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伽馬射線暴

拋去宇宙誕生大爆炸這種純粹理論猜想的事件外，宇宙至今所觀測到最恐怖的超高能級大爆炸，則毫無疑問是伽馬射線暴。

此為宇宙最劇烈的大爆炸，它真實存在，並在廣闊的宇宙空間中密集發生，不斷威脅著生命的存在。

只因其放射的伽馬射線足以殺死沿途的一切生命，短時間內釋放出的巨大能量堪比數百個太陽終生釋放的能量總和。

就算其發射的單個光子，能量也往往是太陽光的幾十萬倍。

這種誕生於巨大恆星在燃料耗盡時塌縮爆炸所短暫釋放的能量，是生命的敵人，是宇宙最強的殺手。

宇宙中伽瑪射線暴幾乎每天都在發生，而且方向是隨機的，如果某個擁有生命的行星不幸處於伽瑪射線暴的釋放路徑上，那麼這顆天體上的生命將遭遇滅頂之災。因為其發生的實在是太過於頻繁，使得大約千萬分之一的天體都被伽馬射線暴掃過。

地球，就曾經是『伽馬射線暴受害者名單』的一員，遭受物種大滅絕，只不過它頑強地挺了過來，於漫長時間的荒蕪之中，再次誕生了生命與文明。

2017年4月1日，可愛的地球，將迎來『死神』的第二次光臨。

來自數十億光年外的一顆質密極大的中子星，撞擊了另一顆中子星，恐怖的伽馬射線暴空前釋放。

爆炸僅僅放射了四十二秒，可這股能量卻在其放射的路徑上，蒸發了許多恆星，一路衝出河系，在黑暗的星際空間傳播了數十億年。

如同一枚隨機發射的『死神流彈』，誰也不願『中彈』。

生命當然更期盼這空前的伽馬射線暴一直在星際空間中耗盡自己最後的能量，永遠不要進入下一個河系。

然而事與願違，有一個漩渦星系恰好處於該『流彈』的彈道軌跡上，超級能量一股腦地鑽進了這個直徑十幾萬光年的河系中。

它便是倒霉的銀河系，繼五億年前的洗禮后，又迎來了第二次中獎。

當然，對比宇宙空間的浩瀚，伽馬射線暴的傳播路徑就不是很寬闊了，如果可以，伽馬射線暴完全能掃蕩一部分星系，最終進入銀心黑洞被吞噬，這便是最好的結果，也是常見的結果。畢竟以銀河的尺度來說，這種程度的能量亦不算什麼，銀心黑洞可以照單全收，統統吞噬。

真正以此為滅頂之災的，只有生命。

可惜，一個孕育了生命行星的星系恰好運轉在傳播路徑上，上面的文明成了『頭等獎』獲得者。

並且因為伽馬射線暴為光速打擊，該生命行星上的文明直至毀滅時，都不會意識到自己中獎了。

這『幸運兒』便是地球。

一道超級伽馬射線暴從一個獨特的角度切入，還沒來得及蒸發太陽，先一步撞上了地球。

這一道不比五億年前的一次，其能級空前強大，儘管在傳播過程中消耗太多的能量，可它也足以讓地球再也無法孕育生命，直至壽命終結都處於極端環境中。

絕殺，地球上的生命不會有任何反應，在經歷這一切的剎那，會瞬間終焉。

然而，大自然在這一秒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宇宙本身就是無窮的巧合，總是有著無數的未知與奇迹。

恐怖的伽馬射線暴在抵達地球表面，沖入大氣層的剎那，竟然離奇消失了。

別說地表生命了，就連大氣層本身，都沒有受到太大損害，那股大到太陽都只能顫慄的能量，直接沒了，彷彿有一個看不見的空間，在這一刻吞噬掉了這一切。

……

最早發現這一次伽馬射線暴的，是斯皮策空間天文台。

它處於第二拉格朗日點的深空軌道上，在伽瑪暴來臨時處於地球的另一邊，倒沒有被攻擊到，等到一個小時后，它才檢測到太空中殘留的異常可見光和輻射背景。

大量的觀測數據傳到地上，直接引起了美國航天局NASA的驚恐。

「伽馬射線暴？可見光就在地球行星軌道上發現的？這麼近？」

「不僅如此，能級還非常高！根據殘留來看，傳播時已經超越了1999年的那一次觀測的約十倍！」

「什麼！上帝，我們還活著？」

1999年地球上觀測到一次遙遠的超級伽馬射線暴，能值相當於整個銀河系兩千年內釋放能量的總和。

那已經是人類歷史上觀測到最大的伽馬射線暴了，而如今，他們又觀測到一次更大的，打破了記錄。

能量指數堪比全銀河系兩萬年的能量釋放總和！

恐怖的天文數字，當然這是放射點所在地的巔峰值，經過數十億年的傳播衰減，到達地球時已經不足以摧毀地球的分子結構，可光憑輻射，也足以摧毀地球的生態環境，將其化為地獄。

此時此刻，地球上的社會，卻彷彿什麼也沒發生，依舊安然地運轉著。甚至於這段時間沒有空間站對接任務，各個空間站試驗室也都沒有人員傷亡。否則在伽馬射線暴來臨時，位於近地軌道的天宮二號等空間站內，只要有人，必是首當其衝，絕無倖免。

這種離奇的現象，讓各個航天局的工作人員一頭霧水。

後續觀測到『餘暉』殘留的各個國家天文台工作人員，全部嚇傻，統統都臉色慘白，神情無比后怕地喃喃自語。

「我們怎麼還沒死？」

中國的、歐洲的航天工程師們有幾個都站不住了，軟靠在就近的地方，嘴唇哆嗦。

這實在是太幸運了，幸運到不科學，不合理！

只能用巧合來解釋，一種未知的巧合，或許冥冥複雜到了極點，而讓地球幸免於難。

光是地球離奇倖存之事，就足以讓接下來數十年，乃至數百年，全人類航天領域專家為之研究終生。

在事件發生后的幾個小時內，全球航天領域成立了聯合研究小組，中歐美等專家、工程師相互共享數據，專門對此次『地球倖免事實疑點』進行研究考證。

他們在研究的第一步，就是要不要對伽馬射線暴光臨過地球的事實進行否定，一旦有科學依據否定了這一點，認為太空的餘暉不過是天文假象，那麼地球倖免也就合情合理了。

不過鐵一般的數據表明，這一切不可能是任何光學假象，因為外太空有太多的物質遭受過劇烈伽馬射線衝擊，許多被衝擊過的太空觀測衛星都直接報廢了。

「地球真的在傳播路徑上嗎？是不是擦邊而過？」

「不……不是，就是直擊地球……來源方向偏向於北極，路徑中沒有經過太陽，也沒有經過木星。你看啊！這是伽瑪暴餘暉的可見光圖譜，太明顯不過的事情，傾斜進入黃道面，就是射中地球的！都觸及到大氣層了！」

「不可思議，伽馬射線暴穿過了地球，而我們還毫髮無損？」

「不不不不……也不是穿過！你看！傳播路徑直到地球戛然而止，在另一側沒有輻射殘留，這意味著伽馬射線暴在達到地球時……消失了！」

「消失了……什麼意思？被地球吸收了？亦或者被大氣層折射了？」

「怎麼可能！你知道摧毀地球需要多少能量嗎？用當量表示，只需要七十垓噸TNT！」

垓為一萬京，10的二十次方冪，是個龐大的數量單位。

可這麼多噸的TNT炸藥當量，對於伽馬射線暴的能量總值來說，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那個物理學家說道：「太陽一天釋放的能量，就相當於八十垓噸TNT，足以轟掉一次地球！如果在這個基礎上，再翻十倍，能量足以把地球轟得只剩塵埃，並且殘骸統統飛出太陽系。」

「你可以想象一下，太陽一百億年的能量總和是多少。」

另一個物理學家說道：「這個我算過，大約是1.8乘以十的四十八次冪焦耳。足以把地球毀滅……十的二十五次冪……回。」

「對！而這不過是伽馬射線暴0.0002秒釋放的能量。現在，你還覺得地球有資格吸收這股能量嗎？還有折射……就算我們的大氣層出現了我們無法理解的巧合，奇迹地折射了那股能量，那麼它去哪了？」

「我們只觀測到伽馬射線暴來臨的餘暉……卻沒有它離去的痕迹……難道這一切都是……」

「上帝的庇護？」

說完之後，大家都陷入沉默。

以他們的知識，對這個謎團也束手無策，感覺自己都特別無知。

儘管他們無比歡慶自己能活著，可身為科學家，卻無比悲哀的發現，對人類的幸運，沒有任何合理的解釋。

聯合研究小組第一次的會議結果，也僅是對此次伽馬射線暴命名為『溫柔的死神』。

這一天是4月1日，在都市之中，或許是愚人節。可在各國航天領域中，高尖端學者們不會把它當愚人節，而是人類幸運日。

暫時為止，各國還沒有打算將此次事件公之於眾，不過想來要不了多久，社會上也會陸續有許多民間機構觀測到『死神』的餘暉。

對此有著無數疑惑的專家學者們，根本不知道，在『溫柔的死神』降臨且消失的那一刻。

中國一個四線的內陸小城市裡，一名青年直接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他不過是街道上的一名路人，前腳還在精神奕奕地走著，后一秒便如同被什麼給砸暈一般。

雖然看起來沒有外傷，可還是有好心的旁人上前查看。

發現他是真的暈倒后，急忙打通120，將其送往醫院急救。

整個過程，不過是都市之中微不足道的小事，連新聞都算不上。

誰也不會覺得，這會產生什麼深遠的影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