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縱橫四海 第473章 僵局

第四卷 縱橫四海 第473章 僵局

遠在承德的載津比劉奇更煩躁,重燃的希望也隨著氣溫的降低而逐漸冷卻,往冰點滑落,俄國人並未像他期待的那樣,和破虜軍拼得兩敗俱傷,他漁翁得利,瞞著皇上和太后和俄國人弄的把戲還能藏多久不得而知。

難道天要亡我?載津有時會想,他雖然比劉奇知道的少很多,可在大清,也是算能預見未來的獨一人,怎麼也不至於差劉奇這麼多!除非這是上天的安排。別的不說,那阿列克賽耶夫就除了野心,其他什麼都沒展露出來,兩萬多俄軍入關,不但沒有攻下山海關,反而成了極大的累贅,載津都擔心俄國人撐不下去,撤回來時,連帶著招引破虜軍損失攻下喜峰口一線長城,與外面肆意妄為的聶士成一起,徹底將他堵在關外!

這關外雖說是滿族龍興之地,可畢竟兩百年了,滿族還有多少人能在苦寒之地生存,並且成為強悍兵馬?就眼下,承德城物資奇缺,糧食勉強為繼,他訓練出來的八旗新軍也怨聲載道,士氣低落。

望著外面的雪花,載津不禁想,那些破虜軍是如何在野外生存?想起這些,他更心煩,自上次帶兵出去慘敗一陣之後,手下人對外出巡視,徵集糧草之事變得推諉,說白了,怕了。

忠於他的,幾番帶兵出去,都是損兵折將,屁滾尿流回來,還說不清遭遇多少敵軍,面對這樣一支破虜軍,載津束手無策。

兩三個月下來,他也看明白了,這些人是精銳中的精銳,來殺他是一件事,折騰他也是同一件事,這些人並沒有攻城的能力,承德是安全的,可城外也就成了他們的天下,如出入自家一般,毫無阻礙。

躲在城裡安全歸安全,不過坐吃山空,和等死又有什麼分別?再者,這些破虜軍也不是外面看著幾罷了,雪越大,天越黑,他們三三兩兩摸到城邊的就越多,抽冷子開槍,弄得現在夜裡在城牆上值守的八旗兵心驚肉跳,不敢用火把,更不敢點爐子取暖,這一夜下來,叫苦連天。

可載津還不能不讓人值守,人家打不下承德,那是指強攻,萬一夜裡偷襲得手,開了城門,那就守不住了。

俄國人顯然也應付不了,也吃不住剿滅的損失,早已放棄派小股兵馬出來清繳,採取幾千人護送物資入喜峰口的方式,給關內俄軍補給,全然不管承德城外的這些破虜軍。

雖說沒了無窮無盡的騷擾,載津也清楚,俄國人就算這麼做了,日子也相當難過,熱河一地,可不是只有這些破虜軍,還有聶士成,派兵押送物資的俄軍已經兩次在前往喜峰口的山道上遭遇毀滅性伏擊,前後三千多人死於非命,物資成了人家的戰利品,從喜峰口己方駐防八旗協領那斷斷續續的消息里,載津好笑的是,老毛子在錦州到喜峰口這一路的運輸中,兵勇傷亡遠比入關那些老毛子的傷亡!

小股巡邏沒命,抱團會被伏擊,這便是俄軍眼下在熱河這條入關通道上的真實寫照,老毛子有些靠不住了,載津不能不思考其他出路。

張青靜靜站在一邊看著豐郡王,城外的情形他也清楚,這些人的做法其實和他與華雲的有些相似,只是更具攻擊性。不過這些還不是張青擔心的,自從載津有些怪異的舉止出現以來,張青感覺載津在發生著說不清楚的變化,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

前些日子,鑲紅都統額爾德克見載津焦躁,思量著他福晉不在承德,自作主張去弄了兩個不滿十七,長相清秀的蒙古族女子來,卻不料二人皆被載津殺了。若載津不喜,當時拒絕或趕出去也就罷了,偏偏是一夜之後的事情,到底出了什麼事,誰都不知道。

張青心裡有一絲不祥感覺,他找人偷偷將胡亂埋葬的女子挖出,一番檢查后,仵作告訴不是太好確定,不過從二人下*體依稀還是能判斷,這兩個女子該沒有行過那事。

也就是說,載津殺她二人時,並未……,聽到這個結果,張青不得不將仵作引到城外,一刀將他也殺了。有了這些信息,張青開始明白自己內心的那種感覺,這豐郡王…..有些像宮裡的太監…….

「張青,你回北京城一趟,想法子弄點榮祿身邊人的血來…….」

載津的聲音打斷了張青的思緒,他急忙抱拳道:「屬下遵令。」

載津起身,將身後架子上擺放的書籍拿開,露出一個錦盒,拿出放在桌子上打開,一個流光溢彩的戒指出現在眼前,這便是和那簪子一套的,另一個專門用於取血的器物,理論上說,靠著戒指、簪子和鎏盤本身建立的聯繫,載津可以在一個時期內,輪流對三個人操控,只是這戒指取血太少,放置久血便拿不出來,除非很短很近不耗時,載津還是更願意用簪子。此番去京城不算遠,他也不想假他人手去做,張青直接辦,顯然戒指比簪子好。

接過戒指,張青帶著複雜的心情走了,他再一次看到載津拿錦盒,拿戒指時,身體、手勢都透露出一絲女人的氣息,這豐郡王不會變成女人吧?

和載津相比,城外五十里的群山之中,幾名破虜軍正看著架子上烤著的野味,那是一隻鹿,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伺候這隻烤鹿的,是一個身體有些肥胖,圓圓臉的中年男子,他身上衣服又臟又破,不過仔細瞧,衣服胸口那大清特有的補子還是能辨認得出。

若外人看到,定會有些驚訝,這破虜軍和清兵坐在一起烤鹿?眼見鹿肉已熟,那中年男子拿刀先從腿上割下一大塊,遞給邊上的破虜軍:「來,吃!」

這破虜軍年歲不大,三十不到,他急忙將中年男子的手推了回去:「聶將軍動手烤鹿,我等已是惶恐,還是將軍先請!」說著,扭頭和邊上人說:「自己動手,還要等人伺候么?」

幾人訕笑著拿出刀,上去左一塊右一塊,趁著熱乎,張嘴一咬,滿嘴油:「好香!」「好吃!」

這烤鹿的,自然是聶士成,他邊上的破虜軍,其臂章已經暴露身份,他們是天狼。

坐在聶士成身邊的,便是此番出關作戰的天狼大頭領,人稱閻羅的閆季方,練武出身,讀過私塾,破虜軍親兵衛中出內拔萃人才,武備學堂短訓過六個月,天狼脫離親兵衛之後,他成為天狼大頭領。

光從職位上說,閆季方不過是指揮使,論兵力,天狼也就一團多人馬,比衛指揮使差很多。

聶士成也是和閆季方一同折騰這些時日,才慢慢知道些這支特殊兵馬的不同,因沒有單獨明確天狼的兵制,除了餉銀高一外,就官職來說,天狼有些憋屈。

特殊的作戰方式,造成天狼的最大作戰單位就是卒,往上都、營、團皆無,閆季方和手下八人統領整個天狼,內部也不稱呼他為指揮使,而是大頭領,其餘的稱為頭領,他這八個副手,官職是千總,不過每人手下只有五個卒,拋開後備訓練、養傷什麼的百餘人,整個天狼只有四十卒,每卒三十五人,設正副卒長,下轄三什,除什長外,十名天狼分兩伍,各有一伍長。

出任務和作戰時,直接指揮者是什長,伍長負責帶本組四人執行,卒長其實是一個方向上的統一謀划指揮,而往上的千戶和閆季方基本上是管理,此番出戰關外,算是他們直接在一線指揮。

承德城外一戰,聶士成對閆季方的天狼不能不刮目相看,他和載津交過手,這八旗禁衛新軍確實不可小覷,和破虜軍幾大步軍不相上下,然而幾千人頂不住幾百人進攻,死傷無數,怎不叫聶士成驚訝?

雖說自己衛指揮使的身份已經確定,此番鏖戰關外,或許還有升遷,不過聶士成不但沒有在閆季方面前擺架子,就是那幾個千總,他都以平級來看待,兄弟相稱。

換過來,閆季方也對聶士成心存佩服,出關之前,他聽聞和曾經投降的清兵聶士成部一同合作,心裡打鼓的,這些時日下來,漸漸也發現,人家也不是吃素的,或許戰力弱些,可這關外山林之地,確實太苦,還要假扮清兵,諸多不便,沒有根基,只有山海關那斷斷續續的後援,短時間還好,這近一年,難熬。

更讓閆季方佩服的是,聶士成這些人,完全變了,雖然身著清兵服飾,可哪裡還有清兵的樣子,一接觸,看看聽聽,那就是破虜軍。何況聶士成的兵不是越打越少,而是越來越多,此刻他已經有七千兵馬,多數人拿著繳獲的清兵、俄國人的火槍,這也說明他們是打了不少仗。

雖然一直沒有穩固的地盤,不過山中各種落腳地如星羅棋布,大隊人馬進入有些麻煩,千餘人還是有幾個大點能安置的,就眼下這個,距離承德不過五十多里,五六百人落腳問題不大。

這些落腳地不是空的,有不少新招入士兵家人和流離失所的百姓在其中,很讓閆季方意外的是,有好幾個落腳地是漢族和其他族混居,其中居然還有滿族和蒙古族,就聶士成新增的這四千餘人,滿蒙二族有五六十人,其他族有百餘人,可謂破虜軍中最複雜的一支。

為此,閆季方問過聶士成,聶士成的回答很簡單,皇帝陛下總要將其他族納入帝國之中的,難不成殺光了事?那樣可就不是他佩服的皇帝陛下了,其次,熱河征戰,這是躲不過去的,他不能學楊悅春殺人,也不能任由滿族蒙古族報復殺漢族,唯一的辦法,就是想法子將這仇恨化解了。

做法也不複雜,只要他遇到,或是在他兵馬逗留的勢力範圍內,不管那一族,報復殺人是絕對不行的,他採取的是迫使兩邊都散開,實在不行的,將其中弱勢一方帶走,另找地方安置,這也就是他有眾多落腳地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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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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