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千子
夜凡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個山洞裡,身下鋪上了軟軟的柴草,旁邊有個火堆,火燒得正旺,木柴被燒得畢比剝剝的響。火上烤著著一隻野兔,肉香四溢。
「怎麼回事?」夜凡驚醒道。他醒來后第一時間就查看自己的東西,還好,蛇影劍和木盒都擺放在他身邊,東西一樣也沒有丟。
「呼…」夜凡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福大命大,命不該絕,有人救了自己。此時的山洞除了他以外空無一人,既然救命恩人不在,那自己還是趕路要緊,夜凡想道。
他顧不上渾身酸痛,強撐著站起身,把蛇影劍重新纏在腰上並試著將木盒子背在身上,無奈此時他的身體虛弱到連站起來都費勁,更何況背上這幾十斤的東西了。夜凡嘆了口氣,把木盒重新放在地上,坐在火堆旁一邊休息一邊開始打量起這個山洞來。
這個山洞是一個U形結構,非常寬敞,是一個天然的避風港。估計是山上好心的獵戶經過,看見自己被凍僵,這才將自己弄到這個山洞用火來給自己取暖。夜凡心想。
至於那個白衣女人,肯定是帶著那個被自己寒氣凍僵的黑袍怪下山了。
夜凡正想著,冷不丁一抬頭,眼前的景象驚得他差點倒在地上。說曹操曹操到,此時那個白衣人就站在離自己不到一丈的地方正看著自己。
夜凡見白衣女子就在眼前,急忙站起身,可是由於起來的太急,渾身的酸疼讓剛站起身的夜凡不得不又重新坐下。
完了,夜凡心想,看來自己始終是逃不過這一劫了。這女人找上門肯定沒什麼好事,十有八九是來為黑袍怪報仇的。夜凡想著強撐身體緩慢地站起身,再次將蛇影劍抽出來,穩住身形。
他想好了,若是這白衣人與他動手,自己就將這蛇影劍的寒氣完全釋放,來個魚死網破,同歸於盡。
「你還是省點力氣留著趕路吧,」白衣女人看著夜凡說道,「我要想殺你的話根本不用我動手,外面的野狼和天氣就能要了你的命。」白衣女子說著緩慢地走向火堆旁坐下,這是一個沒有敵意的舉動。
夜凡明白過來了,自己就是這個女人救的,看來這個女人並不想殺死自己,可是她既然和那黑袍怪是一夥的,為什麼要救自己呢?難道另有隱情?
想到這裡,夜凡緊繃的神經逐漸放鬆下來,一邊滿臉疑惑地看著這個蒙面女人一邊又坐回到了地上。他這次留了一個心眼,沒有把蛇影劍再次盤迴腰間,而是放在自己的旁邊,這樣一來,如果白衣女人有什麼動作的話,自己伸手就能拿到寶劍,不至於亂了陣腳。
白衣女人彷彿明白夜凡的心思一樣,一雙美目白了夜凡一眼,冷哼一聲,從火上拿下烤好的兔子放到鼻子下聞了聞,然後撕扯下一半扔給夜凡。
接過烤兔,夜凡這才感覺到肚子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他看了看對面的白衣女人,又看了看手中酥香四溢的烤兔,心中充滿了疑問,這個女人既然沒有殺他,反而還救了他,想必應該不會在食物中下毒,夜凡心想,管他呢,吃飽了恢復了體力再說,以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不要說打了,走下山都成問題。再說了,誰知道那個黑袍怪死沒死,萬一他緩過勁來,找到這來找自己報仇怎麼辦,到時候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怎麼和他斗?想到這裡,夜凡也顧不得吃相了,狼吞虎咽地開始撕扯起烤兔來。
這白衣女人的手藝還真不錯,簡簡單單的烤兔烤的是外酥里嫩,通體金黃。
半隻野兔一會時間就被夜凡風捲殘雲地吃完了,一來是他餓了,三更天就起來的他到現在滴水未進;二來是這女人烤的野兔實在是太好吃了,從小到大,他什麼樣的美食沒有吃過,什麼樣的佳肴沒有嘗過,可是那些美味佳肴和手中這野兔一比,簡直就是索然無味。夜凡吮吸著手指,意猶未盡。白衣女人見此情形,將剩下的另一半也扔給了夜凡。夜凡一愣,道了一聲謝,又低頭不客氣地忙活了起來。。。。。。
吃完了兔肉,夜凡抹了抹嘴,然後往石壁上重重一靠,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在迅速恢復,還好,自己的身體受蛇影劍的寒氣的侵襲不算太嚴重。再休息一陣子就能下山趕路。他抬頭看了看白衣女人,這個女人在他吃東西的時候一直看著他,目不轉睛地看,似乎在想什麼心事。
「你怎麼不吃?」夜凡被她盯得不好意思,開口問道。
「你必須快速恢復體力,還有一場惡戰等著你。」白衣人不冷不熱地說道。
「惡戰?和誰?」夜凡急忙問道。難道是那個黑袍怪?夜凡猛然想到那個黑袍怪也許就在此地,想到這裡,他連忙站起身將蛇影劍拿在手裡,緊張地四處張望,卻沒有發現黑袍怪的身影。
「他在附近?」夜凡緊張地問白衣女人。
「就在這裡,」白衣女人說道,「我把他也弄到這山洞來了。」
「什麼?在這裡?」夜凡提著蛇影劍如臨大敵般地看著四周,「他在哪?」
「喏,在這。」白衣人說著用手中的柴火棍指了指火堆,「他被你的寒氣凍得太厲害,我把他埋在火堆下面了,要不然的話一時半會兒很難緩過來。」
「火。。。火堆。。。下。。。下面?」夜凡一邊結結巴巴地說著一邊看著熊熊燃燒的篝火,咽了咽唾沫。
他見過有人用泥巴糊住整隻雞埋在火堆下面烤過,好像叫什麼叫花雞,可是卻從來沒有見過把大活人埋在火堆下面烤過。他甚至在想這黑袍怪會不會一會兒就被烤的外焦里嫩,熱氣騰騰,和這女人烤的野兔一樣?夜凡抬頭看了看一臉平靜的白衣女人,心中嘀咕道,這女人真會玩火,又烤野兔,又烤人。
「你還有一場惡戰,一切等你回到家以後就自然明白了」,白衣人撥了撥火堆,繼續說道「還有一兩個時辰,這個傢伙就會蘇醒過來,相信我,他不會再被你凍住第二次,你現在體力應該也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收拾一下趕快啟程,記住一定要走大路不要走小路,回到家以後把你身後背的東西交給你們當家,那個東西也許能挽救你們家族的命運。」
夜凡聽了白衣女人的話后一時有些發矇,他有太多太多的疑團弄不明白,聽她的口氣夜家會有大事要發生,會發生什麼樣的大事呢,居然會影響到家族的命運?開玩笑嗎?要知道現在臨近春節,夜家各個支脈都會選派高手趕赴夜家祖宅,這些人實力強勁,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再說有當家夜雲坐鎮,還能出什麼事?那可是高手中的高手,鑄兵譜的繼承人,一身修為已到登峰造極的地步,手中那口雪縷劍更是無人能敵。如果說夜家人鑄造的兵器是神兵利器的話,那麼雪縷劍就是神兵中的神兵,利器中的利器。據說夜雲繼承鑄兵神譜以後,用了三年時間才將神兵鑄成,劍成之日,有白光自劍爐中迸出,三日不絕。夜雲齋戒沐浴,焚香禱告之後才將寶劍從劍爐中取出。寶劍通體雪白,精光四射,更為神奇的是這把劍天生帶有劍氣,用髮絲飄向雪縷劍,還未碰到劍身便已經變成兩段。夜雲見寶劍如雪后一縷陽光般燦爛,取名雪縷。
夜凡並沒有見過爺爺夜雲的修為,只知道夜雲雖然年過半百,可看起來如同四十歲左右,一點也沒有老人的樣子。夜凡也從來沒有看過那把雪縷劍的真面目,因為那把劍被供奉在祖宅大廳之中鎮宅,除了夜雲以外,任何人也不能動。
如果別人對夜凡說夜家要遭大難,他肯定會不屑一顧,夜家是什麼地位?那可是大明朝赫赫有名的名門望族,不管是朝廷大員還是綠林好漢,哪個不是畢恭畢敬的?就算是本朝皇帝都要給夜家人幾分面子。可是這話要是從眼前這個身法如鬼魅般的白衣女人嘴裡說出來的話,他就不得不相信了。
「你們是什麼人,你為什麼要救我,夜家會遭遇到什麼大難?如果夜家有一場惡戰的話,對手是誰?」夜凡問道。他並沒有問那個黑袍怪為什麼要與他為敵,原因很簡單,黑袍怪想要他的東西。
「你知道的已經夠多了,別再問了,收拾一下趕緊走,過一會這人醒過來的話,我可不會攔著他。」白衣女人說道。
既然對方不想說,夜凡也不多問,不管自己有多少疑問,眼下必須儘快回到祖宅,將這個消息告訴夜雲,提前做好準備才行。夜凡想著將蛇影劍收入腰中,背好木箱,轉身離去。剛走出洞口,夜凡又轉身返回洞內,白衣女人正在火堆靜靜地坐著,不斷地撥弄著火堆,心事重重。
「怎麼回來了?」白衣女人頭都不抬地問道。
「不管怎麼說,你都救了我一命,大恩不言謝,我叫夜凡,敢問恩人尊姓大名。」夜凡雙手作揖。他明白眼前這個白衣女人和那個黑袍怪是一夥的,但是對方畢竟救了自己一條性命,而且還提醒自己夜家要遭難。雖然夜凡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做,不過她始終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這一點是毋庸置疑。
白衣女人聽后眉頭一皺,扭頭盯著夜凡,良久過後,嘴裡說出幾個字「藤原千子。」
藤原千子?果真是東瀛人?夜凡心裡想著再次行禮,「夜凡謹記恩人大名,日後自當報答。」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白衣女人開口叫住了夜凡。
「恩人還有什麼事。」夜凡轉身回答。
「這個你先拿去,對你有用。」白衣女人說著從懷裡摸出一樣東西伸手遞給夜凡,夜凡雙手接過,接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白衣女人的手,只覺得冰肌玉骨,柔軟非常。白衣女子迅速收手,雖然她戴著面紗,可是從臉上露出的皮膚來看,肯定是臉紅了。夜凡也覺得十分尷尬,收回目光來打量手中的物件。這是一個紅色吊墜,外形是一隻展翅翱翔的鳳凰,周身晶瑩剔透,可能是由於白衣女人貼身收藏的緣故,入手非常溫暖,並且散發著女人身上的香味。
「這是。。。。。。」夜凡不知道白衣女人為什麼要給他這個東西,這種東西曆來只有情侶之間才會互相贈送,難道。。。。。。難道這個女人看上自己了?想到這夜凡抬頭看了白衣女人一眼。
「你臨敵時戴著它,自有妙用。」白衣女人冷冷說道。
「這。。。。。。這也太貴重了,我怎麼能。。。。。。」
「是借給你,不是送給你,過了這一劫,我會來取。」白衣女人打斷夜凡的話說道。
「多謝恩人,夜凡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千子前輩能夠成全。」夜凡作揖道,什麼不情之請,他就是想看看這個女人的真面目。
「說」。白衣女人說道。
「千子前輩是夜凡的救命恩人,雖然我知道了恩人的名諱,但是還不曾見到恩人的廬山真面目,為了將來能夠報答前輩,恩人能不能將面紗。。。。。。」夜凡話還沒有說完頓時就覺得一股勁風撲面而至,身子被這股勁風直接吹的倒飛起來,撲通一聲,重重地落在了洞口之外。
這一跤摔得夜凡七葷八素,差點將剛才的兔肉吐出來。等他掙扎著站起身後,洞里傳出了一聲嬌喝「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