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新建武康軍
高岳不但表態要奏請劉悟前去濟北行省擔當參知政事,且承諾由他兼任宣撫司將軍,軍政一把手,且對他說:「平盧軍軍號從今日起,多數要為樞機院裁撤掉,所以此後濟北行省的管領軍名曰『武康軍』,劉帥可勉力為之。」
然後高岳很快撫了下劉悟的後背,報出了真正的「優惠」條件來:「這次朝廷征討汴宋、淄青,最為叛逆的便是成德軍王武俊,宰堂先前已和某通氣,稱朝廷之前給王武俊所增的德、棣兩州,必須收歸,某的想法是將此兩州併入劉帥的濟北行省……」
劉悟受寵但不若驚,因為他真是有些驚,因德、棣原本一度是歸平盧軍的,其後被王武俊奪走,而今宰堂和高岳此舉,明顯是要他的濟北行省和武康軍在對付王武俊的戰團里打先手。
然則高岳根本沒有遮蔽的意思,他接下來明晃晃地對劉悟說:「劉帥和武康軍若能為宰堂先鋒,招討王武俊,逼迫其屈服,這兩州就是你濟北的,你能安安穩穩知省事五年,隨後大概率還能入樞機院,再遷轉去別的重要行中書省,為封疆大臣;可劉帥要是臨難退縮,那某也不好幫襯啊……」
劉悟頓時有為難之色。
「怕什麼?恆冀成德軍現在已把周圍能得罪的方鎮全都得罪了。易定義武軍和幽燕盧龍軍便不說了,和成德那是不解的世仇;滄景的橫海軍也答應為朝廷征討王武俊,至於魏博天雄軍現在也和王武俊劃清界限,你們武康軍稍微『錦上添花』,輕輕鬆鬆地能得德、棣兩州,此後在朝堂中說話的份量都能增強不少,何樂不為呢?更別說,德棣可是有蛤朵鹽池的,每年三十萬貫的鹽利,周邊哪個對其不是垂涎欲滴,也就是便宜了你……」
一席話后,劉悟茅塞頓開,於是又對高岳說:「不過成德騎軍素來號稱驍銳,王武俊更是號稱燕南河朔野戰無雙之人……」
「這點請劉帥安心,平盧軍變為武康軍,基本盤還是允許劉帥帶走去濟北的嘛。」
劉悟不由得狂喜,忙不迭地向高岳致謝。
「還有一事。」臨行前,高岳又喚住劉悟,便詢問說,李師古妻子裴氏下落不明,你得儘快尋得,也算是了卻本宮師的心愿,否則宰堂詢問下來,不好辦。
劉悟眼珠一轉,就保證說,我儘快去辦,請高宮師安心。
劉悟這次認為自己參拜高宮師和渾輔國,取得了巨大成功。
回到鄆城軍府後,劉悟把眾將集合起來,對他們面授機宜:「平盧軍這次更名為武康軍,恰好可洗刷李師古叛逆的恥辱,以後我等要洗心革面,專力自新。」
眾將趕緊向劉悟賀喜,接著紛紛表態,在武康軍后要好好乾。
「從即日起,你等各位要人不離營,將不離兵,牢牢把隊伍給掌握住,馬上宰堂和樞機院的文牒來到后,誰能掌握隊伍,誰就能在未來武康軍佔據一席之地,而我們武康軍在未來也更有份量,朝廷內外誰也不能小覷,我是算看明白,什麼行中書省,此後這世間的道理還是一樣的,誰有兵,誰就惹不得,權那是從拳里打出來的!」
眾將心領神會,便各自歸營去。
倒是劉悟自己,一轉頭就把軍府衙署的各事交給了兒子劉從諫打理,自己則呆在後院寢所里,和魏氏、袁氏和蒲氏是風流快活了一整日,連床榻都下不來了。
日暮時分,蒲氏攏著鬆散的頭髮,又將半脫下來的羅衫,邊走邊系好,滿面春光,來到角門處。
在那裡,李師道家奴胡惟堪哭喪著臉,心如刀割地看著蒲氏這副模樣,拱手又不敢作聲,因為數名惡狠狠挎刀的軍府虞侯、要籍正立在他的身後。
蒲氏看到胡惟堪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先裝模作樣地哭泣下,說自己是忘不了胡郎的,然則劉悟勢大,馬上還要去濟北為參知政事兼宣撫司將軍,自己如何能逃脫他的手掌,畢竟劉悟對自己如膠似漆,已然離不得了。
胡如何不曉得蒲氏真實想法,更加上看到她手腕和脖子上,增添了原本沒有的名貴金玉首飾,於是就囁喏著說:「仆當為劉帥尋得裴氏和楊思溫……」
蒲氏見他又痴又煩,但又不願當面唾棄他,就試探地問:「不知胡郎尋得到嗎?」
聽到這話胡惟堪雙眼立即發了光,討好地對裴氏說:「尋得到尋得到,楊思溫先前和我也是過命的交情,他故里就在巨野一帶,也只有我知道具體在哪。」
「那好好去找吧,找到裴氏后,劉帥高興,胡郎便可請得妾身出府,你也可銷除賤籍貫,我倆就可長相廝守了。」蒲氏淚光漣漣,又奉承了胡惟堪番。
胡激動萬分地去了。
轉眼間,蒲氏就依偎在劉悟的懷裡,吃吃地笑個不停,「不過是暫且哄騙那家奴,等到找到裴氏后,就一併……」劉悟做出個下劈的手勢,「給那家奴安個罪名,再容易不過了。」
看到劉悟殺伐果斷的模樣,蒲氏恨不得腿都要夾不住了。
然則就在劉悟寬衣解帶時,他兒子劉從諫氣急敗壞地叩響門扉,「阿父阿父,大事不好!那胡惟堪在出城的半路上忽然跑掉了!」
劉悟大驚,光著下身,就從床榻上跳起來,「明明有四名精壯的虞侯看押,怎麼會讓胡逃走?」
劉從諫就說,一幫人來到羅城門口的食店處,那佐酒的女子不知從何地引來了武毅軍和奉誠軍的一群騎兵,不由分說就問胡是什麼人,然後胡好像有準備似的,忽然就跪倒,大哭著說他知道李師古妻子裴氏的下落,卻被人脅迫著去找,多半是要滅口的——然後那群騎兵就紛紛拔刀,擬向我軍府虞侯,虞侯不敢動,由是胡惟堪就這樣被騎兵們帶走了。
「……」劉悟只覺得牙齒都在打架。
床榻上裸著身軀的蒲氏,也是目瞪口呆,光潔溜溜的后脊,一股寒氣油然而生。
鄆城外十里處,軍吏們又舉著蠟燭,早有準備的高岳,便請來了渾瑊,兩人並肩而坐,「給大將軍觀看出雜戲。」
很快,胡惟堪縮著脖子,東張西望,在兩名女子的伴同下,入了帳幕,看到高岳和渾瑊居上而座,就像見了天神,咕咚聲就跪下來了,是號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