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望眼欲穿
既然已經麻煩人家了，那就不怕再多麻煩一下。
誰讓這位玄清宗的好少年是她凌越的「機緣」呢？雖然這麼想有些無恥，但在這種鬼地方，她也不得不厚下臉皮了。
大不了，以後有機會多多報答就是。
凌越壓下心中的千思萬緒，盯大眼睛，黑白分明，露著期盼。
「這樣……」容泉沒有立即答應凌越，他思考著凌越的改動，眼中越來越亮，良久，他長出一口氣，忍不住驚嘆道：「真是天才的想法！你……」
難道這樣的天才的方子，竟然是出自眼前這個瘦弱不起眼的小姑娘之手？
她看起來孱弱並不健康，倒是一雙眼睛無比透亮，一看就是個心明聰慧之人……但，這樣的方子……容泉還是不能相信，這樣的方子會是眼前這小姑娘弄出來的。
凌越搖搖頭，道：「這樣改動之後，對於一般人來說，其實是有些浪費了，並不如原來的方子實際實惠。」
一般初涉修鍊的少年人，怕並不能吃透《練氣決》。所以，只需要引氣入體，就夠了。同樣的，能接觸修鍊之道的，像她這麼身體差的，估計也就在鬼地方才能找到了，外面肯定沒幾個。
按照容泉的說法，在外面，就算是凡俗界的百姓，也普遍都是比較富裕的，很少存在吃不飽的情況——
有修士在，天旱有降雨術；天澇有搬雲術分地術……在很少有天災的情況下，百姓的日子當然就不會太差。
所以，方子其實還是原來的更合適。
她如此一說，就是承認這方子，是她自己的想法了。
容泉意識到這一點，內心比之前見到龐統的修鍊資質還要震驚。一個還沒有踏入修道之路的小女孩兒，竟然就對各種材料爛熟於心，精通到了這樣的地步！而且她想法如此大膽……
他也精通靈植材料的屬性，自問並不會比凌越差……但一直以來，他煉丹煉藥，都是嚴格按照前人的方子，根本不敢做出變通，也想不到要去做出變通。
容泉此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不是說，這裡有妖修妖獸壓迫，修鍊之路艱難，有今天沒明天的嗎？為什麼在這種條件下，他遇上的這兩個小孩子，一個修鍊速度比他都不差；一個竟然憑藉著一本書，連真正的靈植材料長什麼樣都沒見過的，對藥性的敏銳和精通程度比他更要厲害！
一時之間，容泉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絲氣餒之意。
這種感覺，卻是他從前從未有過的。要知道，他是玄清宗最天才的弟子！沒有之一！一直一來，他就算沒有驕傲，也都是無比自信的！
「我去給你找材料。」容泉沉默片刻，向凌越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凌越送到了門口。
容泉頓了頓，拿出一個玉瓶，道：「這是辟穀丹，一粒能管一個月不餓。你沒有修鍊，一粒要分成四次服用。」說罷，他叫玉瓶準確地丟到凌越懷裡，而後直接踏上飛劍，在她一眨眼間，就消失了。
走的真快。
希望他回來的也能這麼快吧。
凌越心中嘀咕了一聲，沒有回到石室，而是爬到了石頭上坐了一會兒。太陽很快將石頭曬的發燙，她爬了下來，回到了屋裡，拿出那本《練氣決》，繼續翻看。
周老頭也是個好人。
他多半是覺得自己遲早會死在外面，於是特意將這幾本冊子留給了他們。尤其是《練氣決》，自很小時候，她和龐統懵懂不懂事之時，就被要求將整本《練氣決》背了下來，牢牢記住了。
曾經，龐統記不住也不肯下功夫，還被罰挨過餓……
舊日屬於原主人的記憶浮現上來，凌越默默「看」了一陣，清凈心神，回憶著容泉的講解，一一與自己的領悟做著印證。
一天很快過去，天黑下來，龐統的修鍊仍舊沒有結束。
凌越感受到了肚中飢餓，取出容泉給的辟穀丹，走到龐統身邊看了他一陣，見他似乎無知無覺，想了想，取出一粒辟穀丹，觀察了一番。一粒丹藥不過黃豆大小，居然能抵上一個月人體所需的營養，實在是不簡單。她嘖嘖稱奇，將丹藥湊到龐統嘴邊，輕聲道：「桶子，張嘴，有吃的。」
龐統本能張嘴。
凌越將那粒丹藥塞進了他的嘴巴里。
喂完了龐統，她又拿了一顆，猶豫了一陣，卻是將丹藥又丟回了瓶子里。
她還是喜歡真正的食物。哪怕此時她的食物只有甘薯而且只能有烤甘薯一種。對於凌越來說，一連數日都沒有食慾，那恐怕是比挨餓更加恐怖的事情了。
一天．
三天．
七天．
十天．
凌越看了一眼依舊沉浸在修行之中渾然忘我的龐統，臉色十分難看。
她的甘薯早已經吃完了。而且，她已經服用過一次辟穀丹！但是，不僅容泉沒有回來，就連龐統也沒有醒！
凌越有點兒後悔，她餵了龐統辟穀丹！不然，龐統肯定早就餓醒了！
「真蠢啊。」凌越嘀咕一聲，爬上石頭，取出她服用過的辟穀丹，掰下來了一些，嫌棄地看了一眼，丟進了嘴巴里。
辟穀丹幾乎沒有任何味道。
而腹中湧上來的飽腹感，甚至讓她會覺得有一種詭異的噁心。凌越知道這是她的錯覺，面對夕陽，深深做了一個深呼吸，無比的悵然。
原來，「修行無歲月」這句話，竟然是真的。
那位好人容泉公子，該不會是遇上危險意外？亦或是不想回來了？
日子一天一天，過得飛快。
足足二十天之後，凌越盯著手中的辟穀丹，開始無比想念烤甘薯的美味，猶豫著要不要丟下龐統在家裡自己出去弄一點甘薯回來。良久，她還是嘆息一聲，閉上眼睛，認命地掰了點辟穀丹，丟進了嘴巴里。
雖然說這許久過去了，他們這裡只有容泉來過，並沒有其他人來也沒有妖獸越界過來；雖然她現在年小體弱沒什麼力氣沒什麼戰鬥值……但凌越覺得，她還是留下，看著龐統一點兒好。
雖然辟穀丹難以忍受，總也讓她沒有了餓死之憂。
容泉……
「再不回來，好人就做不成了啊。」凌越嘀咕一句，不肯承認此時故意盯著夕陽的方向而不是容泉離開的方向其實是望眼欲穿，心情差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