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集市衝突

天聖庵

陳圓圓做完早課，回到禪房看到素凈的女兒吳東喬后，不禁嘆了口氣，滿面愁容。

吳東喬抬頭看到母親不禁笑了：

「姨娘，您來了怎麼叫女兒！」起身讓她坐。

陳圓圓坐到她對面：

「喬兒，你前天捎回府里的信中可有給王妃請安問好？王妃的生辰快到了，你應該借著要親自向她拜壽的機會回到王府。」

吳東喬一聽她的話，臉上的笑意也就淡了。

她今年十二歲了，自打十歲時鬧著要來天聖庵看姨娘，至今已經二年沒回過王府了。當初有多急著出來，現在就有多急著回去，只是當初出來容易，現在想回去卻是難上加難。

她原本是想著出來躲一躲，也就幾個月就回去的，不想這次阿瑪是真的放棄她這個女兒了，兩年竟然沒有看她一眼，也沒說讓人來接她回去。

這兩年生活在庵里，跟著母親生活，她受了不少的苦。

吃的自然也是和她們一樣的素食，穿的也不能太鮮艷亮麗，這讓自小嬌生慣養的她哪裡受得了！

哭過、鬧過，然而也只有母親在她身邊陪著掉淚，再鬧也沒人會告訴阿瑪、額娘，沒人會捧著她。

這時她才明白之前的生活有多好，有多久懷念從前的日子，心裡也恨上了眼前這個出身低微的姨娘，如果她的身份高點，如果她是王妃，自己就是王府的小郡主了，就不用羨慕吳東如所擁有的一切了。

也就是在這時她終於是白王妃的權利有多大了，她和她姨娘每月吃的、用的全都是王妃派人送來的，她高興送來的就好一些，不高興了，連菜都是不新鮮的，這更讓她對權利充滿了欲.望。

看著性子越來越左的女兒，陳圓圓也急了：「來這庵里已經二年多了，你都十二歲了，明年都可以嫁人了，總是呆在庵里也不是個事啊！喬兒，聽姨娘的，該低頭時還是要低頭的！」

「我不信王妃敢把我一輩子留在庵里不嫁人！」吳東喬不服道。

「是，王妃是不會把你留在這一輩子，但錯過了這幾年，以後年齡大了，你想嫁好人家有那麼容易么？再說你將來嫁什麼人王妃有很大的權利來安排的，萬一到時隨便找一人家把你嫁了你哭都沒地方哭。

而你這幾年和我在一起，一些世家夫人都不認識你，這以後……哎！」

都怪自己留給她的婢女陳媽媽把她教壞了，一個庶女想要和嫡母做對，能得到什麼好處呢！這如果在王府里，王妃為了面子也會帶她出門認識認識人的，這王妃親自教養長大的庶女和一個長在姨娘身邊的妾生女能一樣么？

這兩年她一直努力教導東喬，就是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

要說吳東喬自己會沒有一點後悔么？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但她從來不相信王妃待她是真心的，她自然也急著回府，明天是大選之年，她的年齡可是到了的，如果她能進宮成為娘娘，那嫡母想要揉捏自己可沒那麼容易了，因此她一定要想辦法，讓阿瑪同意送她去選秀進宮。

平西王府也開始忙碌起來。

說是全家進京，哪能王府一個主事的不留？世子吳應雄夫婦便留在府里坐鎮，吳三桂夫妻帶著兩個女兒和幼子一起進京。

淑雅公主忙得是連監督東如女紅的時間都沒有，不停地檢查、核對要帶進京的禮物，主要是送到宮裡給太皇太后、皇上等人的，還有一些宗親如裕親王等，東西那是非常之多。

東如倒是能鬆口氣了，來到這個世界上兩年了，之前的時間一直在跟著師傅學武，也沒怎麼管任務的事，現在可得上心了，不然她東如的第一個任務就失敗了萬一成了抹不去的黑歷史，那她可丟不起不那臉。

據她分析，要說保住吳三桂全家，其實任務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康熙不管什麼原因，一開始都不會想要滅了吳家的，吳三桂是開國功臣，而且還是漢臣降將，如果康熙殺了他，那堵不住悠悠眾口，漢臣們也不會允許的，畢竟滿人江山還沒坐穩呢。

吳三桂可不是鰲拜，那是滿人，你皇帝殺了他，只要滿人不反對，漢官便沒有意見的，吳三桂卻不同，他雖然在讀書人中名聲沒那麼好聽，可當初反明時也是打著響亮的口號的，也是事出有因的，還是站得住腳的，而且他也算是漢人在朝庭中的支柱了。

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理由想砍就砍，那康熙也成不了後世的一代名君了。

那是什麼讓康熙有正當理由殺吳三桂的呢？估計就只有造.反的罪名了。

只要吳三桂造.反了，那不管他之前有多大的功勞都是白搭了，所以他才會逼他反，只要他反了，那麼皇帝就師出有名了。

而這個世界的清朝雖然與歷史上不同，但卻還有很多相似之處，比如說吳三桂手握兵權，而且擁有雲南這個不是封地卻勝似封地的據地，都是一個君王所不能容忍的。

康熙想要收回兵權那是早晚的事，衝突是必然的。

而這種情況下要怎麼保住吳家呢？如果順從康熙的意思交出兵權，全家搬到京城居住，想來生命是沒有危險的，怎麼說額娘也是孝庄最疼愛的女兒，她不可能讓女兒一家被處死，康熙也不可能無故就殺了親姑母一家，宗室女可都是和親的，他們也不會答應，所以命還是可以保住的。

但是……

但是吳三桂父子是否願意努力了大半輩子的成果拱手他人呢？是否願意放棄土皇帝般的生活，在京城裡縮頭做人呢？

答案很明顯了。

別說是吳三桂了，一損俱損，就是東如自己也不願意窩囊地活著。

因此要完成任務她有兩個選擇，一是說服吳三桂回京城當個閑散王爺，前提是要先說服自己，二是讓康熙信任吳家能永遠忠於他，不會反。

這第二個看起來太有難度，但卻不是不可行的。

記得在現代時有史學家就分析過，康熙之所以不容吳三桂，不是因為他權重，而是他的反覆，如果吳三桂不起反心，那他也不能如何。

那麼自己應該怎麼做呢？還是先試第二個吧，同時也像大多數人打算的那樣，爭取打下個小島來留後路，只是如果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吳家人肯定不會願意走的，畢竟古人都是故土難離，死也要死在故鄉。

翻過年吳三桂一家便開始向京城出發了。

坐在小馬車上，吳東喬輕輕地撫摸著自己頭上精緻的簪花及袖口精美的花紋忍不住想流淚，終於她再次穿戴上這些華麗的東西了。

真沒想到王妃竟然主動和阿瑪提她選秀的事，終於想起把她接回王府一起進京了，懷著對未來的期待，吳東喬再次充滿了衝勁。

淑雅公主看著時不時跑到她身邊來盡孝心的吳東喬心裡不禁嗤笑，冷了兩年終於長進些了，不過她以為別人是傻子么！再教教你什麼是現實吧！

抱著懷裡的睡著的小兒子，再看向窗外不耐煩坐車，跑到外面和她阿瑪騎馬的女兒，不禁慈愛地笑了出來。

吳東如手持馬鞭騎著小馬歡快地在隊伍里跑來跑去的，看得吳三桂一路上緊繃的眉頭都展開了，時不時地教導下活潑的女兒一些騎馬技巧，如何能防止長時間騎馬腿被磨疼，好一副父慈女鬧的場景。

一路上的順風順水，一家人竟是比預計時間早了一周就到了京城。

一到京城東如就如脫韁的野馬般，噢錯，應該是放了野馬，「腳踏實地」地帶著兩個師妹率先開始在集市上逛了起來。

集市上人多，車馬行走要慢上許多，吳三桂騎馬慢慢地護在妻子的馬車旁，淑雅公主沒看到女兒的瘋相就沒有想著找她，而做為阿瑪的吳三桂對女兒總是寬容很多，見她開心竟也由著她。

甘鳳鳳和呂四兒年紀也都不大，沒見過京城的繁華，和東如一樣開心覺得眼睛都看不過來了。

「郡主你看，前面竟然有雜耍！」

「那裡，那裡還有賣藝的，不過這胸口碎大石也太簡單了吧，這都有人願意看么？」

東如無語，這姑娘以為人這也像她們這樣師出名門么？野路子能學著點硬氣功那已經是難得的了。

一時高興難免在人多的地方與人相衝撞，甘鳳鳳和呂四兒雖然好奇，卻還記著要保持將東如護在她們中間，因此撞上人也是先撞到她們，可別看這兩個小丫頭年紀不大，武功可不是假的，雖然內功還不深但對方顯然是個普通人，兩相衝撞后，對方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爺！爺您沒事吧！」

「哎喲，爺的腰啊！哪個不長眼的……」

東泰是皇後娘家的族人，父親是個三品大號，在京城一直當自己是個人物，原本被人撞到正要開罵，不想一抬頭就見到兩個小丫頭護在中間的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姐，這小姐長得是他餘生未曾見過的絕色，頓時起了色心：

「呦，妹妹是誰家的小姐啊？人這麼多竟然還敢這麼大方的出來玩耍，該不會是迷路了吧？要不要哥哥送你回家啊？」

說道手就要摸東如的臉。

東如眼睛一立：

「不知死活的東西！」

手腕一甩，啪！東泰在地上慘叫著滾了起來。

「好鞭法！」圍觀中一個十七、八歲錦衣公子不由誇讚道。

他身邊的一個下人卻苦著臉在他耳邊小聲道：

「爺，這人是皇後娘娘的堂哥！」

這公子便是微服出門的康熙，聽到梁九功的話后臉上的笑容未少，眼神卻陰鬱了許多，看向場中那個明媚的少女：

「去打聽一下，這是誰家的格格？」

這東泰也不長眼，也不想想這姑娘如果是漢家女怎麼可能出門不帶帽子、面紗，只有待選秀的滿人格格才會這麼大方地出門，因為她們沒參加選秀之前都不能婚配，也可以說是屬於皇上的人，如果誰敢動了那可是滅門的大罪，因此一般沒人敢不長眼的調戲。

這面東如抽了他兩鞭子后氣就消了不少，便不打算理他，回去找阿瑪、額娘的隊伍去了，不想正要走時卻被人攔了下來：

「這位姑娘好鞭法，在下也想來領教領教！」

康熙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見這少女想走就想要攔住她，和她多說上幾句話，不想這話卻讓對方誤會了。

「哼，要打就打，哪來那麼多廢話！」

東如一聽還以為對方是這登徒子的同夥呢，哪還會客氣，甩上鞭子就和拿扇子當武器的康熙打了起來。

康熙的功夫出自武當派，雖然學藝不是很精，也沒太多時間練習，但和學藝精通，卻年紀小內力不繼的東如打，也能打上個勢均力敵。

只梁九功在一旁看得是心驚膽戰的，心裡祈求著：萬歲爺誒，祖宗啊，別打了，萬一傷著哪奴才用什麼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