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 桂花生娃了
第一天忙下來，到了晚上亥時中才算忙完，曼青周嬸桂嬸幾個人已經累得直不起腰來。看到他們一個個捶腰捏腿的，負責收錢的桂花忙笑呵呵地過來，把抽屜里的銅錢往桌子上一倒，嘩啦啦的，那聲音頓時讓他們精神亢奮了起來。
這時正好白天在外面忙活的張野也來接曼青了，聞言就坐下來，陪他們一起數。
如果把肉和菜都按市價折算進去，這一天大概掙了九百多個銅板，要是不算那些，那這一天有一千二百多個銅板。現在在碼頭幹活工錢最高的是砸石頭，大概是九十個銅板一天，之前請了些媳婦婆子在河邊幫忙做飯洗衣服，也不過才三四十個銅板一天。算下來，這一天累得還是值了。
看到其他人高興的樣子，曼青也不由笑得開心：「就相當於我們今天每人都去砸了一天的石頭吧！」
「哈哈哈，你們累，我可不累！」桂花簡直眉飛色舞，「今天我就收收錢了，也能掙到這麼多，哈哈哈，太划算了！」
高四兩先是捶了捶自己的腰，然後趕緊去扶大肚子的桂花，「你可給我慢點啊！」
桂花就問他：「今天你累不？」
「我也不累，我就是跑跑腿！」高四兩笑得見牙不見眼。
「就是嘛！可見這錢還是掙得輕鬆的！」
曼青聽了就好笑，看著他們兩個還跟雙簧似的。見狀張野也趕緊一邊給曼青揉腰一邊問她累不累，看到曼青搖頭，就有些心疼：「不累才怪！我在外面都聽說了，好多人來我們這裡買飯吃呢！有些中午來了晚上還來——那得要做多少菜啊！」
「都是提前做好的，也不算累。放心吧，我知道的。」
「嗯。」張野看看大家，還是放大了點聲音，「諸位聽我說。我知道今天掙了點錢，大家很高興，但是，還是很不夠的。你們想想，我們這鋪子，這些傢具，後面的那麼多食材，我們都沒有算進來。如果都算進來，就我們每天掙的這幾百文，什麼時候才能回本呢？這點錢啊，也就是每個人分一分，剛好付大家的工錢而已。」
他這麼一說，大家都安靜了下來，剛剛的熱情也減退了不少，紛紛看向他。
「而且啊，桂花現在有九個月了吧，很快就要生了。等桂花一生，她就要帶娃，而且桂嬸也要幫忙帶娃，這店裡一下子就少了兩個人；四兩呢，也是不可能當一輩子的店小二的，我那邊還有好些事情，還需要他去跑動呢，以後的前途也肯定比這個大——這樣就會又少了一個人；周嬸幫忙做了很多事，但是我家裡她也要幫襯一下，還要抽空去幫幫高老摳，也有不少時間不能在這裡。當然我們可以去請人來，但請人就必須要花錢，就這麼幾百文的，還要分一些出去，你們算一算，你們自己還剩下多少？」
還有一個人他沒說，就是曼青。他可捨不得曼青這麼辛苦，但如果現在他就說要請大廚來，估計曼青就不會同意。
得，這下不是熱情減退，是直接消散了。
曼青見狀就一把掐在了張野的腰上，「有話好好說！」
張野「哎喲」了一聲，「我這不是怕大家驕傲嗎，所以把一些未來的困難提前說了出來！」
眾人的臉色這才緩了緩。桂嬸就斜了他一眼，「你說的這些我們不是沒有想過，不過那一天不是還沒來嗎，現在擔心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不早了，有些事情還是要提前計劃的好。不過呢，大家也不用擔心，今天之所以掙的錢不夠多，是因為來吃飯的都是幹活的苦力，大家哪裡捨得花多少錢吃飯呢，好吃吃飽就行！你們說，今天來吃飯的，是不是就是在前面的十張方桌子上，不要說樓上的包廂了，就是后一樓後面的大圓桌都很少用上？」
高四兩頻頻點頭。
「那是因為這個碼頭現在還沒有開張，好些人還只是過來看看，還沒打算來做生意。而且，你看周圍的鋪子也大多沒有開張，等他們都開張了，這裡熱鬧起來了，我們的大生意才算好，才是真正掙錢的時候！」
大家紛紛點頭，信心又回來了，「那這碼頭到底什麼時候開張呢？」
「說是六月份，但現在我也不知道。」張野有點無奈，「我就是一個小包工頭，現在這一塊啊，實際上都歸朝廷管呢！不過，我可以找人去打聽打聽看。」
既然大家掙錢的興頭都這麼高，那就多去出點力，雖然再也不想跟那些人打交道了……
曼青明白他的顧慮，有些擔心地看向他，他笑了笑，微微搖搖頭，以示沒事。
這些事既然說了出來，大家就會開始想辦法，但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不過人手嗎，還是好解決的，高六嬸，高七嬸，村裡還是有好些能幹的婦人的。但是這大廚嘛，得好好地物色物色了。
晚上留了桂富在店裡住下，守店，其他人都各自回家了。好在大家離飯館也都不太遠，張家更是拐個彎就到。
桂富這一年來越發的憨厚老實，簡直是個全能人才，哪裡需要那就有他的身影。他幹活勤快做事踏實，好多人家現在看到他都想問問他成親了沒，然後他就會呵呵地笑，這時若是桂嬸在旁邊，就會笑著大聲道：「定了親了，中秋前三天成親呢，到時候有空來喝杯喜酒啊！」
桂富的親事定在了中秋節的前三天。姑娘是隔壁村的，也是個不多話的，曼青和桂花偷偷地去見過，看著很穩重利索的一個姑娘。
就是有點瘦。
不過桂嬸喜歡，說瘦點好，他們一家都是胖子，以後生的孫子就能沒那麼胖了。
晚上張野好好地給曼青按摩，惹得她嬌喘連連，被裡自然又是一陣紅浪翻飛。
如此，生活開始有條不紊起來。張野每天也愈發忙碌，有時候是在碼頭，有時候又去了鎮上……但不管去了那裡，晚上戌時初，他是畢竟會回到家裡的，因為曼青也不多問。
飯館的生意慢慢上升，但也沒好到哪裡去，畢竟碼頭還沒有真正地開張。這期間周邊的鋪子也陸陸續續開了起來，什麼乾貨鋪，布莊，客棧……一條街上人氣漸旺，但也好似都在壓抑著，等著什麼大事的發生。
進了六月，桂花就越發笨重，高四兩和桂嬸兩人幾乎是跟在她身後形影不離。六月六那日，桂花早上還在開玩笑說這日子好，到了下午就開始肚子不舒服。好在那會兒中午的大部分客人都已經吃好離開了，所以沒有引起什麼圍觀，高四兩和桂富趕緊把人給抬回家裡去了。
桂花身體好，晚上就生了個大胖閨女，嗓門奇大，讓在外等候的一幫人聽了都笑了起來。
桂嬸看過女兒沒事之後，小心地抱著外孫女出來，臉上笑成了一朵菊花：「這丫頭沉手！是個康健的！哈哈哈，聽見剛才那哭聲了沒，哈哈哈，像我們桂家人！」
高四兩聽說桂花沒事也鬆了口氣，就跟了上來想看女兒，但桂嬸這會兒正得意呢，一下子沒顧忌到他的心情，還說像桂家人……高四兩臉就有點抽了。
張野也陪著曼青在一旁守著，聽了這話也好笑，也湊上去瞧了一眼：「確實壯實！哈哈哈，四兩，恭喜你啊，多了個結實的閨女了！」
桂嬸這才看到旁邊杵著高四兩呢，於是連忙把外孫女遞過去給他看，「瞧瞧，你女兒結實吧！」
高四兩想抱，桂嬸遲疑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交到了他的手上，「你的手放鬆點，不能太用力——哎呀你倒是也用點力啊，到時候把你閨女給摔了我饒不了你！」
於是高四兩小心翼翼地捧著自家剛出爐的小閨女，瞧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咧開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