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3章 活著

一「廢品？...是在說我嘛？」

「......」

對面的中年男子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已經壓扁了的煙，抽出一根來用食指和中指夾住。

「會抽煙么？」

葉辰搖了搖頭。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真正的廢品，那只是某些人強加給他人的標籤而已。不要太在意他說的話，你並不是廢品，只不過...是運氣差了一點點而已。」

中年男子將那根煙塞進自己的口中點燃，滿足地深深吸了一口；天花板上過於明亮的燈光在彌散的煙霧中忽隱忽現，葉辰再也看不清對面那個人的臉。開門的聲音響起，然後是金屬託盤放在桌子上的聲音。

「來吧，把這個吃掉。」

葉辰伸手接過盤子，才發現之前被固定住的雙手已經重新可以活動；盤子里的米飯上澆滿了褐色的湯汁，聞起來有一股淡淡的，食物特有的芬芳。

「之後我會怎麼樣？」

「我也不知道，要看上面的決定。」

褐色的湯汁裡面，有一些植物的莖塊和深褐色的肉，湯汁滲透進顆粒分明的米飯里，用勺子輕輕一剜，被鎖在米飯裡面的湯汁所散發出來的味道，就變得濃郁起來。

「那...之前的情況，就是你說的之前和我一樣的人，最後怎麼樣了？」

「...快點吃吧，不要涼了，時間不多了。」

果然，自己就要命不久矣了么？

葉辰狠狠地把勺子塞進嘴裡，將就要從心中泛起的恐懼和不甘壓了回去。他試了試抽出自己的雙腳，但是很可惜，腳踝處的固定裝置並沒有打開，對面的中年男子透過黑色的鏡框將葉辰的動作看在眼裡，卻沒有做任何錶示。

從沒有什麼名氣的大學里畢業，回到家鄉那個遠在七八線徘徊的小城市，通過父母的關係找到一份雖然輕鬆但是單調的工作，拿著每個月月底都沒有餘額的工資，等待著自己年齡再大一點，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成家，然後再一次的輪迴。葉辰曾經對這樣毫無變化的生活深惡痛絕，無時無刻不想掙脫自己身上的束縛，再一次回到大海中去。但是，勇氣這種東西時隱時現，每一次葉辰都要下定決心重新選擇自己人生的時候，看一看逐漸蒼老的父母，就再也無法放開手。

對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前一天，曾經一直暗戀到大學畢業的那個女孩兒已經結婚了；葉辰並沒有受到女孩兒的邀請，他只是在朋友圈裡看到了別人轉發的婚紗照，女孩兒的笑容和自己記憶裡面的一樣，很甜也很溫暖，所以，她才會出現在自己的夢裡嘛？

那個夢，真的好美啊。

飢餓感因為食物的攝入而漸漸消失，將最後一粒米從盤子里送進自己的嘴裡，葉辰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吃飽了么？我可以讓他們再給你準備一份。」

「...不用了，謝謝...我可以提一個要求么？」

「說吧，什麼要求？」

「可以再讓我看看之前的那張照片么？...就是你說是我母親的那張。」

「當然可以。」

葉辰接過照片，裡面的女子溫婉而恬靜，帶著甜甜的笑容，側身看著這邊。

門開了，之前離開的白大褂回來了，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葉辰，然後用力將門關上。

巨大的聲音讓葉辰的心不禁提了起來，要來了么？自己最後的結局？

「上頭有回話了？」

「哼！你自己看吧！今天又要加班！」

白大褂將一張紙丟給了葉辰對面的中年人，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房間。再一次發出悲鳴的門就如同擂在葉辰心上的鼓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連根折斷。

「...葉辰？重新認識一下，我是特勤局織女星龍城分處的常青，接下來的兩個月時間，我會負責訓練你成為一名合格的特勤局人員，希望我們能夠好好相處。」

......

「不要停下來，繼續跑！你的身體能力沒有問題，現在需要鍛煉的是你的意志力！」

葉辰很慶幸自己從死神的手中逃出生天，雖然似乎現在又落進了另一個地獄，但是活著的感覺真好。

四百米的標準跑道建在地下，這已經是葉辰的第十九圈，還差一圈他就可以停下來。

肺部就好像著了火，每一次的呼吸都用盡了葉辰全部的力量；葉辰的視線早已模糊，面前的一切都是紅的黃的綠的混雜在一起，靠著身體的慣性，他才能夠沿著跑道前進，不至於撞到旁邊的護欄。

最後一圈結束，葉辰直接趴在了地上，如果可以的話，他就像這樣一直趴著再也不起來了。

「站起來！如果這裡是戰場，第一個死的就是你！快點，把這個喝下去！」

接過常青遞過來的瓶子，葉辰仰頭將裡面的透明液體灌進嘴裡。

「咳咳...這是什麼？！」

瓶子里的液體又苦又咸，只一口就被葉辰吐了出來。

「以後你會經常喝到的，不要吐出來，快點喝完！」

不得已，葉辰只好強忍著嗆人的味道將一瓶液體灌進了自己的嘴裡，不過，在喝下去了一整瓶透明液體之後，葉辰感覺自己的身體有所好轉，從之前極度疲憊的狀態里恢復了過來。

「看樣子你已經恢復過來了，接下來是五百個俯卧撐，在二十分鐘內做完。」

......

「不要停！接下來是五百個仰卧起坐！」

......

「深蹲五百個！」

......

「好了，上午就到這裡吧。你可以休息了葉辰。」

「哈...哈...好...」

從早上開始，葉辰就被從床上叫了起來，然後便是噩夢般的八千米長跑，接著五百個五百個，每一項都是五百個。

葉辰覺得自己的精神都已經開始渙散了，好想就這樣一覺睡過去，再也不起來。

「起來起來！回你自己的房間洗個澡，然後下來吃飯！下午還有別的項目，不要在這裡耽誤時間！」

真的，如果能夠選擇的話，葉辰真的不想離開自己原先的世界，如果能夠選擇的話，是不是之前只要死去了就能到達終點？

這個念頭稍微從心底冒出，就被葉辰狠狠地掐斷，他從地上爬了起來，回到自己的房間沖了個熱水澡。

這裡的設施很齊全，無論是訓練場還是會議室，又或者是宿舍和餐廳，只不過所有的東西都深埋於地下。

兩個月之後葉辰要為特勤局執行一個任務，這是他得以活下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