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座墳
這時八十三號烽火台的所有人趕到了這片慘烈的戰場,只見龍行雙目空瞳的抱著大野牛的屍體,頓時所有人都腦海一片茫然以及心中劇痛。
陳念南神色中充滿了自責和內疚,蹲在龍行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掩飾不了悲傷的語氣道:「葬了吧,葬在烽火台。」
龍行獃滯的看著夕陽,眼淚依舊止不住的在流,眼眶早已通紅。
他還依稀記他被大野牛抱回來后,這個看似傻傻的大男人手忙腳亂的樣子,給他做床,給他去幾十裡外的城中買衣服,總是一副傻乎乎的樣子,總是喜歡說他以後有大本事,可以當官。
在他走的時候反覆叮囑他注意安全注意這個注意那個,到臨走的時候,他隱約看到了這個男人眼裡的淚光。
就是這樣一個沒有生他卻養了他十三年的男人,這個在他生命里已經被他視為是親生父親的男人,現在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在他懷裡,他親眼看著這個男人死在他面前,他卻無法復仇。
「兄弟二十個,大野牛你竟然先走一步,都說好了一起等龍小子有出息了,就離開這個鬼地方嗎?」
勺子失魂落魄的說著,勺子和大野牛是老鄉,同樣出生於秋山府臨州,所以他們倆關係最好,勺子是一個精明的人,大野牛總讓讓人覺得是個傻傻的人,但他們都約定好了,有機會一起回臨州,如今其中一位卻食言了,永遠的留在了這裡。
「是哪個雜碎殺了大野牛?」老酒鬼殺氣凌然的問道。
提到誰殺了大野牛時,龍行眼底的仇恨慢慢充斥在了雙目:「是恆王,他為了活命,把義父拉在身前為他擋下這大槊,殺人者是元軍的一個將領。」
「恆王?當初就不應該救下這個雜碎!」老酒鬼怒火中燒,怒聲道。
勺子的眼中則充滿了怨毒和內疚,因為就是他救下了恆王,如果他不救,大野牛就會被被派去護送恆王了。
這時大石頭也趕了回來,看到龍行懷中大野牛的屍體后,也是眼淚迸發而出,跪在草地上一拳怒錘在地上,恨聲道:「恆王這個狗東西,自己不想死就拉大野牛為他擋刀!」
「我遲早要殺了他。」龍行面露和他年紀極為不符狠厲神色。
陳念南默默無言,但他知道這有多難,幾乎不可能,想殺一個皇子,還是大唐皇帝最疼愛的兒子,這根本是自尋死路,只是陳念南無法說出口,因為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已經無法讓龍行平息仇恨。
夜晚降臨,滿天星辰,北蒙草原的夜晚的星空充滿了神秘與美麗,星空下,龍行背起大野牛的屍體,身後跟隨著八十三號烽火台剩餘十九人,朝著烽火台而去。
……
下葬的時候很安靜,在烽火台前挖了個深坑,就將大野牛的遺體放了進去,沒有棺材,也沒有什麼隨葬品。
龍行跪下狠狠磕了三個頭,淚水已經流盡,之後便盯著墓碑看著,神色中充滿了迷茫。
八十三號的所有人都敬上一杯酒後,都坐在草地上,在滿天星辰的星空下,都沒有心情欣賞,目光都看著墓碑,但是所有人越看心裡越是不平衡。
你說你這頭傻牛,熬了十六年,吃盡了苦頭,終於等到龍小子長大成人,還沒等到享福,怎麼就先老哥幾個走了呢?
「老牛這輩子,從小就苦,老爹打仗死了,老娘跟人跑了,一路摸爬滾打來了邊軍,最終被分到了我們八十三號烽火台,天天跑十幾里路買酒買菜,一跑就是十六年,老哥幾個還準備給他娶房媳婦,他娘的一生連個女人手都沒摸過這像什麼話?憋屈!」勺子猛灌一口烈酒,對著墓碑怒道,但之後那股怒氣化作苦澀。
陳念南也拎起酒罈子喝了口酒,嗓子沙啞著道:「自從我被人趕到這鬼地方后,一心想著哪天有機會回去報復,但碰到你們這群兄弟,也就絕了這個念頭,但這次我不得不回去拿回屬於我的那一份,這樣才能撼動恆王。」
「幫龍小子上位,只有他才能有機會報仇!」老酒鬼眼中精芒一閃,冷聲道。
龍行這時緩緩站起,俊朗的面容上充滿了堅毅:「此仇不報枉為人子,此人不殺,誓不為人!」
看著龍行的脫變,所有人都知道這條從八十三號烽火台走出去的龍已經因為大野牛的死而徹底變了。
……
大元金狼騎此次進大唐北蒙草原進犯大唐的事情早已傳遍整個北玄府以及武郡,而大唐阻擋住了金狼騎,但損失更是慘重,這一仗,大唐北玄軍傷亡一萬五千人!
反觀大元的金狼騎,戰死五千六百人,看起來大唐北玄軍死傷更多,但其實大元損失更加重,因為之後被玄甲重騎撞陣,導致有兩千金狼騎是被玄甲重騎撞陣衝散陣形被殺。
而這五千金狼騎都是大元的心頭肉,總人數還不到十五萬人,一下子死在這裡五千人,足以讓大元肉疼好一陣子了。
但這也側面表現了大唐和大元之間戰爭的殘酷,一萬五千條人命到頭來還不如五千條人命,大唐完全是以人命來拉進之間的差距,這是個血淋淋的事實。
令八十三號烽火台憤怒的則是恆王被追殺的原因,只是因為恆王與秦王爭奪太子東宮之位,從而為了增加自己功勞以及名望,前來北玄府視察,還率五千幽州軍前往邊境圍殺元軍。
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但這恆王卻不知死活的報出自己的身份,引來了一萬金狼騎,五千幽州軍由於沒有主將,恆王更是只是一個不懂布陣的人,導致幽州軍被一萬金狼屠殺殆盡,恆王這才慌忙逃走,最後被勺子所救,也導致了大野牛的死亡。
雖如今恆王因令五千幽州精銳被平白送死而被上柱國李恆送回神都,整個北玄府也已經都對這個皇子充滿了厭惡,為了一個戰貢,竟葬送了兩萬甲士的性命,讓北玄府所有人也不得不對其感到一種憎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