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北周來使
第五章北周來使
慕千雪瞳孔倏然一縮,她想起來了,二人出事之前,經常竊竊私語,神情古怪,不過她那陣子病的特別嚴重,經常昏昏沉沉,便沒有多問。
「虧得她們不知下藥的人是誰,又見你精神不支,所以跑來與本宮商量,這可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進來,蠢得可憐!」
曹氏對著殿外的春光,比一絲鑲著細碎晶石的艷紅指甲,揚唇微笑,「既然她們非要往死路上奔,本宮自無不成全之理,你說對不對?」
「賤人,你不得好死!」一連串的打擊令慕千雪歇斯底里,若非被蕭若傲緊緊鉗制著不得動彈,她非得撲過去生啖曹氏之肉不可!
曹氏故作害怕地對蕭若傲道:「陛下您聽聽,她死到臨頭,還在惡言惡形地咒罵臣妾呢!」
蕭若傲一把將慕千雪推倒在地,狠狠踹了她兩腳,痛得她不得動彈后,不帶絲毫感情地道:「慕氏懷執怨懟,數違教令,無《關關雎》之行,卻有呂、霍之風;著,廢其皇后之位,貶為庶人!」
曹氏眼中掠過一絲快意,當即道:「來人,剝去她皇后服制!」
很快,兩個身強力壯的內監衝進來,如惡虎一般,不顧慕千雪的掙扎,強行剝去她身上的九鳳錦服,可憐慕千雪自幼養尊處優,何曾受過被人當眾剝衣的羞辱,死忍許久的淚水終是落了下來!
一日之間,天翻地覆!
「陛下!」有內監進來,恭敬地道:「驛館來人奏稟,北周使者在宮外求見!」
「北周使者?他來做什麼?」蕭若傲驚訝不已,北周是這片大陸上最為強大的國家,與西楚接壤,也是西楚最可怕的敵人,不過因為有齊國以及東凌的牽制,北周一直未曾尋到機會吞併西楚,彼此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內監垂目道:「奴才問過使者,不過他說要等見了陛下方才能說。」
曹氏目光一轉,輕聲道:「北周這會兒派使者過來,難不成是得知陛下滅了南昭國,所以前來試探虛實?只是……北周與南昭相隔兩地,當中又有重山阻隔,接理來說,不應該這麼快得到消息。」
「是否試探虛實,傳那使者進來一問便知。」說著,他對尚候在一旁的內監道:「傳使者進來。」
在內監依言離去后,蕭若傲厭惡地掃了慕千雪一眼,對一直站在他身邊的內監總管李昌道:「將她帶去永德宮,與那些宮人一起關押起來,聽候發落,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李昌恭敬地答應一聲,命宮人將慕千雪強行拖了出去,聽著後者尖銳恨毒的咒罵聲,曹氏瞥了一眼尚在殿中的徐惠妃,森然道:「怎麼,徐惠妃還有事嗎?」
徐惠妃身子一僵,旋即趕緊低頭朝蕭若傲行了一禮,「臣妾告退。」她用一種近乎逃離的速度,離開了萬象殿,在她身後,是曹氏輕蔑的笑意。
在她們離開不久,一名年約三旬,長眼薄唇的錦衣男子隨內監踏進萬象殿,在走到殿中央后,止步拱手行禮,「北周鴻臚寺卿江越見過楚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坐在九龍御椅上的蕭若傲眉頭微微一皺,鴻臚寺卿?也就是正四品官,要知道一般出使別國的使者至少三品,二品乃至一品的也比比皆是,北周皇帝隨意派一個四品官出使西楚,未免也太不將他放在眼中!
蕭若傲心思一向深沉,並未將這些表露在外,客氣地道:「免禮。」
在江越直起身後,內監指了站在蕭若傲身邊的曹氏道:「貴使,這位是我朝的貴妃娘娘。」
他的意思是讓江越向曹氏行禮,哪知後者只是倨傲地抬著頭,根本沒有行禮的意思,令內監好生尷尬。
曹氏將江越的無禮瞧在眼中,又氣又恨,又不便當眾發作,只能暗自扯著絹子出氣。
蕭若傲輕咳一聲,打破了殿中尷尬的氣氛,「貴使此來,不知所為何事?」
江越取出一封黃綾面的書折,雙方高呈於頂,朗聲道:「江某奉陛下之命,來此遞呈國書,請楚帝過目!」
李昌不敢怠慢,上前接過國書,呈予蕭若傲,後者看過後,面色變得異常古怪,盯著江越道:「周帝要接慕千雪去北周?」
江越垂目道:「不錯,還望楚帝將璇璣公主交予江某,迎回我國!」
一聽這話,曹氏當即道:「不行,慕千雪乃我國皇后,豈可交給你!」
江越睨了蕭若傲,似笑非笑地道:「江某第一次來西楚,倒是不知貴國風氣如此開放,連婦人亦可參政議事!」
被他不輕不重地刺了一句,蕭若傲心中有所不悅,不過此事確是曹氏失禮在先,江越並沒有錯,只得道:「貴妃,此乃周楚兩國之事,不得妄言!」
曹氏這會兒也意識到自己一時大意之下所犯的錯,微一咬唇,屈膝道:「臣妾知錯,不過臣妾自問剛才之話並沒有錯,天下人皆知慕千雪乃陛下親冊的皇后,是西楚國母,周帝突然做此要求,好生沒道理!」
「朕心中有數。」這般說著,他將目光轉向江越,「貴妃所言不無道理,慕千雪為朕之皇后,周帝卻要將她接去北周,這是何道理?」那封國書上,周帝只寫了要求,並未寫這麼做的理由。
江越微微一笑,垂目道:「事實上,這並不是我國陛下之意,而是南昭庄親王之意!」
蕭若傲輕吸一口涼氣,南昭都城皇室幾乎盡屠於他手,只有一人不見蹤影,那就是庄親王慕臨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他深諳「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道理,故而在發現庄親王不見之後,就命人四處搜尋,可此人彷彿憑空消息了一般,怎麼也找不到,眼見時間漸過,他只得先行班師回朝,留下一隊士兵繼續在南昭城中搜尋;如今終於有了庄親王的消息,卻是來自江越的口中。
「庄親王何時去的北周?」面對蕭若傲的詢問,江越眸中的笑意較之剛才更深了幾分,「自是在楚帝滅南昭之時,說來庄親王也是幸運,那一日,他正好出城打獵,從而躲過殺身之禍,聽聞整個南昭皇室,只他一人得以生還;只是這亡國之禍,卻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過了;楚帝行事之果斷,連我國陛下都讚賞不止,說改日定要好好見一見!」在說最後一句時,言語間充斥著諷刺之意,他是正統儒家出身,素來主張互敬互信、重義輕利這一類,對於蕭若傲背信棄義、不擇手段的行為,自是極為看不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