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汪明看著手上的饅頭，心理很不是滋味。
難怪端方這小鬼這麼矮，都讀初二了還沒個小學生高，小身板乾瘦的好像風一吹就會不見了，原來都是餓的。
他將手裡的班頭一掰，直接塞了一半過去。
「吃吧，別啃那餅子了。」他蹬著米餅子，一副不讓端方繼續吃的樣子。
「沒事的，我以前每天都吃，不要緊的。」端方笑了起來，眼睛彎成一條線，黑黑的臉蛋也看上去可愛了一點。
汪明哼了一聲，仍是將半截饅頭塞過去。
「叫你吃就吃，怎麼這麼多廢話啊。」說完就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看到甘波還在吃饅頭，轉頭就從上面揪了一塊。
「你劫富濟貧啊你。」甘波犯了個白眼，卻沒有阻止他。
端方拿著那半塊饅頭，咧嘴笑著，一口白牙乾淨晃亮，他說，「謝謝小明哥。」
汪明和甘波不自覺地笑了出來，陽光照進教室里，光明，透亮。
「免費的饅頭僅限於今天，明天你們就會和這小鬼一起啃餅。」
不用想都知道說這話的是誰，除了程逸還能有誰。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汪明一副光棍樣，心寬的很。
程逸嘲了他一聲，自己吃的都是別人施捨的，又有什麼條件去幫助別人。
「我願意幫誰就幫誰。」汪明抓了一把頭髮，覺得程逸說的根本不對。
「幫助別人和我自己能力又沒有關係，想幫就幫了唄。」他做人的原則就是順心。
程逸看了看滿教室：「你覺得自己做的真的能幫到人嗎？你看看他們。」教室里吃不上白饅頭的不止端方一個小孩，有的小孩甚至比他看上去還要瘦小。
「自己都沒錢買饅頭，就別讓給別人了。」他就像是在陳述著一個事實，直白得讓人難受。
「誰說我沒錢買！」汪明下巴一揚，整個人站起來，「等我以後有錢我不僅買饅頭，我還要捐希望小學，一個山裡面捐一個，不捐我就不姓汪。」
他嗓門大，人又高，這番話說完，教室裡面的小孩子不管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的都鬧哄哄地歡呼起來。
甘波一手捂著臉，看到笑得牙不見眼的汪明，特別想給他腦門上敲一下。
這二傻子，就是喜歡放豪言，一激動起來就容易掉智商，他怕是忘了教室后的還有兩個PD在拍攝吧。
「行了行了，別傻樂了。」他將人扯回來，「你不會是玩真的吧？」
「我沒有玩。」汪明扭過頭，一臉理所當然，「以我的實力將來賺個希望小學絕對是簡簡單單。」
沒想到這二傻子不僅是楞，原來還這麼自戀。甘波嘲他：「才來了兩天不到就要給山區捐小學了，你什麼時候覺悟這麼高了，別跟我說你是浪子回頭。」
「怎麼我就不能浪子回頭了？歧視我啊？」汪明頭一扭。
甘波斜眼看他，懟到：「你要是能浪子回頭還來這裡改造幹嘛？下鄉慰問初中生啊？」
汪明才不理他，只是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哪裡用得著改造，我媽才是最應該過來改造的人。」
這句話也被PD給記錄了下來，兩個PD都挺開心，沒想到僅僅下山這麼一會兒工夫，就拍到了這麼多有意思的內容。
這時候程逸才對端方說了一句：「剛才汪明的話你記住了沒，他既然敢開口，你就幫他做個見證吧。」說完之後就好像無事人一樣，又端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喂你什麼意思啊，我又不會反悔，方狗蛋你可別信他的。」囔囔聲中汪明倒像是真的認下了這件事。
端方卻是偷偷瞄了程逸一眼，這個人非常聰明，有著超乎年齡的成熟感，好像對什麼都不關心，即使到了這個貧窮的山村，也沒有像汪明和甘波那樣抱怨過。
說起來，他就像只是過來旅遊的一般。他和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只是一個個過客。
「外面的世界是怎麼樣的呢？」他問了一句，果然，對方沒有回答他。
程逸看人很准，他知道汪明是個衝動愛鬧的性格，和冷靜的自己不一樣，剛才他說的那句話倒是時候可能真的可能會實現。
所以，他就推了一把。
會被送到這個節目組來是個意外也是個笑話。
但是這地方雖然生活條件差了很多，卻比烏煙瘴氣的那個家要好多了，至少不用再看到那些虛情假意的嘴臉。
既然都要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了，不如找點樂子。汪明和甘波，以及那個看似毫不起眼的端方，也許他們會帶來什麼不一樣吧。
……
汪明正在幻想著自己成為了坐擁幾億資產的大老闆，大手一揮就給國家捐了幾十幾百個學校，可沒想到上課鈴聲一響，就將他打回了原形。
約莫四十來歲的班主任袁芳芳抱著一堆白色的試捲走了進來，讓三人做了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后，就通知了大家這兩節課要進行隨堂小考。
「吱——」凳子摩擦地面發出了刺耳難聽的聲音。
汪明站了起來：「報告老師，我們用考嗎？」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高中是他媽交了擇校費給硬塞進去的，中考就跟做夢似的昏過去了，哪裡還記得初中的那點知識。
可是班主任雖然笑的很溫柔，卻還是對他點了點頭：「當然要考了，現在起你們就是班級的一份子了。」
「這怎麼考啊。」甘波也苦起了臉，「等會兒比一群小孩考的還差，多丟人吶。」
汪明癟著嘴，鄙視地看他：「你怎麼這麼沒信心呀，我還打算一會兒讓你把卷子借我看看呢。」
甘波回了他一個白眼：「還借你看看，你咋不直接說想抄呢。」
「我高中倒是自己考上去的，可是我中考完之後就沒搞過學習，也不知道一會兒這些題目能不能做的到。」
兩人相互小聲吐槽著，卻沒有人想到要逃課或是交白卷之類的，明明這些事情他們在原來的高中沒少做，可是在這個小小的教室里，他們卻沒想要這麼做。
總覺得在這群小屁孩面前交白卷一點都不帥，反倒還要被他們傻呵呵地糙笑出聲來，到時候絕對很尷尬。
試卷傳到了兩人面前，一看又鬆了一口氣，還好是數學，這門學科至少和語文或是英語比起來背的內容要少很多，而且初中的數學多基礎啊，他們應付一下肯定沒問題。
再說了，就算有的題目要是做不到還有對方在呢，兩個人會的總有不同吧，兩人會的一起加起來四捨五入那還有什麼問題。
汪明和甘波雖然想著要相互借鑒對方的智慧，但卻沒有人想過要抄前排程逸和端方的試卷。
一個是沒膽，另一個則是沒面子。再說了，端方一個初中生指不定成績也不好呢？
教室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拿著筆認真地答著試卷。溫度慢慢升了起來，半個教室里都灑滿了陽光，不時有鳥雀飛過，留下一串嘰嘰喳喳的鬧聲。
太陽曬在頭上暖洋洋的，端方寫著寫著不知不覺停了下來，看了看窗外，外面的操場上有一群學生在上體育課，小孩們鬧哄哄的笑聲傳來，聽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他走神了，做人真好啊，還可以一起上體育課，笑笑鬧鬧地蹦來蹦去，晒晒太陽。
直到腦門上被彈了一下，他才回過神來。
「認真點。」程逸收回了手指，眼神也飄向了窗外。
這小鬼幹嘛一臉羨慕地看著那群小孩跳繩，還笑得那麼傻？他沒有的朋友嗎？
PD的鏡頭安靜地記錄著，充滿著陽光氣息的小小教室里，一群小孩全都埋著頭，只剩下一個黑黑的後腦勺。而其中有一個人很不一樣，一個人的後腦勺是白色的，耳邊的碎發胡亂反翹著。
白色的後腦勺和旁邊扎小辮的人嘰嘰喳喳小聲說這著話，兩人的卷子在桌子上扯來扯去，也不知在討論些什麼。
而他們前面一排，一高一矮兩個黑色的短髮後腦勺卻都是側著腦袋，看向了窗外，陽光落在挺翹的鼻尖上，他們都沒有發現，像是認真地發起了呆。
……
鈴聲一響，每個人都交了卷子跑出了教室。在教室里坐了一個上午，實在是難熬極了。
汪明覺得自己的肩膀都酸了，這可比在教室後面睡上兩節課要累多了。
甘波伏在走廊的欄杆上看著下面空地上跳繩的一群小孩，優哉游哉地打了個哈欠。
「空氣真好。」他轉了個身背靠在欄杆上，仰著頭望向了天空，恨不得就著這個姿勢睡上一覺。
可惜的是一群小孩精力特別旺盛，嘰嘰喳喳地鬧著，還有人喊汪明和他們一起去玩五子棋，沒一會兒就連帶將甘波也喊了過去。
「過來啊波波，咱們下棋贏了有吃的。」汪明興奮地聲音傳了過來。
「唉，真是墮落啊……」甘波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晃晃腦袋走了過去。
「有什麼吃的啊，放著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