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
?汪明是真心實意想拜師了。
以前他覺得自己距離拉斯維加斯之間差了一個澳門,現在他看到了一條捷徑,有了程逸這條大腿,他哪裡還用去澳門拜師,完全就可以一路飛升啊。
「哥,你是我大哥!」汪明仰著頭,一雙細長的眼睛愣是被他瞪出半圓的效果。
「程哥,就你這技術將來絕對能趕超那些個什麼賭王、賭神啊。」
甘波一臉無語地看著他拍馬屁,很想提醒他一下,剛才是誰在那裡一個勁地跟程逸叫板來著。
「賭王?」端方疑惑地問。
汪明興緻勃勃:「對啊!世界上最年輕的賭王只有22歲!程哥你才17歲,咱們有優勢啊!」
「想跟我學?」周圍的聲音吵的程逸皺起了眉。
「對啊對啊。」汪明連忙點頭。
「那你先把這小子給贏了吧。」程逸一指端方,然後就扔下三人又自己回到了床邊。
他冷淡的態度並沒有澆滅汪明的決心,汪明反倒覺得這是一個考驗,轉頭拉著端方就聊了起來。
「小方你過來,來跟哥聊聊你那個牌到底是怎麼算的?」
「我要去燒水了。」端方站起來往外走。
汪明跟了出去:「用得著你燒什麼水啊,放著我來!」
燒完了水,端方又說要餵雞喂狗,汪明又搶在前面幫他做了。
甘波就這麼看著汪明進進出出,幫著端方做著家務,不僅沒有一點抱怨,反倒是一副心甘情願的樣子。
這倒是融入的挺快的呀,他就沒見過哪一期的節目里過來改造的人裡面有興沖沖幫農村孩子幹活的。究竟是他見的太少,還是汪明這人太二了?
一場牌打完,好像什麼都沒變,又好像有一些東西變了。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依然是端方去生的火做的飯。
他炒飯時依然和中午一樣簡單粗暴,鍋里放了一點兒油,然後就抓了一把野蕨菜扔了進去和中午剩下來的米飯同炒,唯一的調料就是鹽,一大鍋飯炒完變成了烏七八黑的色,看了就讓人不是很有食慾。
但這回汪明倒是沒有再矜持了,看著碗中有些焦黑的飯,很給面子地吃下,就連甘波都覺得嘴裡淡出個鳥來了,他卻連眉都沒皺一下。
程逸吃完了一碗飯就沒再添了,他皺著眉放下了碗筷,看向甘波和汪明。
汪明問:「怎麼了程哥?飯不好吃啊?」
程逸:「你們兩個誰會做飯?以後別讓他做了。」
端方也抬起了頭,這是他吃的第二頓飯,畢竟沒有吃過好的,目前還體會不到好不好吃的概念。
「啊?」汪明不明白,「可是我也不會……」
程逸打斷他:「以後還要繼續在這邊住上一段時間,你們倆個高中生難道還準備一直讓初中生做飯給你們吃?」
汪明和甘波一看個子小小還不到他們胸口高的端方,想反駁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甘波低聲嘲道:「指不定我明天就走了呢。」雖然這樣說著,但卻沒有再說什麼。
正如程逸所說,端方還是個初中生,看著也不像過的好,還要讓他這麼一個小孩給他們做飯,這說不過去。
後面工作人員又過來一趟,通知了讓他們三個新來的明天記得和端方一起去上學。並且問了一下他們今晚想不想和家裡人通個電話。
汪明直接翻了一個白眼,「打什麼電話,我媽她巴不得我滾遠一點。」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又開始煩躁了起來。
甘波有些意動但還是拒絕了,他出來前把他的獎盃底座找人給融了做成了那些鉚釘,這會兒他還是不去招惹他爸比較好。
程逸這時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像是沒有聽到工作人員的話一般。
端方倒是想打電話,他就是對手機好奇,在這個一貧如洗的房子里根本沒有什麼電子用品,這個世界到底具體是什麼樣的,他完全沒有概念。
「程哥你不打嗎?」他隨著汪明的叫法喊著人,很是希望他能把手機拿過來給他看一下。
他本以為對方不會回答他,沒想到程逸輕笑了一下,那眼神有些複雜:「我倒是想打,可是我家狗不會接電話。」
端方一愣,想不明白這前後的邏輯關係。
「噗哈哈哈。」汪明笑出了聲,「程哥你太幽默了。」
這一茬就這麼揭過,也沒有人去問程逸為什麼不給他的爸媽打電話。
被工作人員挑起的情緒突然冷卻下來,孤獨和惶然伴隨著黑夜席捲而來。白天時還不覺得怎麼樣,可是一到了晚上,那些藏在心底下的細小情緒像是被放大了一般,一遍一遍的翻卷在內心。
在這樣一個對他們來說全然陌生的環境里入睡,與家人朋友相隔千里,周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那些不安、茫然、委屈、倔強的情緒盤踞在這些少年的心頭,一點點蠶食掉他們尖銳的外殼,終於露出了柔軟的內心。
漆黑一片中響起汪明的聲音:「波波,你睡了嗎?」聲音輕的完全不像白天的那個他。
「幹嘛?」甘波應了個聲兒。
他睡不著,這個屋裡總共就兩張木床,又舊又小,他和汪明一起擠著,翻個身都怕從床上掉下去。
「我睡不著。」汪明睜開了眼睛,透著小窗看著天上的月亮,「這山上的月亮好大。」
甘波沒有搭理他,卻也睜開了眼睛看向窗外。
月亮又大又圓,柔和皎潔的月光下山上像是變了一個樣,安靜又神秘。
端方也沒睡,他在和小圓說話,商量著明天去學校之後,要給他買電池的事情。
小圓嘆了口氣:『不知道電池貴不貴呢,什麼時候才能用上電池塊啊……』
端方很想給小圓組裝一個身體作載體,可是以他知道的情況來看,他目前完全是一窮二白,只能希望這個節目做完之後,那三萬塊錢能將生活改善。
他摸了摸枕邊的鬧鐘,也跟著嘆了口氣,翻了個身看起了月亮來。木床老舊,發出了嘎吱的聲響,狹小的木板床原來是他一個人睡,現在多了一個高個的程逸,一動一響之下程逸睜開了眼睛。
他皺著眉,看著近在咫尺的小黑臉,用了極大的耐心才忍住沒將端方的小腦袋推到一邊去。
他沒好氣道:「你轉過來幹嘛?」他很不習慣和人擠在一塊,向來都是獨處,更別說和人面對面挨得這麼近了。
程逸長了一張好看的臉,俊眉修目,就是沒表情的時候看著有點凶,就連同齡的甘波和汪明都有點怕他那個樣子。
但是端方不怕,他壓根就不知道程逸現在不耐煩了。
「程哥,你知道怎麼掙錢嗎?」他悄聲問。
程逸皺著眉看著面前這張小黑臉,這雙大眼睛里映著月亮,圓圓的眼睛顯得特別的亮,好像對什麼都感興趣。
『傻不溜秋的。』程逸心想。
端方眨了眨眼睛,長而翹的眼睫毛像小刷子一樣,兩人面對著面,又挨得比較近,程逸都擔心那眼睫毛會掃到自己臉上。
或許是這小鬼的眼睛太漂亮,又或許是這山裡的夜晚太過無聊,程逸破天荒地搭理了他。
「你想掙多少?」他沒問對方為什麼,也沒問掙了要做什麼。
「啊。」端方一愣,「我先想一想。」他只知道想要掙錢,卻還不知道物價。
「到底要有多少錢才能過上好日子呢?」稚嫩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嘆息。
有錢就能過上好日子嗎?能嗎?如果能的話他們為什麼還是會不開心呢?房裡的人陷入沉思。
月亮掛在高高的天上,好像看不見他們的煩憂,月光固執地灑落下來,似夢如幻,帶人進入夢鄉。
……
「叮鈴鈴~」一陣刺耳的鈴聲在房內響起,緊接著一聲含糊不明的罵聲,端方睜開了眼。
「艹!誰他媽/的鬧鐘趕緊關掉!」對面床上是汪明氣沖沖的罵聲,還有甘波迷迷糊糊的嘀咕聲,「誰快點起來別讓它再叫了。」
端方打了個哈欠,艱難地將雙眼睜大,一臉茫然地轉了轉腦袋,還是懵懵的。
『小方,小方。』這是小圓在叫他。
「啊?」他懶洋洋地答。
『你該起床去上學啦。』
小圓所在的那個那種仍然不停地響著,刺耳的聲音終於將端方的意識拉扯回來。
原來已經是凌晨四點鐘了。
儘管窗外天還黑著,月亮還在枝頭高高掛著,可是從前的端方已經起床梳洗,準備出門去上學了。
他將鬧鐘關了,打開房裡唯一的燈泡,白熾燈的燈光終於讓另外三人有了一點天亮了的感覺。
端方穿好衣服,又返回到窗邊,喊著程逸。
「程哥,起床啦。」昨天工作人員說了這三人都要和他一起去學校,他要負責將他們弄醒過來。
可是他喊了兩聲卻只見程逸皺了皺眉,眼睛還是沒睜開。
他只好又用手輕輕推了對方一下,「程哥,該醒了,我們要去上學了。」
上學?
程逸不耐煩地睜開了雙眼,狠狠地瞪了一下面前這個吵鬧的小鬼,很想找個東西將他的嘴堵上。
四人終於全都清醒過來,頂著一輪圓月,慢慢走向了下山的路。
隨行的PD打了個哈欠,看著鏡頭記錄下的畫面。
只見甘波的一頭長發凌亂飄著,汪明的酷炫白毛也變成雞窩,只有端方和程逸因為髮型簡單幸免於難。
三個高個的少年跟在最矮的黑小孩身後,趁著月色慢慢向著山下走去,不知將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