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忽然撤離
雲殿的夜出奇的平靜,不時有綠葉的沙沙聲傳來,詭異之聲令人有些害怕。涼風襲來,將宮殿之外晶瑩的珠簾吹得嘩嘩作響,如一記記警鐘敲在雲天的心頭。
外面是趙子烈的八萬大軍,宮中是不知底細的一萬援軍,內憂外患之下,雲天已經兩日沒有合眼,不思茶飯,就連沉重的戰袍也始終穿在身上,隨時準備出戰,作為霸神,他必須扛起所有的重擔,哪怕身死,也不決不能軟弱,不能退縮。
「殿下,閣主請您去一趟。」木砂上前,小心的說道。
雲天腦海中的翻騰頓時停止,起身,在木砂的帶領下,朝著清涼閣走去,雖然不知道百靈喚自己所為何事,但是現在雲殿這種情況,他需要依靠百靈的一萬大軍,所以他別無選擇,很多時候人就是這麼無奈,即使是天下霸主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身不由己,想到這,不禁苦笑搖搖頭,繼續向前走去,可奇怪的是,木砂領的路有些怪異,很快,他竟發現腳下的路並不是去清涼閣的方向,頓時止住腳步,「木砂。」
木砂忙回頭,恭敬的站著,「殿下。」
「這不是去清涼閣的路。」
木砂當即低垂著頭,知道無法瞞下去,解釋道,「殿下,我們不是去清涼閣,閣主她在行宮外等著呢。」
在宮外?百靈在宮外做什麼,為什麼要將自己喊道宮外見面?雲天頓時心中起疑,轉身就要回去。
看雲天忽然轉身,木砂急忙上前阻攔,「殿下,殿下,不可啊,閣主在等著呢。」
雲天扭過頭,眼神伶俐的望著木砂,像是要將他看透一般,直看的木砂心中瑟瑟發抖,不時低下頭,以掩飾一些心虛,「說,到底出了何事?百靈她又在耍什麼花樣?」
服侍了雲天多年,木砂已經聽出來霸神怒了,解釋道,「殿下,奴才也不知啊,閣主她只是傳話,讓奴才帶著您去宮外見面,至於具體是什麼事,並沒有細說啊。」
雲天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什麼事情,非要到宮外去說,莫非百靈有什麼陰謀,但他不敢妄加猜測,這樣關頭,他也不敢去胡思亂想?
剛想再問下去,木砂接著說道,「殿下還是去一趟吧,說不定是閣主有了什麼退敵之策呢。」
這樣的解釋,未免有些牽強,可是此刻對於身臨絕境的雲天來說,只能這樣去想,只有這樣,才有希望保住雲殿,當下不再憂慮,跟著木砂的步伐,小心翼翼的向宮外走去。
厚重的宮門緩緩打開,雲天人還未走出,便看到一排排黑壓壓的人頭整齊有序的排列在宮門之外,百靈一襲黑衣,筆挺的站在隊伍的最前面,眼睛死死的盯著宮門的方向,看到雲天的聲音,當下一笑。
雲天不是傻子,這一幕的情景,他瞬間什麼都明白了,百靈要見自己,為何要帶著一萬兵馬,而且已經整齊有序,站在宮門之外,分明是要撤軍的樣子,看來他們顯然是要趁著黑夜,偷偷撤軍,而且,如果他料的不錯,撤軍之後,很快趙子烈便會率大軍攻來,輕而易舉的佔領雲殿。
一切都明白了,雲天憤怒轉身,即便沒有這一萬兵馬,他也要死守雲殿,絕不做一個懦弱的逃亡者,他要與雲殿共存亡。
「殿下。」看雲天忽然轉身,木砂忙跟了上去。
「雲天!」百靈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劃破寂靜的黑夜,響徹這個宮門。
雲天愣住腳步,轉身,已經做好戰死準備的他沒有絲毫懼怕,也不再躲避什麼,看著百靈黑夜下已經分辨不清的神色,開口道,「白雙,謝謝你這兩日來支援雲殿,既然你要撤軍,我也不再勉強,更不會怪你,但我雲天就是死,也絕不做一個逃兵。」
一陣疾風襲來,雲天長發飄起,將一雙深邃的眼眸遮蓋,讓本就黑沉的夜顯得更加詭秘,一席慷鏘有力的話語,剛進有力,讓在場所有的人不禁微微顫抖,心頭的血液迅速流動。
可百靈並沒有聽清楚雲天說了些什麼,她耳邊回蕩的,卻是那一聲——白雙!
這一聲呼喚,讓百靈沉寂了多年的內心,重新燃起希望,心中頓時敲起鼓來,「他認出了自己,他居然認出了自己。」一種雀躍的心情在心中跳動,沒想到他還記得自己,並能這麼快認出自己,看來他的心裡一直都有自己。
可百靈的歡喜還未消化,雲天下一句話差點讓她跌倒在地。
雲天望著百靈的方向,話卻是對木砂所說,口氣極為平淡,「木砂,關上城門,有些人以後無需再見。」
木砂為難的朝著百靈瞥了一眼,看著雲天緩緩離去,慌忙關上城門,只聽到吱扭的聲響,厚重的城門慢慢閉合,雲天的身影也在黑夜中漸行漸遠,只留下無需再見四個字,像是魔咒一般,將百靈的心越箍越緊。
「雲天!」一種悲涼的絕望從新而起,百靈忽然大喝一聲,朝著城門的撲了過去。
厚重的城門此刻已經牢牢閉合,想必她的呼喊,雲天已經無法聽到,她並不死心,不停的拍打著厚厚的木門,帶著絕望和無助,「雲天,雲天,你出來,我不能丟下你,趙子烈就要來了,你這樣是白白送死啊,雲天!」
百靈的嘶吼聲響徹夜空,可是任她怎麼拍打,城門依然牢牢緊閉,沒有絲毫反應,想必這門已從裡面閉合,雲天這是抱著必死之心,要和雲殿共存亡了,心中當下痛楚,一種內疚之心爬上心頭,拍打城門的力度也大了幾分,「雲天,是我不好,我不該瞞著你,私自撤軍,你打開城門,打開城門,我要你一起並肩而戰,死,我也和你死在一起。」
十八年,壓在心底的告白,終於說出,可是回應百靈的依然是一片平靜。
城門之內,百靈一次次的呼喊,雲天一字不落,聽得清清楚楚,手緊緊握起,又慢慢鬆開,似乎是在壓制著什麼。
「殿下。」木砂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
雲天知道他要說什麼,擺擺手,「走吧。」
木砂不敢多言語,當年的事情,他也是有目共睹,對白雙這個人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乖乖跟上雲天的步伐,朝著殿內走去。
身後的拍門聲越來越響,也越來越急,雲天充耳不聞,彷彿與自己無關一般,「我該殺了她嗎?」
雲天忽然開口,身後的木砂忽然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不敢妄加評說,只開口道,「想必殿下已經有了主意。」
雲天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白雙害死潔兒,是該死,可是潔兒死之前留下的話,便是請我放過她的妹妹。」頓了很久,接著說道,「一切就要過去了,木砂,你怕死嗎?」
木砂重重的搖搖頭,「奴才不怕死,奴才跟隨殿下一生,這條老命早已是殿下的了,」說著,竟然哽咽起來,「只是,殿下無辜,實在不該受這樣的禍患。」
「好了。」雲天回過頭,知道木砂一向對自己忠心耿耿,想著雲殿這次必然會連累了他,不由有些內疚,在木砂肩頭拍了拍,「怎麼還哭哭啼啼的。」
木砂剛想說什麼,一個穿著禁軍服侍的小伙匆匆跑來,滿臉慌張,人還未跑到,已經開口,「殿下,不好了殿下,他們,他們攻來了,城門快守不住了。」
兵器的打鬧聲夾雜著撕心裂肺的痛喊,在耳邊傳來,雲天長長吐了口氣,反而有種解脫之感,「該來的總會來的,去城門。」
霸神親自堅守城門,讓本來已經退縮的士兵們心中賽了塊鋼鐵,頓時拿出全身的力氣,費力的將城門堵住,一種和城門共存亡的信念在每個人的胸膛中迅速蔓延。
雖然鎮守之心堅決,可是區區幾十人,卻怎麼也奈何不了趙子烈的八萬大軍,只幾分鐘過去,城門之上,已經密密麻麻,爬滿了趙子烈的人,哀嚎聲陣陣響起,很快,鎮守城門的禁軍滿身負傷,英勇倒下。
已經衝刺進來的士兵們,如一團團的螞蟻,迅速朝著大門而來,很快,將這個城門圍了個水泄不通,雲天滿身鮮血,屹立在前,看著身旁不到十人的禁軍,滿眼憤怒,舉起利劍,朝著這夥人就沖了過來,一時間,大家忘記了懼怕,忘記了死亡,用最後一滴熱血守護雲殿,守護他們的家園。
一聲冷笑高高響起,只見對面的士兵們忽然停手,向後退了幾步,一時間,一條兩人寬的路從士兵們中間打開,趙子烈昂起頭顱,身後齊虎緊緊跟隨,瀟洒大方的走進來,看到雲天一身血衣戰甲,面色凄冷,「雲天,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
雲天冷哼一聲,直了直身子,「趙子烈,你謀朝篡位,企圖將雲殿據為己有,日後,必遭百姓唾棄。」抬眼看了看齊虎,齊虎頓時有些心虛,低下頭,朝著趙子烈身後退了一步。
「那又如何!」趙子烈大聲一句,「誰為王,誰就可以掌控天下,那些企圖唾棄的嘴也不會有機會再伸出來。」
如此狠毒的心,讓雲天心中頓時一冷,自己守護了幾十年的雲殿,就要交給這樣的人來統治,那些無辜的百姓也要遭受這畜生的欺辱和踐踏,心中不由得愧疚而又自責,可惜,可惜自己再也不能保護他們,不能守護天下,握緊手中的利劍,雲天做好了必死的準備,怒視趙子烈一眼,他就是死,也要殺了這個畜生,不讓天下陷入他的魔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