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周一見
還是那個特殊的號碼。
夏娜心知，如果她十秒內不接通電話的話，電話會自動接通。
「喂喂，大叔你能不能別像根尾巴似的盯著人家啊，要是你媳婦知道了，還不得撓我？」
手機里那個可惡的聲音頓時讓張科長原本就不怎麼明朗的心情更差了。
「我說小夏娜同學，你是不是忘了你走的時候許諾過什麼？」
「許諾？我想想啊。」
怪了，她才剛把吳罪拉來，張大叔那邊就得了消息，難道是空靈給她傳出去的？不該啊，如果是原來的空靈的話，自然是她走一步就會盯她一步，可現在的空靈已經恢復了凌空的記憶，對她相當放得開啊。唔，凌空那傢伙一直野心勃勃的，看著不拘小節，實則心思沉穩，難道說空靈其實是明面上對她放鬆，暗地裡還是防備著她的？沒道理啊……
「想起來了嗎？」張科長陰沉著臉，他倒要看看這丫頭能想出什麼借口來。
在張科長面前的屏幕上，是最新的時事新聞，遠在毆洲的道格家族對外宣稱他們已經和陰間冥主進行了初步溝通，在某些關鍵問題上達成了共識。
這是路艾克的主意，在他的印象里，華夏人一向是重視承諾的，光那些關於承諾的成語就有無數個。什麼一言九鼎啦，什麼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啦，什麼自己許下的諾言哭著也要完成啦……總之，既然冥主已經答應與他們合作了，那不妨先將消息放出去，讓冥主沒辦法抽身而退。
「說實話，還真沒想起來。」夏娜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天知道這位大叔找她是為了哪件事，別再該說的沒說，不該說的被他給詐出去一堆。
「麻煩你隨便打開一個新聞客戶端，或者在線新聞網頁，看一看國際即時新聞。」張科長覺得自己竟然還能耐下性子和夏娜進行冷靜的溝通，簡直是脾氣太好了。
國際新聞？夏娜心裡閃過些許不太好的感覺，但還是依言打開了新聞網頁。
《驚奇！道格家族聯手華夏陰間主人有何目的？》
《華夏的冥主喲，你萬里迢迢奔赴毆洲為哪般？》
《道格家族與華夏冥主達成合作意向，這究竟是利益的驅使，還是命運的安排？》
總之，所有一切新聞都向世人說明著一件事——毆洲的道格家族和華夏陰間的冥主勾搭上了！
怪不得張大叔會急眼呢，陰間可是華夏生靈的輪迴之地，關乎整個華夏的命脈，要是落入外人之手，整個華夏的根基都會動蕩。
「放心，放心啦大叔，你下星期再看新聞，一定會笑得合不攏腿的。」
「是合不攏嘴吧？……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們是不是在搞什麼鬼？」聽夏娜話裡有話，似乎外界那些新聞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張科長非但沒有放心，反而更加不安了。
夏娜嘿嘿了兩聲：「你不覺得提心弔膽好幾天以後，突然放鬆下來的感覺，就彷彿一個便秘了一個月的人突然一瀉千里的感覺嗎？為了讓你享受這種舒爽，我覺得現在應該還不到解釋的時候。」
「問題是我不便秘！不對，你別轉移話題，我要你現在就對你的行為作出解釋！還有，空靈呢？她在哪兒？」張科長已經開始磨牙了。
「她？剛剛冥主過來把她叫走了，說是想要了解一下凡間某些特殊部門的運作方式，以方便日後交流。」這種低難度的問題，對於夏娜來說，還不是張口就來。
了解凡間某些特殊部門的運作方式？張科長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他總覺得無論自己說什麼，對方都能扯出一堆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廢話，而他卻要從這堆廢話里去甄選正確的部分。
然而，更大的可能是這堆廢話裡頭壓根沒有一句是有用的。
「夏娜，我現在很嚴肅的要求你將事情的原委向我做一個清晰而準確的說明。」
嘖，這就惱了，真沒幽默啊。夏娜嘟了嘟嘴，懶洋洋的說：「好吧好吧，說點有用的。冥主大人他是一個非常隨性的人，這你能感覺到吧？」
張科長當然能感覺到，事實上，當這位冥主大人第一次出現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針對他的言談舉止，以及他所作出的每一個決定進行過細緻入微的研討。研討結果表明，這位冥主大人是一個相當我行我素的人，他不會太過考慮他人的感受，一切都是從他自己的喜好出發。
「所以呢，你今天看到他和道格家族合作，或許明天後天就會看到他和聖主教合作，再過幾天，說不定他會聲稱打算和一頭豬合作……到最後，他玩膩了，又會給大家一句我是鬧著玩的，我現在不跟他們玩了——這是絕對有可能的。」
背後說人總是心虛的，夏娜說完，忍不住扭頭往身後看看，免得——
「你什麼時候來的？！」
啊啊啊啊為毛會這樣，就算你是鬼也不能這麼沒聲沒響的站在別人身後啊。
人這輩子最不想面對的境況，大概就是你剛說完別人的壞話，就發現人家正在站在你背後笑眯眯的跟你打招呼吧。
「恩……大概是在你和那位張科長討論便秘的時候吧。」吳罪似笑非笑的說，「我想我應該糾正你一下，我應該不會有任何可能去和一頭豬合作的。」
「……大佬，麻煩您暫時失憶一下，把我剛剛說的話當做夢話給扔了吧。」夏娜欲哭無淚，雖然現在似乎和吳罪不是敵對關係了，但背後說壞話這種事是不分敵我的啊。
混蛋珏瑟，古宵寒那個狼崽子不敢說就算了，你也不提醒我一聲！
珏瑟哼了一聲：「要是提醒你，我還怎麼看熱鬧。」
喵的，你丫猜到吳罪的真實身份以後就變了，再不是當初求著我幫你的時候了。
「喂，夏娜？夏娜？」這會兒最糾結的不是夏娜，是電話那邊的張科長啊，從對方兩人的語境來聽，那個嚇了夏娜一跳的人應該就是冥主沒錯，所以，他現在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麼啊。
雖然夏娜說冥主可能不會真的和道格家族合作，只是耍他們一頓，但……萬一他改變心意了呢？沒見道格家族連新聞都放出來了么，身為陰間冥主，身兼那麼重要的職責，冥主總要對自己的言行負責吧，即使不能做到一言九鼎，可至少也要做出一點合作的姿態來。
從夏娜手中拿過手機來，吳罪笑吟吟的說：「張科長是嗎，麻煩你稍安勿躁，咱們周一見。」
「您是……冥主大人？周一是嗎？好的好的……對了關於本次和道格家族合作的事情，能不能請您……」
手機里已經沒有聲音了。
這次，張科長是真的砸了自己的手機。
他就不明白了，現在的年輕人究竟都怎麼了，怎麼就這麼難以溝通呢？好吧，冥主雖然長得嫩了點，但年紀確實比他還大，可夏家的那二丫頭年紀小啊，為什麼比泥鰍還滑！
夏娜收回自己的手機，很是同情的看了眼通話記錄中的那個號碼，隨即就笑嘻嘻的問吳罪：「所以，我這幾天都可以借用你的名頭糊弄張大叔了嗎？比如他再問我什麼，我就說是你不讓我說的之類的。」
「當然，隨你高興。」吳罪點頭，順便補充一句，「我看他並不是修士，凡人的身體很脆弱的，凡事還是要三思而後行。」
「放心，張叔人不錯的，以後惹了麻煩還指著他給我擦屁股呢，不能氣死他。」
一邊旁聽的古宵寒打了個寒戰，無恥啊，他從來就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然後，他就覺得自己渾身一緊，抬頭看到了吳罪投向自己的目光，那目光裡帶著幾分戲謔和警告。
好吧好吧，這丫頭勾搭的男人他惹不起行了吧。晃晃耳朵，古宵寒決定趁著那對雙胞胎小惡魔不在，趕緊出去轉轉。
礙眼的存在消失了，吳罪滿意的點點頭，又點名道：「珏瑟，你還是頭一次來毆洲吧，不打算出去轉轉？」
「……趕我走就直說好么，我去看看佑佑跑哪兒瘋玩去了。」珏瑟沒好氣的咕噥了一聲，很乾脆的從夏娜腦海里飛出來，看了眼旁邊像影子一樣一直沒有聲響的莫染，晃晃身子飛走了。
莫染一向不太愛吵鬧，但有吳罪在場的時候，他似乎就更加沉默了，沉默到讓夏娜有時候都不小心會忽視了他的存在。
這還是夏娜第一次這麼放心的看著莫染和吳罪同時在場——至少現在的他們，不用讓她擔心會打起來。
「你……一定要糾纏她？」莫染目光灼灼，審視著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少年。
吳罪挑眉一笑：「我早就說過了，愛情的事情不能算是糾纏。」
莫染冷了臉：「你們之間似乎不存在什麼愛情吧。」
「唔……這話說的好像你和她之間就存在著愛情似的。」
一句話頓時讓莫染啞口無言。
在一邊旁聽的夏娜滿心糾結，媽蛋，這種情景，她是不是該配合一點，嚶嚀一聲，然後捂著羞紅的臉跑開啊？可問題是，她第一沒有羞紅臉，第二也不敢跑開，萬一這倆沒因為陰間的事兒打起來，反而因為她打起來了怎麼辦。
話說回來，她還真牛x，一口氣勾引到兩塊腌了幾百年依然新鮮的嫩肉。矮油可把她給牛逼壞了，得叉會兒腰。
「我們之間的事情，待到將來再說，她的事情也是。」吳罪視線落到夏娜身上，臉上笑容稍減，「一切看她自己的選擇，你也不想讓她太過困擾吧？」
莫染沉默了下來。
過了一陣子，他終於點頭道：「一切等結束以後再說。」
夏娜一頭霧水，茫然的看看吳罪又看看莫染，為什麼她感覺這兩人在打什麼啞謎，而且還是關於她的。可關鍵是，你們倆到底做了什麼決定啊，敢不敢讓我知道？
「時間不早，我也該走了。」吳罪笑著看了眼夏娜，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握緊了自己的手掌。
沒關係，只是暫時的，以後會有機會的。
以後，他的手中會握著她的手，她的肩膀也會靠著他胸口。
莫染眉頭一皺，上前一步擋住了吳罪的視線。
「瞧你緊張的，我真該回去準備婚禮，等她一回到華夏，就立刻去夏家提親。」
說完最後一句話，吳罪隨手劃開了空間屏障，向夏娜擺擺手然後跨了進去。
眼看著空間屏障的裂紋完全閉合，夏娜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猛地轉身盯住莫染的眼睛：「我知道了，和道格家那兩位小公主一樣對不對？」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的，連個主語都沒有，到底誰和道格家的兩位小公主一樣？
不過莫染卻立刻就明白了夏娜的意思，一直板著的臉軟化了些許，露出點笑容道：「如果這麼猜想可以讓你不再追究更多，那就是這樣吧。」
莫染的眼神沒有絲毫的閃爍和驚慌，看來猜的不對啊。夏娜失望的嘆了口氣：「又不能問，也不能暗示，抓心撓肝的難受啊。」
「將來，你會明白的。」莫染也只能這樣安慰她了。
「算啦算啦，把人都叫回來，咱們準備一下就回去了。」夏娜的萎靡從來不會持續三秒，才一轉眼，她就又想到了別的事情，「好歹也算是出一趟遠門，咱們要不要去買點什麼土特產之類的帶回去？」
莫染皺眉：「這裡的土特產是什麼？」
「好像是火腿和啤酒還有什麼的吧。」
「這些東西不適合用飛車攜帶？」
「沒關係，可以發快遞啊，一天就到了。」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從淘珍網上買，經過認證的店家不用擔心質量問題，也不用怕找不到合適的口味，而且還包郵呢。」
所以，你想買什麼東西，用的著親自去店裡買嗎，尤其是你這人生地不熟的，天知道人家怎麼宰你呢。
夏娜瞪眼：「說來說去，你丫就是不想陪我上街吧？！」
「……不是。」
「那就走！」
莫染硬著頭皮跟上了夏娜的腳步，腦海里已經開始翻閱這幾百年的記憶，提前結束逛街的五十條方法藏在哪兒了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