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魏吳開戰
洛陽城外,東平觀
朔風蕭蕭,大地一片蒼莽
城土飛揚中,旌旗蔽空,十萬魏軍森然列陣。
「嗚嗚嗚……」
低沉悠遠的號角聲響起,當先出現一大片綿綿無際的長戟之林,那一片冷森森的寒刃,幾欲映寒陰沉沉的天空。
大將軍曹真束甲配劍,置身東平觀中觀兵。
曹真身後,羽林監夏侯玄、偏將軍夏侯霸、將軍朱靈、驍騎將軍秦朗諸將束甲按劍隨侍。
持戟甲士擎起高揚的長戟,邁著鏗鏘的步伐從觀台前踏過,在他們之後則是由中領軍、武衛將軍和中護軍執掌的外禁軍,步卒輕軍、武卒、車騎一一從東平觀前昂揚踏過。
曹真望著雄赳赳、氣昂昂的國家經制之師,捋了捋頜下長須,不由大為讚歎道:「劉備不識天命興廢之理,諸葛亮棄父母之邦遠遁窮山惡水,寇兵抗拒王師。此番蜀賊興師來犯,吾正好一股作氣,平定蜀賊!」
狠狠擊節,曹真厲聲喝道:「傳我將領:發兵關中,擊賊!」
魏太初二年,四月,蜀軍兵齣子午谷,攻陷長安,中原震動。魏廷發許昌、洛陽屯田軍及外禁軍共十萬人由大將軍曹真統帥西進迎敵。
弘農郡,新安縣(函谷新關)
無窮無盡的軍隊、車馬正沿著向西延伸的官道行進,塵土瀰漫中前軍已經看不見身影,后軍還綿延在後邊的山樑之間。
「潼關急報!潼關急報!!」伴隨著幾聲凄厲的長嚎,數騎飛馳而至中軍。當先一騎滾鞍落馬後,立刻單膝跪地雙手呈上公文。
潼關?!
騎在馬上,曹真心裡一跳,莫非潼關出了什麼事情?
當親兵翻身下馬取來公文呈上時,曹真立刻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羽林監夏侯玄落後曹真半個馬頭,聽聞有潼關來的急報下意思地往前探了探,卻恰好瞧見曹真前一秒還好端端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曹真看完奏報,半餉,才憤恨道:「可惡!潼關失守了!」
「潼關居然失守了?」夏侯玄也是一驚,旋即,他又立刻尖聲叫道:「大將軍,潼關失守,那……那咱們怎麼入關?」
長安陷落不算什麼,可是潼關天險被攻陷則有些超出曹真的想象,他幽幽一嘆,心中陡然升起一絲無力感。
「現在看來,關中的態勢比吾預期的要嚴重得多呀。」不過,轉瞬之間曹真就調整了自己心態,道:「奏報上講雖然潼關被陷,但佔據潼關的蜀軍人數不上萬人,他們先在長安激戰,能攻下潼關必定已是強弩之末。」
「咱們要做的就是在其立足未穩,在蜀軍可能的增援抵達之前,重新拿回潼關!」
夏侯玄道:「重新拿回潼關?」
曹真道:「對!眼下就時間來說,渡河和從武關入關都來不及了,唯有硬碰硬,重新佔據潼關!」
曹真不愧是后三國曹氏僅剩不多的一流武將,三言兩語便分析清魏漢兩軍交戰的關鍵——潼關,就是潼關!
行事雷厲風行,曹真立刻對傳令兵喝道:「傳令:夏侯霸為主將、朱靈為副將,立刻率精騎一萬趕赴潼關,偵查敵情!」
隨即曹真又轉向夏侯玄道:「太初,你即可率軍五千趕回許昌,調撥許昌武庫的投石車、井闌、雲梯等攻城器械來潼關。」
「諾!」夏侯玄恭聲應諾,又道:「軍情如火,那末將立刻去選調人馬回許昌。」
曹真點頭應許,囑咐道:「早去早回。」
待夏侯玄掉轉馬頭,絕塵而去,曹真才又回過神來。
諭令全軍加快行軍速度,務必四日後抵達潼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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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郡,宛城,車騎將軍行轅
左將軍張郃接到魏廷調令,從襄樊前線返回,正向司馬懿辭行。
大堂之上,張郃微微抱拳,傲然對司馬懿道:「司馬公,蜀賊進犯關中,陛下已降詔令郃率步騎三萬,星夜趕赴關中。今郃特來向司馬公辭行!」
司馬懿道:「將軍的調令朝廷早已送達我手中,三萬軍隊我也替將軍調撥出來,將軍但可直接領兵出發出發。」
「嗯。」張郃雖然不服司馬懿從未領兵卻督荊、豫二州軍事,但對於司馬懿安排物資、調撥軍馬的行政本事還是挺佩服的。不想自己剛一從前線返回,領軍出征的軍隊司馬懿便替自己集結好了。
投桃抱李,張郃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提醒司馬懿道:「司馬公,郃久居前線,觀察種種跡象,似乎荊州看似平靜的水面下也暗流涌動。吳軍動作令人警惕呀!」
「郃從前線返回時,荊州的吳軍似乎正在集結!」
聽張郃講吳軍有所異動,司馬懿迅速問道:「將軍的意思是吳軍很可能會發動進攻?」
「孫權稱帝時,吳蜀二賊不還合流,約定共分天下嘛。蜀賊已經鋒芒畢露,那麼吳軍有所行動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張郃講著,眼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如果吳軍興師來犯,他倒要看看,這個沒有領過一天兵卻位居自己之上的司馬懿還能不能坐穩位置!
「多謝將軍提醒,司馬懿記下了!」司馬懿沒被張郃的消息嚇到,仍舊沉穩如山。
張郃猝然起身,微微拱手,語速飛快道:「如此,告辭了!」
話音未落,張郃便反身匆匆離去。
張郃離去未久,大堂的屏風后倏地閃出一道人影。
其人望著張郃離去的方向,走到司馬懿身前,皺眉道:「張郃的態度實在令人討厭!」
司馬懿拍拍自己兒子的肩膀,呵呵一笑:「為父添為車騎將軍,都督二州軍事,張郃之流雖久經沙場,卻終其一生都很難達到為父境地,子元,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司馬師略微思索,便脫口答道:「只因天子看重!」
司馬懿欣慰一笑,道:「不錯!曹氏、夏侯世代聯姻,互為姻親,統攝邊州軍事者歷來皆此二姓。例外者僅為父和張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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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陽,下游江面
薄薄的晨曦中,數百艘東吳艨沖、樓船正溯江水而上,偏將軍凌統全裝慣帶,按劍肅立船頭,清新的江風迎面吹拂,寒涼的露水已經濡I濕了他的戰袍,前方不遠處的江面上,百餘艘走舸和十數艘艨沖正在江霧中若隱若顯,其中一艘艨沖的桅杆上掛著醒目的軍旗——旗上綉了一個「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