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7章 至暗時刻（5）
太陰幽冥山沒有解釋，而是回應道：「我們從誕生到現在，已相伴近五十萬年。無論是在原始世界，還是在這裡的世界，我們都嚴格恪守著自己的使命，遵從著自己的法則，我們相互配合，相互扶持，相互依存。無論是遇到什麼事，無論自己希望什麼，最終執行的時候，都是遵循著多數的意願。
因為這樣的選擇，能讓法則體系承受較少的壓力，也能在產生意外後果的時候，世界體系更容易自我調整。
但是這一次，我希望我們能遵從自己的意志，能按照自己的法則指引，做一些自己感覺正確的事。」
太陰幽冥山不再提他們所犯的錯誤，從原始世界的荒古大破滅到現在，他已經提醒過無數的錯誤，到現在累了。
「你想說什麼？」
因果天門山能明顯感受到太陰幽冥山的異常，在他的記憶里，這尊象徵著死亡和黑暗的神山，不但很少長篇大論，而且從不影響其他神山。
「忘記錯誤，忘記補救。在乾元帝君確定是界源的那一刻，就已經證明我們之前兩年時間裡做的所有決定都是錯誤的，也已證明整個世界、整場災難，已經不可挽救。」
「在這最後的時刻，我們沒必要再盲目補救，應該遵從自己的意志。」
「如果願意跟世界共存亡，如果願意把法則撒入世界，如果希望乾元帝君提前掌控世界，那就立刻放棄。」
「如果傾向於把世界交給秦命來融合，就把神源撒入幽冥地獄。」
其他神山還想說什麼，太陰幽冥山打斷道：「我們都要消失了！沒有一個例外！留下的，會被乾元帝君毀滅，離開的，也會遭秦命吞噬！我們將永遠的消失，不復存在！」
「在這最後一次，不要再表達自己的意見，也不要影響彼此。」
「遵從自己的內心……做出選擇吧。」
「選擇做一回自己，選擇一種消失的方式。」
七座神山都沉默了，良久良久，彼此的意識都凝聚成生靈的輪廓。
有白髮蒼蒼的老人，有模樣威嚴的巨獸，也有模糊朦朧的靈體，更有霸道強勢的大魔，他們遠望彼此，深深鞠躬。
沒有遺言，沒有感慨，只有無聲的道別。
他們前後守護了兩個世界，雖然因為各自的法則牽制，在某些特殊的時期做了錯誤的決定，但縱觀世界歷史五十萬載，他們所有的出發點都是蒼生和世界。
他們有遺憾，卻沒有虧欠。
他們有留戀，卻沒有後悔。
他們有愧自己，卻無愧蒼生。
八座神山彼此深鞠一躬，所有的道別都匯聚成一個統一的意識——老朋友們，辛苦了！
既然都要消失，不可逆轉，他們……願意最後為蒼生做些事，用自己認為合適的方式，且互不干涉。
5月20日，繼天命眾生山後，因果天門山、原始登天山、五行創世山、震天霸王山、太陰幽冥山、陰陽萬界山，接連崩塌。
世界體系里百分之八十的法則全部湧向乾元帝君！
世界法則的大範圍易主，給整個世界帶去難以想象的衝擊，浩瀚蒼穹、光芒山河，都被茫茫白霧籠罩，彷彿世界都要重回混沌。
各式法則重新調整，造成了無數強者的迅猛突破，大量猛獸的血脈蛻變，更造成了海量強者的死亡和消失。
新生與死亡，演變與毀滅，在浩瀚又混亂的世界里交替上演。
無論你是妖族人族魔族靈族，無論你是普通人還是絕世強者，天道之下，皆為螻蟻，只能無力的承受著災難，只能默默的等待著審判。
誰都無能為力。
生死存亡，不由己！
但是，就在六座神山崩塌的同時，陰陽萬界山把萬界試煉場的空間之源剝離，承載著近二十萬年的空間力量，打向了幽冥地獄。五行創世山釋放了所有能量元珠，承載著世界範圍里的天地能量，撞進幽冥地獄。震天霸王山剝離山脊，像是一條神靈脊椎，承載著無盡的霸王之氣，沖向了幽冥地獄。
幽冥地獄里，喪鐘長鳴，黑暗能量暴漲，死亡之氣浩蕩如重重海嘯。
太陰幽冥山把自己的全部神源，以及最後的意念，灑向幽冥，惠澤億萬鬼物，並強盛著喪鐘。
「太陰幽冥山在祭獻能量。」
秦昊站在黑暗的天地間，沸騰著滔天的強威，形成濃烈的守護之光，籠罩著下面的聯盟。
這一刻，緊繃的神經終於鬆開。
他能清楚感受到幽冥能量的暴漲，感受到沉悶的鐘聲里激增的氣勢。
如果太陰幽冥山要繼續鎮守世界，它會拚死抵抗，會向整個幽冥地獄掠奪能量，而不是回饋！
「太陰幽冥山在釋放能量，他要把自己祭獻。」
秦念鬆了口氣，如果不出意外，他們可能要活著離開這裡了。
轟隆隆！
黑暗的天穹突然光芒暴漲，普照浩瀚的幽冥大地，所有的一切都突然清晰起來。
那不是真正的光芒，而是一棵蒼勁而古老的巨樹，綻放著無盡的空間精芒，墜落到了幽冥地獄。
古樹巍峨龐大，擎舉天穹，震裂大地，巍峨之勢、蒼茫之威，令秦昊都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
地動山搖，世界顫抖，古樹的老根粗壯又霸道，像是數以萬計的巨龍，橫衝直撞，崩碎大地，衝擊著地層，向著四面八方迅速蔓延，而密集的樹杈激烈狂舞，延伸出無數的藤條，激烈交織，席捲十餘萬里的黑暗空間。
緊接著，更璀璨的光芒撞開幽冥鬼門，掠過荒野群山，那是一顆顆的五行之源，沸騰著汪洋般的能量，沖向了空間巨樹。每一顆都凝聚著世界的元力，每一顆都可演化汪洋大地森林雷霆，它們掛滿空間巨樹，像是一顆顆璀璨的星辰，神秘又強盛。
咔嚓！！
天穹崩塌，像是遭到重擊的萬里冰川，支離破碎。
一條山脊從天而降，宛若巨龍一般，盤繞住了空間巨樹，形成滔滔不絕的恐怖氣浪，但是氣浪所過之處，並沒有形成任何威脅，反而像是在加固著幽冥地獄，鎮壓著這個小世界的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