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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設置防盜,訂閱達到百分比的可順利閱讀。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四人終於回到了端方的泥瓦房。
說起來奇怪,明明之前還嫌棄的不得了的爛房子,他們一回來倒在床上后反倒有種安心感。在這個落後貧窮的山村,這裡是他們最熟悉的地方。
端方放下書包后,就去撿柴火燒飯去了,今天因為帶著三人去逛街的原因,回來的晚了,也不知道一會兒飯做熟了會是什麼時候。
這時,木板被人敲了幾下,有人過來了。
「狗蛋,我奶奶讓我給你送飯過來。」
來人是趙土,之前那個常常天沒亮就去下田的趙河的兒子。趙土敲了下門就直接進來了。
看到屋裡的三個新面孔楞了一下,「你們就是住在狗蛋家的人啊?」
他跟端方一樣黑,但是卻比端方要高的大半個頭,身體看上去也比端方要結實得多,年紀卻比端方要小三歲。
汪明最先和趙土打了個招呼,將端方叫了出來。
趙土看到人比較多,又跑了回去帶了一大海碗的飯過來。
「給,我奶奶說讓你多吃點。」他將碗放下,看著之前端來的那點菜,覺得四個人應該不太夠吃。
趙奶奶是趙土的親奶奶,腿腳不太好,不怎麼出門,平常很照顧端方兄妹。
端方將飯菜分成了四份,每個人碗里都差不多。
「菜有點少。」趙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我去跟我媽說再炒一點吧。」
「沒事兒,這些夠吃了。」端方攔住他,從兜里掏出一顆糖給他。
「有糖!」趙土驚訝地看了下,一下子將糖紙剝掉,把糖扔進口中。
他們家雖然比端方好上一點,但是家裡頭要用錢的地方多,糖又不是什麼吃了飽肚子長個子的東西,趙土也很少能吃到。
他吃著糖,心滿意足地端著空碗回去了,屋裡的四個人端著飯碗默默地吃完了這碗飯。
飯菜有些涼了,他們卻一點抱怨都沒有的全部吃完了,從昨天起,他們已經明白,沒有人會無償給他們食物,今天的這頓晚飯,是趙土的奶奶給端方的,他們只是跟著沾了光。
這裡不是他們自己的家,有人把飯做好了等著他們吃,不好吃還可以隨便脾氣。這裡是現實,沒有人會不求回報地對自己好,沒有人會縱容他們的任性。
夜已深,外面一片漆黑,月亮被一團霧色蒙住,天上連一顆星星也沒有。
屋裡點著暖黃色燈,端方坐在小板凳上寫作業。
他看了看窗外道:「明天可能要下雨了。」
他嘆了口氣,要是下雨的話,山路就不好走了,必須要早點起來,免得因為路上耽擱太久而遲到。
汪明也看了看天空,並沒有什麼感覺,「真的假的,你怎麼看出來要下雨的?」
「山裡的人都會看吧。」甘波道,「畢竟是要靠老天爺吃飯的。」
古人會夜觀天象,還能不靠機器就能推出二十四節氣的規律,方便農村春耕秋收,這些看天氣的小技巧也被一代一代傳了下來,這些全都是為了更好的生存,只是現代社會生活好了,這些東西很多人都不需要自己去記了。
汪明和甘波都覺得端方是跟長輩學過一點點,但端方其實是根據科學推測的。
跟小圓說了明天提前半小時叫醒他后,他又低下頭去寫作業了。
這時,木門又被敲響了。
這回來的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他們是來例行詢問有沒有人想要給家長打電話的,這是他們每次節目都會有的一個套路。
畢竟送過來的改造的少年在家長眼中絕對是有缺陷的,而且還很有可能這個缺陷非常嚴重,如果能夠拍到改造的少年和父母親人打電話的場景,絕對給節目帶來一些新的看點,不論是孩子知道自己的錯,還是父母思念孩子而心軟,在鏡頭的調節下,都能穩賺一波收視率。
昨天,三人都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通話,今天甘波卻有點遲疑了。
他的爸爸雖然一直在在忙公司里的事情,沒有管過他什麼,但是吃穿上面從來沒有短過他。今天一天看到的那些東西,晚上吃到嘴裡的那碗飯,都讓他心裡有些莫名的感覺。
從前不珍惜的東西,原來並非是他應得的,他覺得難吃的飯,比他小的小孩要靠自己才能艱難吃上。他只是因為有個有錢的父親,所以才能好好地生活。
而他卻過著那樣的生活還不滿足,三天兩頭的瞎胡鬧,和端方比起來,他差的太多了。
甘波有些茫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想起了他媽還在家的時候,他也曾和別人一樣好好學習過,想要那很多獎狀回家,聽爸媽誇他,能夠抽時間一起帶他去遊樂園,可是,後來一切都變了。
爸媽突然間離婚了,沒有人告訴他到底生了什麼,爸媽為什麼會離婚,為什麼只是放學回家,家裡的一切就都變了。
爸爸說媽媽不要他了,去國外過更好的生活了。他沒有相信,媽媽明明那麼愛他,怎麼會願意離開他呢?
可是後來證明他爸說的是真的,家裡再也不會有人做好他喜歡吃的菜等他回來,也不會有人再給他檢查作業……
再後來,他爸生意越做越大,公司越來越好,在許多城市都有了房子,可是卻很少再回到那個家。
他一個住在那裡,成了唯一的主人,吃著保姆做的飯菜,打著遊戲,玩著搖滾,不愁吃喝,得過且過。
要不是這回成績倒數,就要被擠出班級,他爸也不會趕回來揍他一頓把他扔過來吧。畢竟能進現在的高中,費了不少錢和關係,被他給折騰這樣,實在是太丟面子。
甘波低著頭,看著回到自己手上的手機,猶豫了一會兒,獨自走到了屋外。
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他靜靜地等了一會兒。
「又怎麼了?」一如既往的開場白,聲音里是他熟悉的不耐煩。還有像是從旁邊傳來的嘈雜聲音,好像是在聚會。
「爸,我……」甘波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很久沒和他爸正常地對話過了,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不是打就是罵,他都快忘了以前他爸說話不凶時是什麼樣了。
「有什麼話就趕緊說!」電話那頭的聲音變低了,這是他爸不悅的前兆。
甘波咬咬牙,勉強道:「爸,我在山裡過得挺好的。」爸,你生意還是很忙嗎?會不會擔心我在這邊過的好不好?
平時還算利索的嘴皮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變得格外笨拙,說完一句話,就再也說不出其他。
他爸沒有說話,電話那頭只有喧鬧的背景聲,聽起來十分歡樂。
甘波遲疑地又喊了一聲,「爸?」
「怎麼了?」不耐煩的聲音像是才聽到一般。
不等甘波說話,那邊又傳來了聲音,「你給我老實點,別給我丟人現眼,把你那些亂八糟的毛病全部給我改了。」
甘波:「我沒……」
「你什麼都不會,跟個廢物一樣,連自己都養不活還玩什麼搖滾,真是不務正業。」
「我話不跟你多說,你是學生就應該好好學習,別玩那些下三濫,以後要是你們老師再給我打電話,你就給我小心點!」
「那不是下三濫。」甘波死死地握著手機,啞著嗓子道。
電話那頭的人卻連聽也不聽:「行了,我這邊正忙著,有什麼下次再說。」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手機屏幕已經黑了,甘波抬頭看了下天,漆黑的一片好像看不到頭。
前方,什麼都沒有。
汪明喊甘波過來就是因為聽到了其中一個小孩說下棋勝利了會有獎品,贏了他就可以吃掉他的零食。
「他還獨孤求敗啊。」甘波笑著。
賭一包零食?這恐怕是他玩過最小的賭局了。不說現實,就算是在遊戲裡面他花錢最少的一次也比這種小零食貴多了。
說到遊戲,甘波心裡頭又痒痒了起來。他有遊戲癮,自從喜歡上玩遊戲后,就沒有哪一天不上線的。
可是昨天手機被收繳之後他就沒再接觸過電子產品,現在一想到遊戲,心裡頭的那點癢與忍不住被勾了起來。
說起來他會被他爸丟到這裡來,也是因為他打遊戲。上高中那會兒他爸媽離婚了,他也是那時候開始接觸的遊戲,相比於複雜多變的現實世界,虛擬的遊戲世界像是一個天堂,他放任了自己沉溺下去。
就像每一個沉迷遊戲的少年一樣,他的大部分時間和精力都花在了遊戲上,成績一落千丈,等到班主任終於將他爸請到學校去的時候,他已經快要讀高二了。
雖然被好一頓教訓,但是他爸生意忙,在家的日子還沒有保姆待的時間長,而他媽也早已瀟洒出國追求幸福人生去了,哪裡還管他是打遊戲還是打人。
有一次打遊戲的時候,他又認識了學校外面一群年輕人,留著不羈的型,紋著古怪的紋身,走路都帶著風,盡情地揮霍著他們的青春。
而那個新認識的朋友總是每天都來甘波,在他的帶領下甘波的注意力終於從遊戲里分出了一部分來,他開始玩起了所謂的搖滾。
或許是他真的有天賦吧,他在搖滾上面比遊戲更加得心應手,也認識了一幫子魚龍混雜的朋友,跟著染、抽煙,喝酒,打著遊戲唱著歌,卻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麼。
他爸也沒耐心理他,每次見到他都是皺著眉頭,厭棄的眼神,說他一點都不像他,是個沒用的廢物。
甘波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是個廢物,學習不好,毛病一堆,還亂花錢,真是人憎狗嫌。
他這個人三分鐘熱度,唯一還算堅持的大概就是遊戲和搖滾,但這兩樣在家長眼裡就等同於妖魔鬼怪,特別是在他還成績墊底,老給他爸丟人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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