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 待嫁的桂花
桂花待嫁，曼青也是一個差不多定了親的大姑娘，就在伙房裡湊合吃了，桂嬸陪他們倆，其他的大男人們包括高老摳都在院子里的大桌子上，吃得那叫一個過癮！尤其是張野，一上桌子二話不說，先扒了三大碗再說。而且他吃的時候一直大筷子夾菜，雖然不至於一個人吃完了，但那吃相也有點——
其他人不好說或者是不想說，高四兩是個棒槌，直接問道：「老大，你這是餓了多久了？你不是跟縣裡和鎮上的老爺們在一起嗎，怎麼會沒吃飽呢？」
張野瞪了他一眼，不說話，繼續努力吃。等三大碗下了肚，他才慢悠悠地道，「跟他們吃的那都是什麼呀，能有我媳婦做的好吃么？」
其他人聽了好笑，但都紛紛附和，稱讚曼青這手藝是真的好——他們照例是要喝點酒的，但喝到後面就只有辣椒能下酒了，肉大多被張老大吃了。
高四兩也覺得有道理，外面吃的那還真的沒有曼青做的好吃——也不知道他媳婦兒天天跟著曼青學，學到幾成了……接著他又想到了還有半個月他就要成親了，晚上就要有媳婦兒抱了，於是突然地嘿嘿笑了幾聲。
張野斜了他一眼，一看他笑得那麼猥瑣就知道是什麼，還不是快成親了所以偷著樂。哼，看他那個樣子就不爽得很，於是他大聲道：「四兩，你偷笑啥呢？對了，你不是快成親了嗎，怎麼還不避嫌，就這麼跑過來吃飯——你老實交代，你剛才離開了一下，是不是偷偷跑到後面偷看桂花妹子去了？！」
其他人一聽這話，紛紛哈哈大笑了起來。當然，桂叔和桂富是微微地笑，而高老摳是憋著笑——反正也沒人去看他是什麼表情。鄉下人淳樸，而且這又是秋收的忙季，有什麼可避嫌的，沒那麼多講究！但事可以這麼做，話就不好這麼直白地說了。
高四兩一下子臉紅就紅了，心想他剛才就走開了那麼一下，去看看桂花和曼青吃飯了沒，就被他們老大給發現了——他那眼睛可真是貓頭鷹做的！「嘿嘿嘿——有什麼好笑的，反正我跟桂花也快成親了！」他梗起了紅通通的脖子，先瞪了一圈，然後瞪著張野，「再說了，我不單去關心了我媳婦兒，還去關心了你媳婦兒，怎麼樣？！」
這本來是好意，他們家的情況也沒避嫌過，但這話說的……張野伸手就是一掌拍在了他日漸寬厚的背上，「我媳婦兒也是你能看的？！」
那一章差點讓高四兩把剛才吃的都給吐出來！於是他越發大膽了，「誰是你媳婦啊，你請媒人了嗎，定親了嗎，送禮了嗎……哎喲哎喲，老大我錯了我錯了，曼青是你媳婦，板上訂釘的你的媳婦兒！」
張野這才收了掌，威脅地掃了一眼高四兩和其他幾個傢伙，得意洋洋地放下了碗。
桂叔桂富自然是跟著其他人一起笑，而高老摳則是有些鬱悶，因為高四兩說的都對，這個傢伙什麼都沒做呢，就開始一口一個曼青是他媳婦兒，他問過他這個未來岳父了嗎？
沒人想到要問一下他，於是他滿腹落寞地吃完了飯，木樁子一般地回了高家。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身影一轉過門廊，院子里的幾個人就都轉過頭去看他，靜了幾瞬，然後繼續剛才的說笑。
也是，就高老摳那德行，問他做什麼。
吃飽喝足，幾個大男人就在院子里歇息，田裡的活不多了，下午不用著急。
張野不想跟他們一起歇息，但是曼青陪著桂花在房間里，他也不好直接去拉人，於是在門口咳了好幾聲。不說裡面，就是院子外面的人都聽到了，紛紛轉過頭來看他的熱鬧。
張野氣悶，心想這就是沒成親的壞處了，想說說話還是找各種借口，還要被人圍觀和嘲笑——但他張野是怕被別人笑的人嗎，嗬，開什麼玩笑，要是他臉皮薄，現在早就不知道到哪裡了！於是他乾脆扯著嗓子道：「曼青，高老摳有事叫你回去一下！」
也陪著兩個姑娘在房裡的桂嬸一聽就撲哧一聲笑了，這個張老大，找理由也不找個好點的！——高老摳什麼時候喊過曼青？他們做鄰居這二十年來反正是沒見過的。
曼青頓時也臉紅成了布，手裡本來拿著幫桂花繡的枕套，這會兒臉都快貼上去了。
桂花反應了一下，也明白了過來，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笑，叫你繡的東西你都綉完了嗎？——你看看你這繡的什麼啊，蔥嗎？這麼粗糙！」
「……這是蘭花！」
「有這麼丑的蘭花？！你找出來給我看看！」
「……我們家後面就有長的不好看的，明年春天我帶你去看！」桂花小心翼翼地梗著脖子解釋，眼珠一錯不錯地盯著她娘看。
因著桂花婚期將近，桂嬸可謂是一顆心糾結成了大麻花：一邊是捨不得大閨女，雖然這麼近，但嫁出去了就是嫁出去了，以後就是別家的人了，一時慈母的心腸柔軟百轉的；一邊又是擔心女兒不爭氣，不會女紅不會廚藝，還是嬌憨的傻大個一個，成了親要是被姑爺嫌棄可怎麼辦哦——唉，想到這些她的脾氣就好不了，恨不得把桂花搓圓弄扁重新再造一個。
因為他們成功地轉移了話題，曼青也跟著吃吃地笑了起來。這時門外又傳來了張野的喊聲，「曼青，你聽到了沒？！」
於是桂家母女齊齊地瞪向她，「笑什麼笑，還不趕緊走？！你們家高老摳叫你呢！」
曼青不想形勢急轉直下，自己從嘲笑別人的變成了被嘲笑的，一下子羞憤交加，一邊往外走一邊吼張野，「叫什麼叫，我又不是聾子，聽到了！」
這下被嘲笑的人變成張野了，只見他好不狼狽地站在樹下，屋裡屋外的人都沖著他哈哈地笑了起來。
但又有什麼關係，他摸摸鼻子，不好意思了三秒，曼青經過他的時候臉紅紅的，看得他心痒痒，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高老摳要說什麼。」
哈哈哈，背後的院子里的笑聲更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