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人的愛情by蛋蛋1113(卷三3-5)

騙人的愛情by蛋蛋1113(卷三3-5)

她拒絕會客,而他,被趕了出來。

但是,憑著一股直覺,催促著他,一定要見到她。

於是,他坐在車裡等,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於等到了那匆匆的一瞥。

只是,即使那麼匆忙、距離那麼遙遠,現在的她,和他記憶里的她,完全兩樣。

於是,他繼續跟著,繼續坐在車子里,遠遠的看著她。

看著一身高貴的她,獨自冷笑著坐在排擋裡面對著一群的一大男人。那一瞬間,他以為他見到另一個江媽媽,那麼狠,那麼冷的眼神,即使幾個粗俗彪悍的大男人在她面前揮動著啤酒瓶,她也依然面不改色。

現在的她,不需要任何人保護。

「你以為自己能改變什麼?苦口婆心去勸慰一個被權利蒙蔽的女人?不要太天真了。」他想起太子的話。

再看一眼,那樣全然陌生的她,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胸口,被一股疼痛的力量打中。

嘆口氣,他悄無聲息的駕車離開,正如他來的時候一樣。

很多莫名的情緒,他需要時間理清。

……

這幾年,他的事業順風順水,成就遠遠越過同時期進局的同仁們。

現在的他,已經是正科級幹部。

可是,也許因為他好相處的關係,科室里屬下們倒沒有一個人把他當成領導幹部,反而大家對待他的態度都很隨意,特別是三姑六婆們。

「科長,科長!」正準備把設計草圖送到房改局的他,被同科室的趙大媽喊住。

性格開朗的趙大媽也是他和蘭菁的介紹人。

「阿姨,什麼事?」對待所有人,他都很有禮,是少見升了官卻沒有絲毫高傲之心的人。

「科長,這些文件……」趙大媽為難的看著自己手上的一疊文件。

「下班之前,你得按照時間順序排序好,交給小黃明天入檔。」他微微笑,雖然他是好說話的上司,但是該自己的工作還是不可以推給別人的。

往常他還可以幫忙著點,但是今天不行,他得出門。

「我知道,我知道!」趙大媽急忙點頭,不希望他誤會自己想偷懶。

只是,她很為難,「我女兒和女婿剛好都去出差了,我今天得去幼稚園把孩子帶回來。」

這樣啊……

他很好說話,看看時間,正準備准許她偷溜半個小時,把孩子帶到局裡。

但是估計她得加班了。

「科長,我孫女的幼稚園剛好在房改局旁邊哦!」趙大媽對他眨眼睛,「丫丫你也常見,和你很熟哦!」

哦,他懂了。

他點點頭,識趣,「我回來時候,順便把丫丫帶回來。」

趙大媽的臉上堆滿笑容,「科長,我就知道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人,誰要嫁給你,肯定是她上輩子燒了很多香……」

一聽到對方又準備「戲弄」他,他抹腳就跑。

最好最好的男人。

曾經,在有個女孩的心目中,他是。

只是,現在,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曾經有一個朋友叫唐恩。

他想,她一定忘記了,不然不會一直忘記了聯絡。

辦完正事,正好四點一刻,他拐到隔壁的幼兒園,去接王丫丫小朋友。

王丫丫小朋友今年快三歲,待的是私立幼兒園,整個班級二個老師,八個小朋友。

他找到丫丫的小小班時,班上還有好幾個小朋友。

「唐叔叔!」趙大媽常帶小孫女來局裡玩的關係,丫丫一點也不認生,見到他就撲到他懷裡。

呵呵,也許是對小孩子比較有耐心吧,局裡同事們的幾個小孩都滿粘他,好幾個小孩被他帶了幾次以後,還回家嚷著鬧著說要換爸爸,害得他常常被同事們戲謔得很尷尬。

他把孩子抱了起來,和當班的老師順便聊了幾句,交代一下為什麼是生面孔的他來接丫丫下課。

「張老師,我來接丁天仇同學下課。」一個保姆模樣的女人,剛好也站在他旁邊。

「他在座位上。」老師指指里側的位置。

那個保姆正想進去,被他抱在懷裡多事的丫丫拉拉對方的衣袖,「阿姨,我偷偷告訴你哦,仇讎今天被隔壁班的小胖欺負了,對方打他好幾拳哦!」

保姆諤了一下,老師頓顯尷尬的表情。

如今的孩子都是命根子,在幼稚園被打的話,家長都會鬧得天翻地覆。

只是,沒想到,那個保姆什麼也不問,只是走過去理好那個一直低著頭、一動不動的小男孩的說包。

「少爺,走了。」保姆也不jy牽孩子的手,徑自走出門口。

那個孩子低著頭,一直跟著。

「仇讎……」丫丫好像知道結果一樣,好可憐好同情的喚他。

小男孩抬起頭,看了一眼被溫溫暖暖抱在懷裡的女孩。

他看清這孩子的樣貌,長得眉清目秀,俊得很,但是,他好安靜好安靜。不經意,他對上那雙眼,他心房一悸,沒來由地感到疼痛。

好寂寞好不畏艱巨的眼鏡。

似曾相識。

他忍不住伸手,去揉揉小男孩的頭髮。

但是,小男孩的眼睛里閃過陰沉的戒備,他退開一步,繼續跟在保姆的身後。

他一眼也沒有回頭。

「唐叔叔,仇讎不會說話。」丫丫幫走遠的小男孩解釋。

他一諤。

不會說話,那個孩子怎麼看都早就滿二周歲了,二歲多的孩子不會說話,那代表什麼?

是啞巴?

「仇讎不是啞巴哦!」丫丫很聰明,馬上童言童語的說著,「老師說,他是生病了才不會說話呢!」

生病?

「那個孩子有點自閉症,誰和他說話也不理,而且……誰打他,也不還收,好像生怕被責罰……」老師解釋,「應該是個單親家庭出生的孩子,我們聯絡他的媽媽好幾次了,但是她的態度很冷淡,一直不願意出現。」

誰打他,也不還手……

他怔怔的,莫名其妙的,心房又開始微微疼痛。

兒子在幼稚園被欺負,卻不肯出面,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母親?!他想起自己的母親永遠笑呵呵、溫溫暖暖的臉,覺得不可思議。

怪不得,連那個保姆也看起來不像會善待孩子的模樣。

他抱著愛撒嬌的丫丫小公主,一路往停車場走去。

「少爺,我們現在去做公車,你跟緊我!丟掉了被乞丐撿走了,斷手斷腳也沒人要來救你哦!」他看到那名保姆在恐嚇孩子。

那個小男孩依然悶不作聲。

保姆估計趕時間,走得很快,他看到,孩子那條小小的腿,一直吃力的跟著。

他在喘氣。

沒有人想抱他,他也沒有要求任何人來抱。

他將丫丫定在副駕駛座上,扣好安全帶,他發動車,緩緩馳過校門口。

他的車速在經過校門口的公車站頭時,更慢慢減速下來。

車後鏡上,他看到那個小男孩背著一個書包,眼神麻木的等著公交車,而那名保姆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和路人聊著什麼,根本顧也不顧孩子一下。

突然,不忍。

他將車退了回來,「要不要我帶你們一程?」他問那個與人聊得唾沫橫飛的保姆。

愛貪小便宜的保姆一聽,立刻雙目發光,她猛點頭,「好啊好啊!」

一把拽起小男孩,保姆好像生怕他反悔一樣,急忙鑽入他的車后廂,「我們住的地方,公車不到,還要轉兩趟,走一段遠路呢!」

既然公車不到,為什麼要帶著這麼小的孩子去轉車?

心裡即使有疑惑,他還是沒問。

因為他發現,小男孩的神情麻麻木木的,彷彿周遭環境的任何改變對他絲毫都沒有影響。

這個孩子,好像真的生病了。

「你是丫丫的爸爸嗎?」一路上,保姆感興趣的問。

小男孩轉過一直看向窗外的視線,看了他一眼。

顯然,他對「爸爸」兩個字,有點觸覺。

「不是!唐叔叔長得比丫丫的爸爸帥多了,唐叔叔的肚子是平平的,爸爸有大肚子,這麼鼓,像青蛙一樣!」生性活潑的丫丫搞笑的做動作,引得他一陣發笑。

小孩子,無憂無慮,天真又可愛。

但是,那個小男孩沒有笑容,甚至連眼神都是木木的,顯然並不覺得肚子鼓就是青蛙。

在保姆報出來的地點,他停下車。

這個公寓小區建築的滿好,周邊環境設施齊全,只是離市區有點遠。

「我們住在十二樓,謝謝唐先生送我們回來!」保姆向他道謝。

然後,他注意到保姆動作很粗魯,像扔麻袋一樣,隨意去亂扯、去亂抓小男孩的手,保姆尖銳的指甲在小男孩嫩稚的手背上甚至抓出抓痕來,但是小男孩也不喊痛,一聲不吭的爬下車。

他開始有點想報警。

他懷疑這個保姆會虐待小孩。

丫丫一直眷眷不舍的趴在車窗上,看著小男孩。

小男孩沒有和他們道再見,只是跟著大人,悶不作聲的朝著大廈的方向走去。

那個逆來順受的小小背影,他說不出來感受,只覺得很難受很難受。

他開車門,抱起丫丫,追了出去。

性子越來越淡泊的他,自己也很奇怪,居然和少年的他一眼,有了非管閑事不可的心情。

他抓住小男孩的手,露出淺笑:「叔叔抱你上去。」其實,他早就注意到,小男孩的運動鞋早就磨破了,讓這麼小的一個孩子,穿著早就磨破的鞋底,每天走這麼多的路,到底是那個保姆在吭人,還是父母真的漠不關心?

小男孩遲疑了一下,獃獃的看著他。

顯然,有點反應不過來。

這個孩子,沒被人抱過?

他很心疼,蹲下,左手依然抱著丫丫,右手抱起小男孩。

小男孩遲疑過後,還是獃獃的伸出手,學著丫丫,環住他的脖子。

小男孩的眼鏡很專註很專註的盯凝著他的臉,好像要記住他。

他不顧保姆的神情有些許的尷尬,步入電梯,按下12樓。

「叮咚」,電梯門開。

「唐先生,你送到這裡就好了!」保姆開始緊張。

「住哪一戶?」但是,他根本不管。

無論如何,他今天一定要見見這個孩子的家長,既然把孩子生下來,就要學會養,不要什麼事都丟給不可靠的外人!

隨著保姆心虛的眼神,和拚命擋住的方向,他緊抱著兩個孩子,跟著直覺走向南面的那一戶。

他按響門鈴。

「唐先生!唐先生!」保姆現在已經感到暗暗不妙。

見沒有人應門,他又按門鈴。

「唐先生,現在女主人正在睡覺!」保姆已是急得滿頭大汗。

什麼樣的家長?下午四點多了還在睡覺!太不像話了!

既然保姆不肯掏鑰匙,他再次按響門鈴。

終於,被按煩了,裡面傳來一陣慵懶的腳步聲。

「為什麼忘帶鑰匙?」一陣濃郁的香水味撲鼻而來,冷冷、熟悉的那道聲音,伴隨著利落的開門聲。

門裡門外的人,都僵住了。

她瞪著抱著兩個孩子的他,一雙美目寫滿震驚,寫滿不可置信。

而他的情況,沒比她好多少。

丫丫把他的脖子環得死緊的,害得他差點喘不過氣。

她看丫丫,又看看他。

「……不是我的女兒……」他尷尬的解釋。

他還沒有結婚,更沒有那麼大的女兒,至於他懷裡的另一個,她應該認識y吧!

他根本沒想到這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是她的兒子,而更沒想到三年不見,他們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一句。

「我知道。」她的神色已經恢復正常,只是有點刻意的冷淡。

她知道?她怎麼會知道?

看他和丫丫的樣貌看出來的?

「你先進來,我去換件衣服。」這一次,她倒沒趕他,只是留給他一個匆匆的背影。

他注意到,出來應門的她,身上居然很隨意的穿著一件很性感很暴露的蕾絲睡裙。

附近的治安真的有這麼好?

以前的她,只喜歡穿卡通的棉睡衣。

他真的意料不到,在這裡會見到她。

他把兩個孩子放下,踏進她的屋子。

這是一套一百來平方三室一廳的房子,傢具簡單,裝潢嶄新,只是廚房的玻璃門上貼著,小小指尖般大小的紅雙喜,和她卧室門口的那對來不及撕去,很唐突的「喜」字,代表著,這裡只是一套出租房。

房東應該是一對新人。

他再看一眼客廳,記得,當時她暫住他家時,他的廚房、他的客廳永遠是亮亮的、乾乾淨淨、一塵不染。而這裡清潔工作馬虎,只是顯眼處有打掃一下,顯然,在幹家務活的人並不是她。

這個保姆真的很馬虎啊!

他回過神來,想起自己的目的。

兩個孩子很快玩在了一起,不,正確的來說,小男孩一聲不吭的回房,好像發生天大的事也和他沒有關係,而丫丫一直追著小男孩不放,不停的和那張小小冷麵孔說話。

他稍稍平穩一下呼吸,先給趙大媽去一個電話,果然趙大媽一聽他不能馬上帶丫丫回單位,樂著說沒關係,還讓他最好能多帶一會兒丫丫,晚上直接把她送回家就可以了。

他在沙發里坐下,假裝不懂自己的心跳有多劇烈,更假裝不懂保姆在廚房偷偷看著他的眼神有多戒備。

等待的時間裡,他坐立不安。

她出來,他應該和她說什麼?在電梯里他早就想好的一連串「教育」工作,現在派不上用場,知道她是小男孩的母親,他心裡憋得慌,更不知道該怎麼提讓她儘儘人母的職責。

該死的,太子都不管這個孩子嗎?!會不會太過分了???

他知道太子心裡一定也有抹不掉的疙瘩,但是對這個孩子來說,確實太不公平了。

而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只是,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一會兒,她從房間里出來。

她穿了一件毛衣,一頭柔亮嫵媚的波卷長發也綰了起來,原本濃郁的香水味道,淡了很多。

這麼近距離,他注意到,她變了很多。

即使她的樣貌沒什麼變化,還是瓜子臉,柔美的柳葉眉,漂亮的下顎,五官更是和以前一樣精精巧巧的,都沒有改變。但是,變得卻是她的氣質,現在的她,全身上下自然而然會散發著一股以前沒有的妖媚。

這種變化,令他很不舒服。

「好久不見。」是他先打破沉默。

「是啊,好久不見。」她的笑容,有點僵。

但是,單單有點不自然的笑容,已經有著揮之不去的妖媚。

現在的她,有點陌生……

他的心,在發沉。

「換了手機號碼為什麼不通知我?」他平靜的問,淡淡的語氣,不帶什麼指責。

「我……忘了……」

「那qq呢,你都沒有上網?」

他坐的沙發里,就扔著一隻索尼的超薄型筆記本電腦。

所以,是有人故意不「要」他。

她早就換qq號碼了,她終於露出千篇一律的笑容,「像我們這種人,討生活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上網。」

我們這種人。

她的話,很好的把她和他隔開了兩個世界。

話一出,他就沉默了。

意識到他的沉默,更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她轉過身來,在沙發背後摸索了一下,終於找到自己的煙盒。

她暗不動聲的,看著自己的整個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怎麼會這樣?

他是三年來第一次見到自己,但是,她不是。

他的一舉一動,她都清楚,甚至包括他現在在和誰約會,他交過多少個女朋友。

但是為什麼遠遠看著,和他就坐在她面前,是完全兩碼事。

她在難堪什麼?

優雅的抽出煙,她點上火,深深的吸一口,肺部都是滿滿的沉澱感以後,她仰頭慢慢的吐出煙圈。

從重逢的震諤感中,她整個人慢慢冷靜下來。

是誰引他過來的?是太子?如果讓她知道了,是誰讓她變得這麼難堪,她絕不輕饒!

她的眼神略過一絲陰狠。

而他,默不作聲的看著她的神情每一絲變化。

「在這吃個晚飯吧。」她微笑,客套的邀請。

吃個晚飯,當朋友短暫的聚一下,然後繼續各走各的。

他點點頭,故意忽略那嗆人的煙味和她身上那揮之不去的妖冶。

她捏掉煙,起身,走向廚房。

背後的那個人,明明不多話,和記憶里一樣依舊溫溫淡淡的樣子,但是,她卻如芒在背。

這幾年,即使入夢,她也不曾夢過他。

「王嫂,今天有去買菜嗎?」她打開冰箱。

從來不問家務,有什麼吃什麼的女主人現在居然主動詢問菜肴,保姆一陣緊張,「有有有!」她急忙端出還沒下鍋的肥腸。

高壓鍋里還有梅菜扣肉!微波爐里還有豬心燉酒。

她的眉心一顰,顰得保姆好心虛。

「沒有清淡一點的菜嗎?」冰箱里居然連個蛋也沒有!

「這……」保姆心虛的結巴著,「這些……都、都是少爺愛吃的……」推得乾乾淨淨。

他看在眼裡。

這個保姆做事很敷衍很馬虎,可能她很少在家,才會把保姆縱容成這樣。

「你等等。」她假裝出很忙碌的樣子。

她回房,再出來時,手裡多了一張菜單。

她開始打電話,一樣菜一樣菜的報給附近的飯店,然後,她後知後覺,才尷尬的轉身問他,「這些菜要吃嗎?」

這句話,好假。

他盯凝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只是開始模模糊糊的清楚了一件事情,他的一喜一好,都還在她的記憶里。

他以為,她早就忘記「唐恩」這個人,不然不會為什麼連試圖聯繫也沒有。

放下電話,她鎮定的露出淺笑,「那個女娃娃有什麼要吃的?」

安安分分的盡職做一個主人,然後把他從自己的世界里快快打發。

他搖搖頭,也露出淺淺笑容,「我不太清楚。」

真的好尷尬,他有種被人遠遠隔開的感覺。

他進房,想問問孩子們晚餐問題。

他一進去,就見到,那個小男孩一個人安安靜靜坐在床頭,自己玩著手裡的魔方。

孩子的低垂的羽睫很陰沉,雙手不斷的在快速的轉啊轉啊,轉出一竄記憶,轉得他頭昏心驚。

他記得,有個人小時候也很會玩魔方,而他,總是怎麼學也學不會。

「別玩了!」他淡聲奪過孩子手裡的玩具。

這種玩具,很容易讓小孩子陷入自己一個人的世界。

小男孩抬眸,又看了他一眼,眼神恢復清淡。

又是這雙眼睛,他的心房一悸。

「叔叔給你買新玩具。」他朝孩子微笑。

但是,孩子淡淡的不再去看他,顯然,他的話沒有任何說服力。

或者該說,小男孩被這樣的話,「騙」過太多次。

「唐叔叔,我也要!」原本正無聊在一旁的丫丫,也纏了過來。

「好。」他又露出笑容。

他抬眸,正好對上她面無表情的倚在門邊。

她的表情很冷,根本不像一個母親該有的神情。

「布丁蛋糕可以嗎?」她勉強擠出笑容,但是,是對著丫丫。

「好啊,漂亮阿姨!」丫丫甜甜的應聲。

「那好,我去打電話訂蛋糕。」net她轉過身,正想走。

「等等。」他喊住她。

她都沒有想問兒子一句,他要什麼嗎?

她收住腳步。

「你兒子喜歡什麼?我去買。」他溫和的問。

突然來她家做客,他兩手空空很失禮,他們要什麼,他出去買。

「他喜歡什麼,關我什麼事?」一絲莫名其妙的嫉妒,她剋制不住的冷笑。

唐恩整個人都諤住了。

這種冷冷的聲音,是她的?

所以,這一切真的不是錯覺,她在對一個這麼小的孩子實施冷暴力?

小男孩還是一聲不吭,不知道聽不聽得懂,臉上倒沒有任何情緒變化。

冷吸一口氣,他努力維持住冷靜。

她現在在做什麼?!她和太子出了什麼事?兩個人之間有這麼大的怨恨嗎?

他記得孩子的名字里有個刺耳的「仇」字。

他轉身,一把抓住她,把她拽到陽台。

「不喜歡這個孩子,為什麼要生下來?」是太子逼她生的嗎?

他們交往的時候,她曾經說過,她想要一個家。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我要生他下來,自然有我理由。」一提起那個孩子,她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冷漠。

「能告訴我,孩子為什麼會有自閉症嗎?」

她懶得看孩子一眼,她對待孩子的態度分明就像在報復什麼。

而且他注意到,小男孩從進門到現在,也沒有喊過一聲「媽媽」。

是天生不會說話,還是孩子很懼怕她這個媽媽?

他們真的是母子嗎?

「能有為什麼?」她笑了,毫不知羞恥,「這孩子從躺在嬰兒床里就開始看著我和老頭子們上床,更大一點時,他不得不藏在柜子里,他從來不敢哭呢,他知道我是靠什麼來『努力』養著他。」

他膛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認了,她真的認了,她和無數的男人……上過床……

和太子說的一模一樣。

但是,肯定連太子爺沒有料到,她會這麼不知羞恥的毫不避忌這麼小的孩子。

「我明天去聯繫太子,你們好好談談!」讓太子是不是考慮一下,把孩子接回去!

原來保姆不是主要的問題,她才是最大的問題!

這個孩子不光是被遺棄,那麼簡單。

「關太子什麼事?」她還在笑。

可不可以不要笑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越笑,他越覺得心房揪著痛。

「又不是他的兒子。」她神情自若,「孩子出生不到一個星期,他就抱著孩子去做過親自鑒定。」

太子和她在一起時,一直聰明謹慎的實行雙重避孕,從她的肚子瞞不住了以後,他就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唐恩整個人鄂住了。

「他是強*奸犯的兒子,我的整個榮華富貴都被他毀掉了,我怎麼能不恨?」她的笑容依然無所不在的妖媚與……冷漠。

他的腦袋被劈得空空白白。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她被人「動」過?所以,這是她性情大變的原因?

他怔怔的看著她,回不了神。

「別這麼看著我,是我自己貪慕虛榮,老想著不切實際的東西,引來路邊的瘋狗。」她笑著說。

她不需要他的同情。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

跟太子以前,還是跟太子以後?

她以前就說過,她的命很歹,他還笑她迷信。原來……

「被太子的仇家咬的。」

反正他「多管閑事」到去找太子的話,遲早會知道丁天仇根本不姓吳。

她無妨的告訴他答案。

現在,聽到他要聽的答案了,可以離她這很倒霉的女人遠一點了嗎?

不知道是第幾次,不知不覺將車開到這裡。

也不知道是第幾次,入夜時分,看到她從公寓出來,每次等在門口的,總是不同款式的豪華車。

她的變化很大。

他知道,很多事情,他無力改變,但是,為什麼總是不能幹脆選擇當從來不認識她?

他知道,他在後悔。

當年,如果他能嘗試拉住她的手,可能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那個小男孩的存在,就是他對生活、對她,曾有過的冷漠,最好的一個指控。

當時的她,走的時候,那個背影明明那麼孤單那麼逞強,但是,他還是假裝不知道,只因為,當時的他,心情很混亂很低沉,既然她選擇離開,他就不將她捲入自己的生活。

到底,他是涼薄的。

明知道,那時候的她,有多喜歡自己。

現在,都遲了。

在她的眼裡,已經看不到對他任何的感情。

而作為曾經的朋友,他真希望她能結束現在的生活,尋找自己的幸福。

「唐恩,你真的把房子賣掉了?」

電話那頭,是他的女朋友蘭菁。

「是。」

那間房子,除了是母親留給他的以外,他一點也不喜歡。

房子里,有太多的故事,常常壓得他喘不過氣。

「但是,你要搬去哪裡呢?」女朋友問。

「我在xx區租了一套公寓。」他抬眸,看著自己未來的新家。

那一天走的時候,他有意無意的看到隔壁那一戶的門口貼著一張紅紙,那一竄手機號碼莫名其妙就入了他的腦海,再也揮之不去。

他會買新房,但是看房、裝潢肯定要好幾個月的時間。

他想用這空出的這幾個月,嘗試一下,是否能改變什麼。

……

搬進新家的當天,剛好是周日,他左手提著一大袋行李,右手一邊推紙箱,一邊朝口袋翻找鑰匙。

他的門口還堆著一大堆東西,一地的雜物,搬家公司真的很不厚道。

他的鑰匙插入保險門鎖孔,流暢一轉,然後左腳跨入門,準備搬個凳子先joonet把門擋住。

新家的位置有一點不好,門口堆著走廊通風口,大風一刮,保險門總是會「啪」一聲自動上鎖,把他關在門外。

他早上已經找過一次房東了,他的臉皮薄,實在不想再找一次。

他一手推著門,一手吃力的用腳將旁邊的大紙箱推開,怕一箱一箱的行李擋住通道的位置。

一雙小手,幫他推住鐵門。

他一諤,低頭一看,小小的黑色頭顱,有點眼熟。

剛才他搬家過來的時候,看見樓下的公園處,一群保姆在唾沫橫飛的講是非。

當時他的眉頭蹙得很深,因為他看到那個保姆是「演講」的中心人物,而這個孩子就蹲在花壇邊上,其餘一些保姆一邊聽著,一邊指著孩子掩唇偷笑。

那麼大的孩子其實已經有自尊心,這樣的保姆很要不得。

而且,他真的很不喜歡別人說她閑話。

他溫溫一笑,揉揉孩子的小腦袋。

「你就這樣跑過來,大人會擔心。」

因為他的溫柔觸摸,小男孩整個背脊僵掉,他俯下頭,就能看到小男孩脖子上根根寒立的小絨毛。

很可愛。

他能理解她為什麼無法愛這個孩子,但是在他眼裡,孩子無法代表罪惡,他看到的只是她的血脈而已,她一個人的。

小男孩沒有回答他,只是他不鬆手,繼續幫唐恩推著門。

有了多一雙小手幫忙,他順利的將門口一箱又一箱的行李搬進新家。

等他搬進最後一個紙箱,小男孩鬆手,將自己退出門口,就要跑開。

「寶寶,等等!」他換他。

那麼拗口與不快樂的名字他喊不出口,他比較樂意喊小男孩統一「名稱」。

因為一聲陌生的「寶寶」,小男孩怔怔的停住了腳步。

「來,叔叔剛好有禮物給你。」他走過去,把小男孩的小手牽過來。

這是一個很乖巧的孩子,好像生怕給大人惹麻煩,生怕被遺棄,幾乎對大人的話,有點言聽計從。

他的新家很亂,不過幸好這間房子是帶裝潢與傢具的,他還找得到一張沙發來坐坐。

他把孩子牽到沙發上坐好。

果然,小男孩絲毫不敢亂動。

其實,這是個能教育的很好的孩子。

他心裡,已經暗暗有了決心。

他一箱紙箱一箱紙箱的找,終於找到他帶過的一個小袋子。

他從袋子里取出一雙童鞋,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小男孩那晚,很衝動的去商場買下的。

他解掉鞋帶,然後走到小男孩面前,蹲下,幫他換掉早就已經磨破了鞋底的運動鞋,然後,他生澀的幫小男孩換上新鞋。

他沒當過爸爸,自然不太懂得怎麼替小孩子穿鞋,更不懂得該買多少尺碼的童鞋。

鞋子終於順利套了進去,可是有點大,並不合腳。

他蹙蹙眉頭,對自己的判斷力有點懊惱。

而小男孩一直只是緊緊的盯凝著他的臉。

「不太合腳,先脫下來吧!我改天再替你買一雙。」他動手想脫下小男孩的鞋,沒想到,他吃驚的跳出了沙發,遠遠的避開了。

他一鄂。

對上小男孩遠遠避著,一雙很警惕的大眼睛。

「你喜歡這雙鞋?」他將聲音放得很柔,溫和的問。

小男孩遲疑了片刻,然後,點點頭。

這是小男孩第一次肯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心裡有一股暖泉慢慢涌過,他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喜悅。

小男孩穿著新鞋,又想走。

「你要不要幫叔叔整理房子?」他溫聲再問。

他一直以為這個小男孩旁若無人,周圍發生什麼事都與他無關,會很難引起他的興趣與注意,他以為自己會有一場硬仗要打,他沒想到,小男孩會主動親近他。

即使,他的表現好像很怕受傷。

小男孩聞言,稍微靠近了一小步。

看得出來,小男孩很喜歡很喜歡他,才會一反常態的對周遭的人有了觸動。

他也不逼迫,徑自開始收拾行李,小男孩不離開也不靠近,只是遠遠的看著。

神情不再麻木,反而有點焦躁。

「你過來。」他朝小男孩招招手。

他看的出來,小男孩想幫忙,但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所以讓他有點焦躁。

這是一個語言發展有障礙,模仿能力並不強,更不懂撒嬌的孩子。

他覺得這樣就好,不能太心急。

「幫叔叔這樣一本一本把書本搬出來。」他用最簡單的動作,教他做簡單的工作。

小男孩遲疑了片刻,然後上前,學他的動·net作,將書本一本一本緩慢的從紙箱里搬到地板上。

地板上撒了一地的書,但是小男孩不懂得該疊起來放。

他注意到,小男孩的學習能力不強,而且用的是左手。

那天在她家吃晚飯的時候,他已經注意到,那個保姆是左撇子。

他按住小男孩的左手,搖搖頭,「寶寶,聽叔叔的,用那隻手。」這個習慣,得糾正。

他有信心,他會教好這個孩子。

小男孩怔怔看看自己右手,好像不太會用。

但是,他還是伸出了右手,動作不太穩的去搬完一本書,然後,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他。

那種眼神,似曾相識。

曾經有個女孩也很喜歡這樣看著他,眼神里有著若有若無的討好。

他笑著,又揉揉孩子的頭。

這一次,小男孩整個人還是僵著的,只是沒有馬上避開。

她應酬了一夜,近中午時分,才從外面回來。

早上,她收到一個消息,幾乎慌了手腳。

每天該收到的短短「今日平安」四字,今天早上七點多,居然變成了「他已搬家」。

她動用了所有力量,去查他的新落腳點。

現在,她的人還沒有給她消息,讓她坐立難安。

一回到家,就從保姆囁嚅、心虛、結巴不定的口中聽到了丁天仇不見了的消息。

她差點怒急攻心。

這幾年,她一直睡不好,生怕那個人會從天而降再次侵害唐恩的生活。

她一直派人暗中保護,不讓那個人有一絲一毫接近唐恩的可能。

她的整個精神,時時就會綳得更像快斷掉的琴弦。保護他,居然成了一種習慣,一種生活下去的目標。

現在居然告訴她,她要保護的人不見了,而她的「籌碼」也不見了!

三年前,她不知道唐恩怎麼辦到的,確實在唐恩回中國以後,那個人一步也沒有在他面前出現過。

但是,她的恐慌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

十年,女人青春有限,她只打算用十年的時間,暗中將唐恩一步一步拱上高位。

現在,他已經是科長,十年以後,也許就會是局長。

他有權有勢,而她,也就安心了。

她這麼為他,可以不顧一切,這,又是為了什麼?是愛情,她拒絕相信。

太子說她根本連什麼是愛也不懂。

是啊,她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懂愛。

保護唐恩,她只是為了還恩,真的真的無關愛情。

起碼,再見到他時,她半點眷戀也沒有,只希望他能快點離開。

這,不會是愛。

……

丁天仇失蹤了。

她衝出屋子,因為太焦躁,高跟鞋差點被隔壁新鄰居放在垃圾房裡的幾個空紙箱絆了一腳。

她按下電梯,根本沒有注意隔壁的門,是開著的。

「不可以挑食。」正當她想衝進電梯時,一聲溫淡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

好熟悉的聲音。

她怔怔的回頭。

「張嘴。」

看到,隔壁房子里,有一個沉謐如水的男人,正在一口一口喂著一個小男孩吃飯。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騙人的愛情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騙人的愛情
上一章下一章

騙人的愛情by蛋蛋1113(卷三3-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