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縱橫四海 第471章 外交方式
泰安城,這一年的春節過得平淡無奇,所有人並未因過年閑下來,除夕夜也就譚嗣同、李閏和宮裡護衛、那些孩子們在,何涴婧還得去陪自己母親和愛蘭珠額娘說說話,李閏手忙腳亂的照看自己和劉奇的四個孩子,也就是譚嗣同蒙李閏恩澤,兩小壺酒與劉奇暢談了下古今。
沒辦法,玩詩詞歌賦劉奇完全不是對手,譚嗣同很詫異一年前他猛然冒出的那句詩,幾番要劉奇將其補全,劉奇那裡辦得到?就算照抄本該是譚嗣同的這首詩,他依然記不得前兩句是什麼。
於是乎,這話說著說著,也就成了政事商議,不管是府州合併,還是新政推行,譚嗣同都不怵,做起來得心應手,唯有外事、工商業他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方英的商部近來很熱,也做得不錯,不過作為帝國丞相,譚嗣同思考的不是山東、江蘇這些地方,而是今後不斷擴大的西部疆土,他遊歷多年,東西部巨大的差異他非常清楚,別的不說,到了河南,民間對西洋事物的抵觸那可不知大了多少!
再往西,山西、陝甘更要命,他的問題,劉奇也無解,一百年後,就算弄出那個天下皆知的什麼西部大開發,也只是勉強拉近東西距離,而且還付出產能過剩、環境破壞的代價,在這個時代,老實說除了種地,劉奇也想不出什麼招數來。
如果不行,那西部是不是乾脆荒蕪算了?這個想法在劉奇腦海里來回蕩,倘若畫成自然保護區,也還是可以的,只是未來人口壓力……,一邊和譚嗣同扯著話,劉奇一邊思索著,中華看似國土巨大,有用的還真不多。
猛然想起當年和段一山他們說起帝國疆域,那時候主要有鼓動之意,外帶一絲野心,不過現在再想,卻開始讓人感到誘惑,西伯利亞苦寒,除了礦產有多大價值不好說,但東南亞呢?
腦海里的巨大地圖讓劉奇自己都嚇了一跳,他瞟了眼倒酒的譚嗣同,決定暫時不畫這個大餅,路得一步步走,成不成還得看看,就眼下來說,打一打朝鮮半島的主意或許還靠譜些。
英國戰敗,日本人已經基本玩完了,插手朝鮮的機會已經出現,關鍵是得先孤立日本才行。
拿起酒杯,和譚嗣同隔著籠子幹了一杯,劉奇說道:「復生,我想來想去,這西部如何弄工商不好決斷,不若先放一放,只管農業……」
「陛下,臣倒也這麼想過,只是從山東州這兩年看,沒有工商,百姓日子想要好過,有些難。」
「那也說不準。」劉奇不太贊同:「西部人少地多,每戶可種之田是要比山東多的,只不過種多了糧價賤傷農,這就得官府做些文章了。」
「陛下想如何做文章?」
「我也說不好,隨意瞎扯點吧,復生權當聽聽,我思量著,這路第一,十多年前老毛子窺視新疆,我記得還是左宗棠費了五年之力,方才平定,不管這路要耗費多少,都得修,怎麼著也得有條鐵路直到迪化……,這一條路,光靠從哪些俘虜身上榨油怕是不行的,沿途得出錢招百姓做工。」
譚嗣同倒吸口氣,他去過陝甘,真要修鐵路到迪化,萬里之遙不說,還相當艱難!
「農業我想的是別只盯著糧食,棉花也是大頭,在加上個油菜什麼的,百姓日子該不會太難吧?……..」
「陛下意思是多多種棉花、油菜,等多了,可在大路、鐵路沿途府縣建紗廠、榨油廠?」
劉奇點點頭:「嗯,大致是這個意思,這西部的工商也,不能看重那裡能賣什麼,建什麼,得是有什麼原料能做什麼來想,譬如這牛羊適合,就得想著怎麼弄皮、毛,倘若能把肉弄出來…….,對了,請祝三兄…….,算了,他事多,就讓朱斌來一趟,我和他說些事。」
思路有些開了,雖然還不清晰,不過譚嗣同抓住關鍵點,不要刻意去建什麼,先看看有什麼再定。
又說了會,譚嗣同轉了話題:「陛下,這和洋人打交道的事…….」
劉奇明白他想說什麼,自英國人簽署戰敗條約之後,有些人開始忘乎所以起來,言詞變得激烈和強硬,總結說就是對洋人不可退讓,也難怪,曾經在中華如太上皇一般的英國人都認慫,其他洋人算什麼!
「這國與國相交,不是只想著佔便宜,壓人一頭,有機會當然要打一打落水狗,可多數時候也不能這樣,俗話說退一步海闊天空,適當的讓步反而有利,端著架子,面上是好看了,下來失去的可不會少。」
譚嗣同點點頭:「陛下說的是,只是這有些難把握。」
「也不盡然,還得看咱們要的是什麼,洋人要的是什麼,武定他們那邊只想自己有好處,這也對,只是你這就得多想想了,不能只盯著和咱們談的國家,還得看他和其他國家的關係,倘若要價太高會把他推到咱們敵人那一方,那適當讓步也就贏了。」
譚嗣同思索片刻,說道:「臣有些思緒了,眼下奧匈帝國已提出和咱們建交,他們和德人是同盟,那咱們也可將他們與德國一同看待,此乃給德人顏面,臣覺著,不妨和德國公使商議一下,看那些和德國交好的,他們不提建交,咱們提,讓德國去周旋,如此一來,德使也就有功勞,德國也會覺著更有臉。」
劉奇樂了:「嗯!復生眨眼就厲害了……」
譚嗣同笑著舉杯:「那也是陛下拋磚引玉…….,呃……臣,呃……」
劉奇哈哈大笑:「說的沒錯,我就是拋了個磚!」
笑聲中,二人一飲而盡,看著譚嗣同再倒酒,劉奇道:「那我再拋個磚,復生,這關係能交好的有法子做了,那關係一般的,該當如何?等著他們上來求咱們?」
拿著酒壺的手停滯在空中,劉奇這塊磚有些重,要在今日前,譚嗣同定然是等著,不過這回功夫,他不僅僅是厲害起來,而且思路瞬間開闊。
「就眼下看,美國人最尷尬,和咱們算是半熟不熟的,他們背地裡和日本人勾結,咱們也知道,拉下臉來和咱們談,又怕被咱們拒絕,臣覺著,不如找一借口,讓美國人知道,只要他們不和日本瓜扯,兩國之間還是有文章可做的。」
「你想用什麼借口?」
「陛下覺著用商業之事如何?」
劉奇搖搖頭,「有些輕了,恐美國人不明白,不若調停咱們和法國之事。」
「真要調停,陛下不覺著德國更好些…….」譚嗣同放下酒壺,卻沒繼續說,半響道:「還是陛下看得准,那德國和法國有些齷齪,調停起來恐生變,確不如美國來做,咱們一個台階給美、法兩國,他們不下可真沒道理了。」
「法國肯定想下的,美國要是不要這個台階,那就讓別人來,譬如英國。」
譚嗣同有些驚愕,這停戰歸停戰,可兩國還……,劉奇見狀笑道:「這有什麼,哪怕有一天咱們還和英國開戰,該利用的還得用,國與國之間的事,可不能用非此即彼來對待,全看有沒有利。」
回想當年劉奇說過青島拿回來的事情,譚嗣同開始懂得劉奇的外交思路和策略,思路更加開闊起來,「陛下可真讓臣折服!」
「何事又讓帝國譚丞相心悅誠服了?…….」門口傳來一個聲音,二人抬頭一看,只見李閏和何涴婧一人抱著一個孩子,邊上兩個,外帶朱月還抱著一個進來。
「夫人這是…..」譚嗣同急忙起身,去接朱月懷裡的孩子。
「姐姐說這裡冷清,趁著孩子還沒睡,過來熱鬧一下。」何涴婧笑道。
為預防萬一,劉奇是絕對不能抱孩子的,他有些羨慕的瞅著譚嗣同,「復生小心些,那可是我孩兒。」
「陛下這父親當的可不稱職啊,明明是我的,爭說成是陛下的?」譚嗣同將懷裡男孩舉了舉。
劉奇苦笑一聲:「我只能十幾步外瞧瞧,一時間那裡分得清楚?」
聽他說得凄慘,何涴婧急忙示意女兒:「還不拜見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