過錯,在說有了軍法部一些他們下不了狠手整治的事情,統統可以讓軍法部的人來唱著黑臉,以利弊大小來算,這軍法部是利大於弊的,至少軍法部來了之後,軍中那些不良的風氣大幅度的消失了,軍紀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
「要不,咱們做個和事佬,兩邊說一說,這樣就算了。傷了和氣終歸是不好的。」
章光不滿道:「這和氣能換的來士氣嗎?咱們現在軍中雖然說是老兵,其實只不過在軍中待了一二年,資歷上來拉而已。這兩百好人中,有幾人見過血的。莫說是他們,就是我也沒見過。現在這士氣一傷,連我都有些沒底氣了。你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個回事,說細點。」
副手只得細說起來,原來章光得到探子彙報去偵察的時候,軍法部的三人正在巡營,看看這些新兵有沒有搞什麼違反紀律的事,結果好巧不巧聽到新兵在抱怨,這幾日的伙食如何如何的糟糕,每日還要被軍法部的那群老混蛋騷擾。
這次隨軍的軍法部方元德,可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主,他的資歷在軍中可以追溯到都督剛來的時候了,要不是他的脾氣實在是逃暴躁,犯過不少混賬事,指不定一個團長都有了。後來有一次他犯了大錯,一擼到底,趙將軍念著舊情,就把他塞到了軍法部,讓他好生的養老。
只是軍法部的環境反倒讓他越來越暴躁起來,這導致他一直不是個好相與的主,這次見到有人在背後碎嘴,還扯到了他們,當即脾氣就上來了。直接當場處罰起來,那新兵見自己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處罰也就覺得抹不開臉面,便拐彎抹角的求起情來,說等會就要打戰了,可否在戰後進行處罰。
但脾氣上來的老方怎麼會給他留面子,見他還是這幅頑固不靈的丑模樣,直接就一馬鞭下去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那新兵的朋友們直接和軍法部打了起來,要不是他即使的趕到,只怕最後鬧得完全收不了場了。
章光猶豫了一陣,對副手說道:「去吧老方給我請來,我找他商議一下。」
「章少校找我啥事啊!」一個精瘦的大叔走了過來,這人就是方元德了。
「方叔,我想來和你商議一下今晚的戰事。」方元德這樣的老人職位雖然不高,但章光還是會給予一定的尊敬的,在無人的時候,都會尊稱他一聲方叔
「你小子不是定好了嗎,我看營中也不是在準備著,你與商議個啥子。」方元德對於章光的尊敬也很受用,一下子也熱絡起來。
「不,我不準備今晚打了。」章光面有難色的說道。
「咋了,你可不要告訴我你小子慫包了。」方元德調侃道,他認為章光準備換一個時間而已,他也知道章光德行,這小子就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那會這樣灰溜溜的走了。
「方叔,你還真說對了,我準備離開了。」章光說完后躲閃著不敢看方元德的眼睛。
章光這一番話對於方元德來說無異於一個晴天霹靂,他是最早的那一批兵,對於軍隊的感情也很深,加上劉玉波不斷的提高軍人的地位,和鼓吹軍國主義,軍隊對於方元德已經不在是最初混口飯吃的地方了,而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是他值得拚命的保護的東西,是他的榮耀。
「你小子是不是想找死,你要是真的怎麼做了。信不信我把報告打上去,說你見死不救,延誤戰機,叫你吃不了兜著走。虧我還看你小子順眼,還以為你有膽色,沒想到你就一個草包.....」方元德大大咧咧的罵了起來,言語間越來越氣憤,大有動手的意思。
章光委屈的說道:「方叔這也不能怪我啊!我得為軍中的士兵考慮,你看看他們一個個無精打採的,你也知道這些新兵第一次打戰就靠一口氣,現在這一口氣沒了,打起來有什麼用啊!」
「那還怪我咯。」方元德已經有點知道怎麼回事了,不滿的說道。
章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方元德想到那些新兵蛋子那副病怏怏的模樣,一時也覺的自己剛才是不是太狠了。在他心中這種不戰而退,簡直就是人生最大的恥辱,沒有之一。
「要不我給他們道個歉,你看行不行。」方元德猶豫再三后,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章光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不過他覺得光道歉還不夠,必須要再提提士氣,於是附耳上前對方元德言語了一番,方元德覺得這主意也不錯就同意了。
「大人,人帶來了。」
「你們就是這次搗蛋的人。」章光看著眼前五花大綁的六人問道。
「大人我們冤枉啊!」
「就是,這不關我們的事啊!」
。。。。。
「住嘴,我知道你們耐不住苦,我已經準備給你們打算好了。今晚的戰鬥你們就不要參與了,回去我就給你們遞退役報告,既然吃不了苦,那就回去好生的養著吧。」章光冷冷的說道。
六人你看我看你,最後齊聲道;「大人,我們不想退役。」
「你們這一吃不了苦,二打不了戰,當什麼兵啊!回家好生謀個活計,餓不死你們的。」章光有些不耐煩的道。
「大人,俺吃的了苦,俺也打的了戰,前面實在是因為受不了這窩囊氣,這沒頭沒腦的一鞭子下來,俺有不是泥菩薩,俺也受不了啊!」一個模樣的粗壯的士兵說道。
「你就那個挨打的。」章光問道。
「是,大人。」
「你是山東的人士吧,幾年來的?」
「回大人,萬曆十七年逃荒來的台灣,多虧都督的救濟俺們一家才可以活著,還分到了以前做夢都想要的好田。」
「你怎麼不去幫你爹耕田啊,怎麼會想到來當兵的。」章光笑問道,山東來的人對於當兵的成見還是很深的,特別還是這兩年來的人,思維一時改不了。
「回大人,當兵吃糧拿餉唄,這台灣的糧食價格太賤,分來的田五年內又不能種其他的,只能種糧食,這吃是吃的飽了,一天三餐白花花的稻米,但那些新奇的玩意卻買不起,俺爹到是滿意,俺不滿意啊,俺想吃的好也穿的好也玩的好就來當兵了。」
「那怎麼不去學門手藝,不用拚命,過個幾年也可以滿足你的要求了。」
「俺爹就勸我學木匠,不過俺不喜歡。」
「那你喜歡啥。」
「俺想像村子里的退役的老兵一樣,挺直著身板走路。就像以前見過的先生那樣,威風的了不得。最好可以成為那些來村子里的戲班子演的角。」
「哈哈,看不出來你到是挺有志氣的。那你還想當兵嗎?」
「想。」
「你們呢?」
「想。」
「好,把方元德叫來。」章光滿意的對一旁的親兵的說道。
不多時,方元德走了過來,章光對驚愕的六人說道:「前面的事,我已經給他說過了。他知道是自己做的不對,他可以向你們道歉,但是你們必須答應他一個要求。」
「方叔。」章光輕聲道。
方元德上前說道:「我可以像你們道歉,但我這人不想向孬種道歉,那樣還不如死了。今晚看你們表現,你們要是表現的像個漢子我就給你們道歉,不想那就甭想了。」
章光笑道:「你們看這樣可以嗎?」
六人都是年輕氣盛的人,大聲應道:「可以。」
「好,回去準備準備,今晚咱們就去夜襲這群韃子。」
六人回去后,軍隊的士氣如同章光想的那般,不但恢復如初,而且更加高漲了起來。
夜幕降臨,章光帶領著隊伍悄悄的靠近后金的營地,后金雖然悍勇而且有大戰的經驗,但是他們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戰鬥過了,這些明軍實在是太慫了。所以在防衛上一開始雖然做的像模像樣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當子時過後,夜襲沒有降臨之後,營地防衛不可避免的就鬆懈了。
而這一鬆懈可就要命了,在子時過後黎明之前,人最鬆懈的時候,一支穿著后金正白旗軍服的騎兵悄然出現。
這一支騎兵人人臉上都有看的出一絲緊張,他們手中握著馬刀,肩上掛著短槍,腰上別著手榴彈,但他們那清明的眼神卻讓人知道,他們並不懼怕這鐵蹄踏遍遼東明軍的后金軍隊。
「誰啊!你們是四貝勒手下的?」在這一種黑夜當中,就算是后金兵,一照面過的人也很難去分辨出這一支軍團和正規的黃台吉正白旗有什麼區別。這個半夜出來撒尿的迷糊后金兵也沒察覺到這不是后金的軍隊,至於是不是明軍假扮的,他想都沒去想,明軍有那膽子,他們一路怎麼沒有見到。
章光聽不明白女真語,但他看的出來這后金並沒有多少警覺,可能把他當作了自己人,於是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一言不發的帶領這軍隊繼續前進,此時他心中默念著,「一百米,還差一百米。」
連問三聲后,后金兵終於察覺到不對勁,急忙撒開丫子邊逃邊喊,「敵襲!」
「沖!」章光也已經非常滿意了,直接大喊到。
一百八十騎,在夜幕中狂躁的暴動起來,向著后金營地衝鋒而去。
儘管后金並不是沒有防備,但是他們的防備太鬆懈了,在這一支騎兵面向顯得脆弱不堪一擊。
這一支騎兵瞬間就衝破了他們的阻礙,一顆顆手榴彈,一粒粒子彈在後金反應過來之前已經降臨了,不過後金也的確當得起遼東最強軍事集團的名號,他們在睡覺時也沒有把盔甲脫下,也沒有讓刀劍離身,反而伴隨這爆炸聲和槍聲的進攻中,迅速的收攏部隊反撲,但真的有點晚了,章光率領的騎兵的衝鋒已經在後金組織起有效的防禦之前殺到了,輕輕鬆鬆將后金臨時組成的防衛鑿穿,殺進營地當中,有備應不備,有心算無心,此時的章光可謂佔據極大優勢,一場屠殺也就隨之而來了。
一時間,馬蹄聲,馬刀穿透聲,手榴彈的爆炸聲,以及慘叫聲,伴著偶爾的兵器相交的聲音響起來,在這一個營地當中奏響起一曲殘酷的樂章。
這一去『樂章』持續的時間並不長,面對這隻不知是明軍的那個騎兵部隊,后金人知道現在已經擋不住了。於是在抵抗一陣之後,后金殘餘的二十多騎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