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1章 手術

時間已經是凌晨五點多了，大地的東方已經浮現一絲魚肚白，一天的黎明已經到了。

黔州中心醫院，骨科手術室前，高高懸挂的節能燈在持續不停的亮著，正在手術中這五個鮮紅的大字看上去是那麼的鮮艷，那麼的刺眼。而在手術室緊閉的大門外那一排排的長凳上，靠著一位身上衣服沾滿雜草和泥土，面容無限嬌美卻失魂落魄，眼淚不停滑落的憔悴女人。

這個女人，正是九死一生的舒珊。她就這樣靜靜的躺在長椅上，張大著自己的雙眼，獃滯的望著對面長廊的牆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死一般的沉寂。

凌亂的秀髮披散在肩頭，邋遢到極點的衣服顯露出了她的狼狽。可是這一切對於舒珊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哪怕她現在累的筋疲力盡，哪怕她現在一閉上眼就能熟睡，哪怕她的渾身上下沒有絲毫的力氣。對於她來說，精神上的痛苦遠比**上的折磨來的更狠，更徹底。

她在等一個人，等一個男人，等一個被推進手術室，到現在還沒有出來的男人。那個男人救了她，那個男人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擋住了子彈，替她前去了鬼門關。

內疚？自責？也許這些早就根本已經麻木，她現在唯一等待著的，就是手術室的燈熄滅。她在等一個消息，等一個決定她繃緊神經會不會徹底崩潰的消息……

原本安靜到極點的走廊中出現了一連竄急促的腳步聲，朝著舒珊這邊跑來。她緩緩的將頭扭過，進入眼帘的是一群穿著西裝的男人。有中年的，也有年輕的，還有一些則是穿著警服的警察們。

「柳書記，這位就是李雲龍出事時在一起的舒小姐，她是涪州人。她是事件的當事人，也是目擊者。李雲龍和歹徒搏鬥時，她就在旁邊。」戴著一枚銀色橄欖枝綴釘一枚四角星花的中年警監湊到身旁男人的耳邊小聲道，「似乎精神受到了些刺激，現在有些不願意開口說話。」

來人正是黔州區委書記柳漵浦，隨同的還有區委區政府的幾名其他領導。而那個三級警監，則是黔州區公安局副局長、正處級偵查員、刑警支隊支隊長王樹銘。

「我知道了。謝謝你王局長。」柳漵浦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舒珊，輕嘆了口氣臉色有些難看道，「好好的出差就會出這種事……」

「這是我們警察的失職，真沒有想到那個犯下連環強*奸案的歹徒竟然如此大膽，如此喪心病狂，在我們黔州警方發出通緝令之後，還敢露面頂風作案。」

柳漵浦臉色沉重的問道：「王局長，你老實和我說，這小子……情況到底怎麼樣。」

「這……」王樹銘有些為難的看了柳漵浦一眼，咬牙道，「柳書記，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李雲龍的傷，雖然不是心臟和大腦這樣的極度危險地方，但卻是擊中了肩胛上動脈，造成了他大量失血，這是非常危險的。不過，在他被送進手術室的時候，還保持著清醒……」

柳漵浦一揮手制止了王樹銘接下去要說的話，說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好，有事您就叫我。」王樹銘點頭轉身便帶著幾名警察離開了走廊。

這時候，黔州區區長朱天涯也趕到了，急切的上前問道：「老柳，怎麼回事？怎麼會出這事？李雲龍怎麼樣了？」

柳漵浦輕嘆口氣，搖頭道：「情況不太好。」

「怎麼不太好？難道……真的……」朱天涯的臉色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

柳漵浦沒有回答，只是看了眼目光茫然的舒珊一眼，問朱天涯道：「你通知他母親祝鳳英女士沒有？另外，你向京城那邊彙報了嗎？」

「我已經通知了祝鳳英女士，她正在趕來的路上。至於京城那邊，因為還沒有得到確定的結果，我沒敢彙報。」朱天涯回答道。

柳漵浦這時候開口道：「出了這種事，區委區政府應該要表一表態。」

朱天涯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這件事我會讓區里打份報告，不管李雲龍結果最終如何，不管李家在意不在意這些，這功勞是一定要追究的。」

朱天涯與柳漵浦又聊了幾句，便走到了舒珊的身旁緩緩坐下，抬頭望著她問道：「舒小姐，你沒事？」

舒珊作為舒心藥業集團的總裁，又是一個大美女，在渝都市也有著很高的知名度。同時，由於舒心藥業集團在黔州這邊也有分公司，自然沒少和區委區政府打交道了，所以無論是朱天涯還是柳漵浦，都是認識舒珊的。

舒珊輕搖了搖頭，依然沒有說話。

「哎，出了這事，誰也不希望，別想太多，李雲龍一定會堅強的活下來的。」朱天涯拍拍舒珊的肩膀，「你別把所有責任都往心裡去，碰上這事誰也不希望發生，事情既然出了就不要太在意了。」

「朱區長，你說我能不在意嗎？」舒珊絕美凄涼的美麗臉蛋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終於開口道，「本來……出事的那個人應該是我，而不是他……」

「兒子……我兒子呢？我兒子呢！」就在眾人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中時，走廊另一頭又來了很多人，柳漵浦看見一個年約三十齣頭的美貌女子正在傷心的叫喚著，他已經知道這女人就是李雲龍的母親，同時也是京城的那位的妻子。雖然人家夫妻倆鬧彆扭十幾年，也分開了十幾年，但是不管怎麼說，這位的身份還擺在那裡的，作為李家的人，柳漵浦可不敢怠慢了她。

「李夫人，你別擔心，李雲龍正在手術中。我是柳漵浦，是黔州區的區委書記，你生了個勇敢的好兒子啊，勇搏悍匪，真是個少年英雄。」柳漵浦知道這時候該自己先開口打破沉默，但他又不能提及京城的任何事情，只能是往李雲龍身上說了，他微笑著走到祝鳳英身邊，說道，「手術已經進行了幾個小時……馬上，就會結束了。」

「柳書記，我兒子……不會有事？」祝鳳英眼裡都是淚水，她緊緊抓住柳漵浦的手，哽咽的問道，「我求求你讓醫生救救我兒子，我就只有這唯一的依靠，如果他沒了，我也不想活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相信醫院的醫生們一定會勁百分百的努力搶救的。」柳漵浦實在不能說李雲龍沒有生命危險，這可是要負責任的。他現在除了安慰眼前這個情緒激動的婦女外，真的沒有任何辦法。

「那就好，那就好……」祝鳳英神色慌亂的點了點頭，臉上卻明顯出現了不踏實的表情。

原本空曠的手術室走廊現在突然變的十分擁擠，除了一些和李雲龍有關的家人和朋友外，甚至已經有很多記者在外圍想拍些照片等待採訪。

李雲龍勇搏歹徒的事迹雖然發生在凌晨，但在這個信息時代，消息卻是傳的極快，立刻在這個平靜小城引起了的軒然大波，連環強*奸案告破，這可絕對是爆炸性的大事件。

畢竟，這個連環強*奸案在前面實在是鬧得沸沸揚揚，已經有五六個女子遇難，這些女子，一個個的身份都非同一般，有人是大公司的高層，有人是政府重要部門的工作人員，還有知名富商和官員的女兒，這些人的親屬可全是社會上的精英，他們的關係網極其龐大，能量也極大。

「叮咚……」就在眾人各懷心思的焦急等待中，手術室的燈終於在一聲鈴響後熄滅。幾乎瞬間，所有人都從兩邊的長椅上猛的跳起，所有的眼睛都慌亂而緊張的盯在了手術室的門前！

舒珊揪著心渾身顫抖的從椅子上站起，憔悴的面容絲毫沒有掩飾此刻她心中的緊張和期盼。

「咔嚓。」手術室的大門被人打開，從裡面走出了兩名護士和一名正脫著大褂的醫生。看見他們眉頭緊皺的摸樣，所有人的心都瞬間緊了起來。

走出門的醫生根本沒有料到門外的長廊已經被這麼多人給擠的水泄不通，這種場面讓他不由微微一楞。就在這時，祝鳳英快步上前，焦急的問道：「醫生，我的兒子怎麼樣了？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面罩，問祝鳳英道：「裡面那位是你兒子？」

「是是，是我兒子。他們都可以做證。」祝鳳英緊張的都快站立不穩，焦急的拉住醫生的手問道，「我兒子……到底怎麼樣了……」

那名中年醫生皺了皺眉毛，顯然對祝鳳英的舉動有些不滿，但看到面前的陣仗這麼大，畢竟區委書記和區長等領導全在場呢，因此還是回答道：「手術很成功，病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不過因為麻醉效果還沒有過去，病人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蘇醒。」

從醫生這裡得到李雲龍已經脫離危險，祝鳳英顯然是暫時的放下心來。她自己也是醫生，知道因為手術的麻醉效果，病人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清醒。

其他人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也都是鬆了一口氣。柳漵浦對朱天涯使了個眼神，朱天涯點點頭，就準備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眾人卻是聽到「噗通」一聲響，應該是有人摔倒了，聞聲看去是，卻發現是自從手術開始后一直等在這裡的舒珊已經臉色蒼白的癱倒在地。原來，舒珊這幾個小時以來一直繃緊著神經堅持著，此時心一防松，反倒是堅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