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葉青微掃了他們一眼,團扇掠過鬢角,道:「諸位不走了嗎?」
李昭冷淡地掃了他們一眼,轉身朝演武場走去,葉青微隨即跟了上去。
那些人也都不忙著回府找樂子了,一個個都跟了上去。
「喂,你說,要是阿軟輸了,我們該如何安慰她啊?」王子尚的胳膊吊在李行儀的脖子上,低聲詢問。
李行儀掃了他一眼,冷淡道:「你能想象出她輸的樣子?」
王子尚抿著唇想了想,最終搖了搖頭。
「我也想不出。」
王子尚捂著嘴道:「難道你認為雍王殿下會輸?」
李行儀扭頭看他,道:「你覺得呢?」
這兩人輸的模樣,王子尚確實都想象不到,總感覺……無論是李昭輸了,還是阿軟輸了,後果都好像很可怕。
王子尚忍不住抱怨道:「雍王也真是的,跟阿軟較什麼勁兒啊,阿軟又強又好看……好讓人喜歡。」話說到一半又不知道歪到哪裡去了。
李行儀冷冰冰地盯著他,鼻子朝天哼了一聲,道:「依我看,你對阿軟青睞有加,大概是因為她是你理想中夫人的模樣吧?」
王子尚「嘿嘿」兩聲,摸了摸鼻子。
王子尚是個狂人,他曾在世家文會上大發厥詞,宣稱自己要找個文武雙全、美貌無雙的夫人,自己則可以去練女紅、家務,以後女主外,男主內,他就安安心心待在內宅里做一個賢夫良父。
大庭廣眾說出這樣一番驚世駭俗的話,可想而知當時他父親的臉色,簡直恨不得將他按回娘胎里回爐重造。
文會散場之後,王子尚當即拍拍屁股走人,擠到李行儀家的床上睡了一晚,將準備給他處以家法的王父晾到了一旁。
王子尚撩了撩臉頰邊的頭髮,笑眯眯道:「我努力保持自己俊美,不就是為了當好阿軟家裡的美夫郎嘛,近來我正準備找人學學女紅,哎,你妹妹女紅怎麼樣?教教我唄?等我嫁了,我請你到我和阿軟的府上玩。」
李行儀冷笑一聲,道:「免了吧,我可沒有空,我妹妹也沒空。」
「好兄弟……」王子尚放軟了聲音,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打了個圈兒。
李行儀被嚇得打了個哆嗦,他一抬腿,用膝蓋撞了一下他的屁股,怒道:「這時候想起我是好兄弟啦?當初賣我的時候怎麼不想著?」
王子尚「嘿嘿嘿」笑得格外諂媚,但這人生的實在太好,即便擺出這麼猥瑣的表情也無損他灼艷明麗。
李行儀拍了拍手臂,又甩了甩手,道:「你看我甩掉的這一地雞皮疙瘩,都是你造成的,我說,你以後可正常些吧,我娘前些日子還擔憂我是不是跟你有什麼那個那個的關係。」
「嗯?那個?」
李行儀白了他一眼,一巴掌將他湊過來的臉摑了出去。
王子尚哈哈大笑,大大咧咧道:「我這朵嬌花可是要給阿軟糟蹋的,你就別想入非非了。」
「咳!」李珪狠狠地咳嗽一聲,王子尚的笑聲頓時卡在了喉嚨里,李行儀追打他的動作也僵住了。
李珪拉長了臉,眼角上的三道傷痕也顯得有幾分冷厲,他狠狠道:「你們這一個兩個聖賢書都學到了哪裡?怎麼能隨便敗壞阿軟的閨譽!」
王子尚與李行儀對視一眼,眼中露出一模一樣的神情。
——也不知道幾天前是誰非要娶阿軟的。
正在這時,葉青微的目光投向了這裡,就好像剛剛幾人的對話,她全都聽進了耳朵里。
三人同時一僵,王子尚與李行儀的臉上露出尷尬的紅暈。
葉青微笑了笑,轉身就從兵器架上抽出了一把寒光凜凜的利劍,她轉身一劈,只聽「咔嚓」一聲,木製的兵器架被她砍斷了橫樑。
刀用劈,劍用刺,可葉青微卻握劍而劈,足以見她的力道。
周圍的郎君無不目瞪口呆、瞠目結舌,葉青微的這一招,無論看了多少次,都一樣令人難以置信,明明是如水一般柔弱無骨的身體,怎麼就會有這麼大的力道呢?
葉青微揚了揚眉毛,明明是一副媚進骨子裡的模樣,此刻看上去卻顯得格外颯爽。
李昭也抽出了一把劍,他冷冰冰的雙眼盯著寒涼的劍身,淡淡道:「一身蠻力而已。」
「呃……」
「唔……」
圍觀的人看了看葉青微凹凸有致的綿軟身子,實在不知道那股蠻力究竟隱藏在何處。
葉青微翹了翹嘴角,揚聲道:「拿本事說話,背地裡擠兌人可並非大丈夫所為。」
李昭一噎。
葉青微「刷」的一聲將那把劍背在身後,左手向前,朝李昭招了招。
這等姿勢,簡直是在看不起他,邀他先攻過來。
李昭眼神鋒利,指尖兒一彈劍身,銀白的劍身一顫,隨著一聲劍嘯,他袍角一揚,整個人似乎與利劍化成一體,朝她刺去。
葉青微往後一仰,柔軟的腰肢立刻折出一道拱橋。
「啊!」王子尚驚呼一聲,生怕她將自己那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小蠻腰給折斷了。
可她那既細且韌的腰肢非但沒有折斷,反倒讓李昭吃了一個大虧,只見葉青微左手按地,一腳踹向了他握劍的手,李昭朝後一撤,雖然躲過了她的腳,卻沒有躲過她自下而上撩來的劍。
「撕拉」一聲,他胸前的衣服被她划爛。
葉青微所用的力道剛剛好,一劍下去將他的外衣、褻衣齊齊撩破,卻沒有傷他肌膚分毫。
他的肌膚是奶一樣白,在陽光下晃得眼疼,李昭臉色瞬間黑沉下來,出劍更加迅猛了,若說剛剛還只是試探,現在就真正想要她的命了。
葉青微揮劍阻擋,李昭自然知道她有些蠻力,擔心被她反擊,就壓上了十成的力道,誰知道兩人雙劍相擊,李昭劍下觸感就宛如劈開了嫩豆腐一般,他一愣之下才反應過來,看似兩兵相接,實際上,葉青微卻順著她的力道後撤,才讓他劈的毫無阻礙。
可惡!
李昭劍速更快。
葉青微竟微微一笑,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美人計!
李昭頓時心生警惕。
誰料,她竟然一腳踩上了他作弓步的膝蓋,另外一條腿又朝著他握劍的手掃來,他急急撤手,以劍應之。
葉青微輕盈一躍,就像是跳彩繩一般,彩裙飛舞,竟然一腳點在李昭的劍身上,而後凌空一個翻身,芳香的彩裙將他整張臉都遮住了,他隨手揮開,耳邊卻響起「啪」的一聲,臉頰頓時火辣辣起來,像是被誰摑了一巴掌。緊接著,他的右腿腿彎處便是一痛,李昭頓時站立不穩,半跪在地上。
他自知大勢已去,便白著臉,閉上了眼睛,果然,下一刻,一把鋒利的寶劍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葉青微輕輕一笑,聲音依舊軟綿:「雍王殿下,承讓了。」
「沒有什麼承讓不承讓一說,是小王技不如人。」李昭面色依舊慘白,唯有被她用劍身掄過的地方顯現出一片血紅。
「小叔叔!」李珪三兩步沖了過來,拉著葉青微扔掉劍,將她藏在了身後,「阿軟不是故意的。」
李昭冷淡地抬頭,右臉頰上的紅印明晃晃的昭示著葉青微的惡性。
「我何時責怪她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露出嫌惡的神情,「小王還有事,先行一步。」
說罷他便一揮袖子,直起身子離開,只是胸口衣服那道未處理的裂痕,依舊將他嫩豆腐似的肌膚展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圍觀的郎君們都看懵了,李昭走到近前,他們還是懵著。
李珉輕輕咳嗽一聲,這才像是驚破了眾人的迷夢。
「快,快讓開!」李行儀一把揪住王子尚的衣領,推開迷瞪瞪的鄭如琢。
一向宛如高嶺之花的李昭此時卻破布裹身,臉上還留著一個可笑的摑痕。
李昭面無表情地離開。
「噗嗤!」王子尚捂著肚子,終於忍不住噴笑了出來。
李行儀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狠命地揪著他的衣領搖晃了幾下,將王子尚勒得直翻白眼。
「李郎!李郎!王子尚快要不行了。」鄭如琢看不過去,出聲提醒了他。
李行儀抻著脖子去看李昭離開的方向。
「雍王殿下已經走了。」
李行儀這才舒了一口氣,鬆開了手。
王子尚卻被他的手勁兒勒的是出氣多進氣少,他捂著胸口,艱難地喘息幾下,才緩過勁兒來。
「咳咳。」王子尚摸著脖子看向李行儀,卻發現他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不遠處的葉青微身上。
此時,太子李珏和魏王李珉都圍在她的身邊與她說話,似乎什麼事情逗樂了她,葉青微的手指捂著嘴,仰頭笑了起來,她那雙如水中桃花的眼眸一笑起來便泛起甜甜的波紋,一直盪到人心裡去。
「唉——」王子尚揉著胸口,一巴掌拍到了李行儀的肩膀上,李行儀金色耳墜互相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轉過頭,看向王子尚。
王子尚勾了勾唇角,揚起一抹笑意,可他那一肚子壞水都快要從那雙含情的桃花眼中溢出來了。
「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李行儀皺眉。
「雖然我嫉妒阿軟搶走了我最好的兄弟,也嫉妒阿行你得到了我心愛女人的關注,不過,誰讓咱們是好兄弟呢?有好事一定會想著你的!」
王子尚勾住李行儀的脖子,壓低聲音道:「不如你我聯合,將阿軟從太子和魏王手中搶過來如何?」
他的桃花眼直直盯著李行儀,像是在挑釁,口中道:「怎麼樣?你敢嗎?」
李行儀明明生了一張稜角分明的俊朗面容,此刻卻擺出懵懵的神情,臉頰泛紅,期期艾艾道:「你……你是說阿軟她關注我?」
王子尚的桃花眼頓時變成了一對死魚眼。
「呵,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