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新生多個弟弟】
舒甜死了,可是又活了!
上輩子舒甜是個孤兒,好不容易攢了一筆錢打算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開個私房農家樂呢又得了絕症,在醫院躺了半年後就孤孤單單地閉上眼睛掛了。
再睜開眼睛卻發現她還活著,不過活在另外一個世界,活在別人的身上,俗話叫做「穿越」。原主的日子不比她上輩子好多少,親爹是秀才,可惜三年前和親娘去村頭河邊外祖父家時遇上百年難遇的暴風雨,七、八口人連著房子一起被洪水給捲走了,只留下當時才十歲的原主和三歲的弟弟舒圓。
按理說姊弟倆的爺爺奶奶還在世也該有個依靠,只可惜爺爺奶奶是跟著大伯一家過活的,而大伯娘又是整個陳家碾最出名的吝嗇潑婦。姊弟倆從自家搬過去之後還沒過一個月,她就發現原主的秀才爹根本就沒掙下什麽產業,而且原主從小被爹娘嬌養長大,農活兒和廚房裡的活兒一樣都不會,三歲大的舒圓還體弱多病,時不時就得看病吃藥。
於是大伯娘千方百計把姊弟倆趕回了遠在村尾山坡上的老房子里。三年時間,原主靠著比鄉下人稍微精細一丁點的綉帕手藝在幾家好心人接濟下倒也沒把姊弟倆餓死。
然而今年夏天縣裡突然出了份布告,宣布個人丁稅要往上漲兩成,原本八歲才開始繳的丁稅降到五歲,也就是說,姊弟倆的戶籍掛在大伯家,秋收後大伯家不但要出原主的丁稅,還要多出舒圓那一份。就在三天前,大伯娘找到了原主,說是已經為她定了一門親事,五天後就是婚期。
原主性子內向又愛胡思亂想,問清楚要嫁的人是陳家碾村長家那常年纏綿病榻的長孫後當晚就上吊自殺了。被弟弟舒圓找人從房樑上放下來後,睜開眼的就成了現在的舒甜。
白撿了一條命,還年輕了一半,舒甜覺得還不錯,只是這十三歲的身體,營養不良、身材乾巴巴的不說,癸水都還沒來就要嫁人,實在是壓力山大。
記憶中,這年代講求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舒甜這樣沒父母的人,婚事自然是大伯一家做主,自己根本沒有發言權。至於以前電視小說里看的動不動就裹包袱逃婚更是門都沒有,再說戶籍還在大伯家,沒有戶籍辦不了路引,沒路引要出鎮都是難事,還談什麽找工作、做生意、嫁高富帥走向人生巔峰。
在炕上躺了三天,舒甜已經確定沒有穿回去的可能。這婚事退不了、逃不了,前世的她就不是個特立獨行的人,這輩子也不打算做出驚天動地的大事,看來就剩下乖乖嫁人這一條路了。這麽一想,好像上輩子年屆三十連戀愛還沒談過一場,這輩子才十三歲就要嫁人,是不是老天爺在彌補她?
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炕前就多了個頭大身子瘦的小男孩來。大概是沒料到一來就對上舒甜圓睜的眼睛,他嚇了一跳,手上端的缺口陶碗掉在炕上,整個人縮著脖子滿臉恐懼。
唉!舒甜在心裡嘆了口氣。原主本來是個嬌養的小姑娘,突然家破人亡整個人都懵了,被大伯娘趕回老宅後更是自怨自艾,對弟弟舒圓根本就不上心,要不是舒圓命大怕都活不過一年。這兩年,反倒是舒圓照顧姊姊居多,但依然得不到姊姊一丁點的關心和愛護,還時不時被姊姊遷怒罵上一頓。
上輩子一直渴望有親人陪伴的舒甜可捨不得苛待這麽貼心的弟弟,在舒圓嚇得轉身逃走前,她啞著嗓子開口,「圓圓,你先別走。」
這三天舒甜脖子疼,又因為接收原主的記憶弄得頭昏腦脹,除了起來如廁,大多時候都躺在炕上,早晚兩頓飯都是舒圓給她端到大炕中間小桌上放著,又輕手輕腳離開。她雖然知道是舒圓給她送飯,這還是三天來她第一次開口和舒圓說話。
舒圓嚇得渾身僵硬,至少沒繼續往外逃了,磨蹭著往炕邊上站了站,用一種警戒的眼神打量著舒甜臉色,覺得姊姊和之前有些不同。
「圓圓,你吃了嗎?」舒甜一開口就覺得喉嚨還是有些不舒服,忍不住拿手捂著脖子,再看著滾落在炕上的兩個黑麵糰,嚴重懷疑這敲得炕響的黑麵糰吃下去後會不會直接把嗓子給划拉壞了。
「姊姊,你怎麽了?」舒圓見狀,忘記了害怕湊到了炕頭,大而圓的眼睛里盛滿擔憂。
舒甜擺了擺手,再在心裡嘆了口氣。原主不珍惜她可不傻,先不說古代女子生活不易,最好有個兄弟傍身,就沖著這孩子懂事貼心,她也捨不得讓這個弟弟再受一點氣。
「姊姊,我去求大伯娘給你請個大夫。」看她那樣子,舒圓也急了,轉身就要出門。
舒甜趕緊從炕上翻下來把人給拉住,「別去,姊姊沒事。」
舒甜上吊被發現後,大伯娘劉氏來過一次,掐著腰站在炕邊上火力全開地將救舒甜的董嬸和錢嬸從上三輩罵到下三輩。大伯娘可不是憐惜舒甜,她恨不得舒甜真的死了乾凈,直罵得兩個和她同年紀的婦人根本沒有還口的能力,在舒甜尚未回神前雙雙告辭離去。
大伯家住在村子中央,罵了一頓後劉氏甩手就走,根本沒想過姊弟倆一個躺炕上不能動,一個才六歲要怎麽過活?還好董嬸和錢嬸知道大伯娘的尿性,兩人雖然被劉氏罵得不敢再往山腰上來,卻各自使喚了兒女讓舒圓去她們家吃飯,順便給舒甜帶點回家。前兩天舒圓在錢家吃,給舒甜帶回來的都是清可鑒人的黍米粥,今天舒圓去了家境較好的董家,吃的倒是農人難得吃上一次的三合面麵餅,只可惜硬邦邦的根本不適合現在的舒甜。
盯著重新收拾到缺口碗里的三個麵餅,舒甜又想嘆氣了。原主的記憶中根本沒有小蘇打也就是食用礆這東西,饅頭也不叫饅頭,叫「餅」,沒有經過發酵的餅摸起來死沉死沉的,口感自然不好。然而,在陳家碾能吃上三合面麵餅的人家不多,董家也是因為這兩年董文考上秀才有固定的祿米才偶爾吃上一頓。
舒圓被姊姊牽著手,正偏頭打量姊姊眉頭越皺越緊,正心驚膽戰時冷不防小肚子不爭氣「咕嘟」叫了一聲,嚇得他瞪大眼睛整個人都僵住了,扭動手掌想要站開一些,躲開姊姊狂風驟雨般的責罵。
舒甜察覺到他的緊張,更握緊他的手,啞著嗓子問:「餓了吧,姊姊給你做好吃的。」
舒甜的爹從小跟著舒甜外祖父念書,娶了舒甜娘後就被大伯娘攛掇著凈身出戶分家出來,那時候舒秀才手裡也沒多少銀錢,夫妻倆喜歡清靜,就選了村尾半山坡上建了幾間房子。當初為了安全起見,院牆倒是比屋子多花了本錢,以至於現在院牆都還結實,三間正房和左右各一間的廂房看起來很是破敗。
灶房設在右邊廂房裡,等舒甜打量了一番熟悉又陌生的環境再追過去時舒圓已經掏開了灶灰,正放了些易燃的枯枝樹葉在灶洞里,湊在灶洞口鼓著腮幫子用力吹,除了吹起一陣青煙,還吹出灶洞里的黑灰,一個躲閃不及糊了他一臉。
灶是一大一小兩眼的土灶,大眼裡糊著一個直徑兩尺的大鐵鍋,小眼直徑也有一尺,放著一個黑乎乎的陶罐。通常陶罐裝著水,灶洞里只要有火,陶罐里的水便一直溫著。
舒圓沒把舒甜說做飯的話當真,已經生起火星,咧嘴沖著她討好一笑,「姊姊,你等會兒,我一會兒就能把餅蒸熱。」
看著花貓一般的舒圓努力討好自己的樣子,舒甜內心又酸又軟,蹲下身子摸了摸他柔軟的發頂,「圓圓,姊姊的身子已經好了,灶房裡的事還是交給姊姊來做。姊姊給你盛水,你洗一洗你的手和臉,等都洗得白白的,咱們就能吃早飯……朝食了。」喝過點溫水,舒甜感覺喉嚨好多了,能一口氣說這麽多話。
震撼於姊姊溫柔親切的吩咐,舒圓獃獃地跟著她出了灶房門,被安置在門邊的小板凳上還有些回不過神來,甚至有些惶恐。在舒甜轉身要重新進灶房時,他伸手拉住她的衣角,聲音有些顫抖地問:「姊姊,我很乖的,你別再生氣離開我好不好?」
舒甜覺得有必要給舒圓建立信心,便盯著他的眼睛嚴肅認真地告訴他,「姊姊知道圓圓是乖孩子,以前是姊姊不對,都沒有發現圓圓害怕。從今天開始,姊姊一定會好好照顧圓圓,讓圓圓能夠健康快樂的長大。」因為缺乏照顧,也因為生活貧困,舒圓發育得極不正常,特別是細瘦脖子上那大於常人的腦袋,看上去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