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鋌而走險
自打那晚和墨君邪坦誠相見的溝通之後,之後顧長歌幾乎很少見到他。
他似乎很忙。
每天晚上很晚才回來,早上又會匆匆離去,如果不是他換過的衣服丟在床邊,顧長歌幾乎要以為,他的出現只是一場夢。
她現在待著的宅子,處於鬧市之中,每天打開門,就能夠看到來來往往的馬車,還有熙熙攘攘的人群。
顧長歌感受著這塵世的煙火人氣,難免又是一陣傷感。
如果可以避免戰爭,那是最好不過的,她的理智又告訴她,這場風雲劇變之中,不可能有和平的手段。
註定要有人為之流血,註定要有人為之犧牲。
心痛歸心痛,卻還是得承認,墨君邪的推測,在不遠的未來,將會成真。
他將人心分析的如此透徹,不知道偶爾在清醒時,在夜深人靜時,會不會感到格外孤獨。
明知道這場不道德的掠奪,會背負罵名,還是執意要去那麼做。
為了她,也為了將損失傷亡降到最低。
宅子裡面的人並不多,除了她,兩三個做飯的婆婆,還有一個伺候她的丫鬟,以及墨君邪派遣在暗處的暗衛。
這裡很安全,只是她卻依舊睡不安穩。
就像是知道了要發生一件大事,她無法裝作無動於衷。
這天吃過晚飯後,顧長歌讓婆婆們都先去休息了,她自己躺在房間里,等著墨君邪回來。
大概到了月上三更,房門被推開,男人腳步很輕的走到床邊,窸窸窣窣的脫衣服。
看著黑暗中的那道細長挺拔的影子,顧長歌抿了抿唇,低聲的開口,「墨君邪。」
他身形一頓,憑著直覺鎖定到她的雙眼,「還沒睡?」
「在等你。」
墨君邪將外衫脫掉,又迅速的抽掉衣服,徑直的朝著她壓下來,附在他身上。
男人身上的氣息很好聞,除了他慣常的清冽,還有一點點的酒香。
顧長歌問,「喝酒了?」
「喝了點。」
「遇到高興的事情了?」
「你安然無恙,我就很高興。」墨君邪說著,嘴巴湊上來,大概是最近太忙了,忙的他連鬍子都沒時間刮,扎扎的刺刺的摩擦著她的皮膚。
她伸手環住他的脖子,迎接著他密密的吻,含糊不清的說,「不要貧嘴,為什麼喝酒?」
「聯繫到了韓孟令,不多時就會悄悄派兵過來。」墨君邪親吻她的耳垂,濕熱的氣息,讓她輕輕顫慄,「我有點高興。」
「怎麼?」
「因為很快就能結束了,彷彿看到了希望。」他低沉的聲音都明亮了幾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和你安穩的過日子。」
顧長歌將他抱緊了幾分,長手穿過他的頭髮,輕輕的回應著他。
墨君邪笑,「今天為什麼等我?想我了?」
她搖搖頭,「就是好幾天沒看到你。」
「那不還是想我了?」他用嘴巴把她身上穿著的薄薄內衫咬掉,「把腿打開,嗯?」
顧長歌又昏睡了過去。
她熱的渾身是汗,身上還滿是他的味道,墨君邪剛給她清理完畢,再看天邊,差不多已經亮了。
他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靠著床邊眯了會。
近來對她的冷落,他自然知道,只不過他是真的忙,北冥皇朝的局勢,因為顧長歌的不見,而稍稍有了變化。
司冥忌找不到顧長歌,把許雪卿抓來詢問,得知他把人送到青樓后,發了瘋的找人。
找遍了全京城都不見人影,他似乎想到了他的存在,又將府上的所有家丁的過濾了一遍。
不僅如此,宣帝和司冥箴得知他失蹤的消息后,直接下了聖旨,要在全天下搜尋她。
畢竟,顧長歌如果在他們手上的話,那籌碼實在是太誘人了。
誰都不想把她給弄丟。
但是抱歉的是,有他在,他們就別想利用他的女人。
京城現在被戒嚴了,進不來也出不去,他手上的暗衛近來都小心翼翼。
想到這裡,墨君邪又忍不住得意的挑眉。
大概他們怎麼都想不到,北冥的軍隊里,混入了他以及他的人。
等韓孟令派遣的大軍一到,墨君邪便開始實施計劃。
鋌而走險也好,鬼迷心竅也好,他認定的事情不會改變,他想做事情時,字典里沒有失敗兩個字。
事關尊嚴和未來,只能贏不能輸。
顧長歌第二天醒來時,意外的看到墨君邪還在,她抱住他,聲音沙啞,「今天不忙?」
「陪你。」他說,「知道你有很多想問的,今天上午,就專門給你答疑解惑。」
「你要做什麼…不用事事跟我彙報。」顧長歌說,在此之前,她看到街上有官兵在到處抓大夫,猜想大概是她不見了所以牽連到了他們,愧疚心中自然是有的,正因為如此,她昨晚才等墨君邪。
昨晚上的事情,他一回來,兩個人就不務正業,要問的話,始終沒有機會。
昏過去之前,顧長歌甚至還默默的想,她應該相信他,他做事有分寸的。
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將她都看透了。
對啊。
他將人心都能夠分析的如此透徹,更何況是和他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她,更何況他對她有多在意。
顧長歌在捉完這句話之後,微微垂下眼睛,墨君邪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讓她抬頭看自己,「媳婦,你想問什麼,我都告訴你,之前是我做的不好,不應該讓你主動提問,以後我都會自己交代。」
「嗯。」話說到這份上,她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不見了之後,皇宮裡大張旗鼓的找你,所有的大夫會受到牽連,但你放心,他們不會有事的。」他說,「宣帝雖然老了,但卻絕對不是一個老糊塗,受感情影響,他情緒受到刺激,一時之間做出誇張的事情,但用不了兩天,那些人都會被放出來。」
「那之後呢?」
「之後?」墨君邪笑了笑,捏捏她的小臉,「之後他們恐怕沒有時間來顧及你了。」
他說的隱晦而神秘,顧長歌猜想,應該是他將會有什麼動作。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過了兩天,那群被抓走的大夫,就真的如墨君邪所說的一樣,全部被放了出來。
她的心卻並不平靜。
墨君邪還是不怎麼空閑,甚至更忙,有天晚上他讓無浪送過來一封信。
熟悉的字體印在紙張山,他說他今晚要出城門一趟,韓孟令的軍隊到了。
顧長歌將信看完后燒掉,一夜未眠。
開始了。
一切即將開始。
那封信之後又過了兩天,皇宮中傳來了消息,說是本來有所好轉的宣帝,又再度卧床不起。
因為顧長歌不見了,宮中御醫們又一個個都束手無措,氣的一向理智的司冥箴大發雷霆,甚至放言要將他們全都砍了。
不管如何,宣帝的病還是要治的。
雖然司冥箴心裡,可能更希望宣帝立馬死掉,但他扮演了這麼多年的孝子,他的登基需要順應天命,需要百姓們的支持,就必須名正言順。
再多等一些日子又如何?反正他該清理的都已經肅清乾淨了。
於是,司冥箴下下詔,全天下花重金給宣帝找大夫,但凡能夠治好宣帝的,加官進爵,永享富貴榮華。
顧長歌沒有一天不在關注著事情的變化。
聽說詔書一下,不少大夫便朝著皇宮蜂擁而去。
只不過,一連三天都過去了,進去的大夫有多少,無功而返的大夫就有多少。
從下達的聖旨上面,不斷變化增多的銀子來看,便能夠知道,恐怕這回的宣帝是差不多要不行了。
斷斷續續七天之後,皇宮再一次傳來消息,和上次的不同,這次是噩耗。
宣帝最終還是去世了。
整個北冥里裡外外,宮裡宮外,從繁華的京城,到偏遠的山村,都為在位二十多年的宣帝披麻戴孝。
宣帝駕崩的當晚,墨君邪回來的比較早。
天色才剛剛昏沉下來,他便大搖大擺的出現了,臉上的表情並不輕鬆,眼底都是明顯的疲憊和淤青。
顧長歌嘆了口氣,知道他這些日子也不好過。
「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她盡量調整好情緒,去迎接他。
剛走到身邊,就被他給緊緊的抱住了,他的懷抱很溫暖,很寬廣,讓她不由自主的深吸了口氣。
顧長歌沒說話,她在等著他開口。
男人抱了會,偏過頭親吻他的側臉,「回來了,因為想你了。」
「嗯。婆婆們做了飯菜,你既然回來了,就一起吃點吧。」她又說,「對了,餓嗎?」
「餓。」墨君邪無奈的笑,像是哄小孩子一樣,颳了刮她的鼻頭,「媳婦,我餓了。」
「來吃飯啊。」她故意打趣他,「又不是不讓你吃。」
兩個人坐下來之後,他幾次欲言又止,顧長歌給他夾了一筷子的飯菜,才說,「怎麼不吃?」
「媳婦,對不起。」墨君邪道,「你沒有父親了。」
她對於宣帝並沒有多少感情,雖然猜到他的死,和墨君邪脫不了關係,但她也清楚,以他那副身子,的確是時日不多。
「你做的?」
「算是,也不全是。」墨君邪說,「他本來就是快要死的人,我只不過是讓他死在我需要的時間。」
顧長歌嗯了聲,「你不用說對不起,如果不是你,他也不會活這麼久,趙誡是你的人,那些靈丹妙藥也是你出的,你續了他的命,所以……「
墨君邪揉揉她的頭,把她抱在懷裡,嘆了口氣道,「你不要怕,雖然沒有了父親,但你還有丈夫,還有兒子,你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