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淅淅瀝瀝

「過來蹭飯。」蘇流子解釋道。

「哈？算了。」沈綾看了一眼還在洗漱的李安桐，嘴角一撇，：「你們隨意吧，我回去繼續睡。」

說著沈綾就回屋了。

看到李安桐從洗手間出來，蘇流子攤了攤手，說道：「阿綾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她一直就那個樣子，不用放在心上。」李安桐道。

「我知道，比起不流，我這待遇算好的了。」雖然對於沈綾的冷淡有些失落，不過蘇流子很快就調整過來了，興奮的道：「準備好了？好了我們就快走吧。」

「好。」拿上傘，李安桐輕輕關上門，離開了。

聽見關門聲，沈綾房間的門輕微的動了一下，接著她抱著枕頭走了出來，看著沙發上的濕痕，切了一聲后，躡手躡腳的推開了李子依的房門。

小丫頭側著身子躺在床邊，身上蓋著一條小毛毯，小口微張，發出輕微的鼾聲。

看著李子依睡的正香，沈綾爬上床，輕輕鑽進李子依的毯子，將小丫頭摟在自己懷裡。

似乎是聞到了沈綾的味道，李子依翻了翻身，在她懷中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不再動作。

感受到懷中的溫度，沈綾嘴角勾起一絲弧度，閉上眼睛，很快就陷入了困意中。

……

淅淅瀝瀝，雨幕如織。

蘇流子閉上眼睛，聆聽著。

涼雨打在傘上噼里啪啦的清脆，風雨和玻璃窗戶的交響，車輛濺起的水聲，行人的細語，這些交織在一起，在她耳中擴大，逐漸延伸出了一個完美的雨中世界。

蘇流子伸出手，感受涼雨灑落在掌心，隨後眼角微張。

「試問閑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只是身在雨中，蘇流子眼角竟然瀰漫出些許醉意。

「流蘇，你到底多喜歡雨天？」李安桐開口問道。

「The-commonest-thing-is-delightful-if-only-one-hides-it。」蘇流子輕聲道。

「……」李安桐露出一絲茫然，以他的英文閱讀量並聽不懂蘇流子在說什麼。

蘇流子搖搖頭后道：「再普通的東西，只要你把它藏起來，它就討人喜歡。」

「這，就是我深藏的東西。」蘇流子轉過頭看向李安桐，隨後將掌心積蓄的雨水灑下。

「我覺得吧……文青是種病，得治。」李安桐猶豫了一下，說道。

「……」聞言蘇流子手一顫。

「真是個木頭，算了……走吧。」蘇流子拍了一下李安桐的肩部，獨自向前走去。

看著肩頭的濕潤，李安桐其實想說，他帶了紙的……

……

菜市場的人比往常要少上五成，李安桐倒是不用再體驗那種人擠人的感覺。

雨中的蔬菜多少帶著些許水漬，看起來更是新鮮了幾分。

「豆腐多少錢？」

「兩塊錢一斤。」

「便宜點。」蘇流子指著一份豆腐道。

「……小姑娘，沒聽說買塊豆腐還講價的。」

……這真的是剛才那個雨中的蘇流子嗎？看著在一邊和小販討價還價的起勁的少女，李安桐不禁感嘆造物主的神奇。

「算了，就按你說的吧。」小販一臉無奈的妥協了。

看著蘇流子拎著戰利品走過來，李安桐迎了上去。

接下來，蘇流子無論買什麼東西都要壓一壓價格，有時能壓下來不少，有時壓不下來她也無所謂，照買不誤，相比價格，蘇流子還價似乎更多是為了樂趣。

李安桐本來打算順手買一個案板回家的，原來那個是老樹樁做的，用的久了之後確實如沈綾所說，開始變軟了，不過今天好像有些不太方便，因為他的雙手已經拿不下了。

一路下來，李安桐手上充滿了蘇流子的戰利品，看著手中的各種食材，李安桐知道買多了，夏天，蔬菜也比較容易壞，絕對會浪費不少，不過他並沒有打斷少女的興趣，自己吃不完就讓她拿一些回家就好了。

雨中，蘇流子打著一把小紅傘，腳步輕盈的穿梭在人群中，那份雀躍的心情李安桐隔著很遠都能感覺到。

「小桐！」蘇流子大聲向李安桐揮著手，示意他過去。

「怎麼了？」李安桐走過去，發現蘇流子停在了一個魚販面前。

「要不要買這個。」蘇流子彎下腰打量著水盆里的游來去的魚：「好像很新鮮的樣子。」

見李安桐點了點頭，蘇流子指著一條魚問小販：「武昌魚多少錢一斤？」

「12。」蹲著的小販抬起頭，道。

「太貴了，少一點。」蘇流子又開始了。

「小姑娘，因為是雨天，已經很便宜了，平時都是13塊一斤的。」小販道。

「超市裡都沒有這麼貴。」

「但是超市裡不新鮮啊……」

「我不管，你不減我就走了，大不了就買超市的。」蘇流子固執的道。

小販看了一眼蘇流子身後的李安桐，後者給了他一個無奈的表情。

「算了，就隨你吧。」小販搖搖頭道。

協議好價格，結果是蘇流子砍下了兩塊錢，從12變成了10元。

「兩斤4兩……」小販稱了一下，隨後將魚拿起來就要殺。

「等等……」見狀，蘇流子又一次道。

「又怎麼了？」小販停下動作，頗是無奈。

「要活的。」說完蘇流子小聲向李安桐說：「聽我媽說很多魚販會在魚重量上做手腳。」

李安桐明白她的意思，有些魚販是「不殺不賣」的，他們謊報魚的重量，如果是活魚的話，回去復稱就會發現問題，但是殺過了就死無對證了。

「沒關係，都是熟人。」李安桐看了一眼小販道。

「啊？熟人？」蘇流子一愣，隨後想起，李安桐經常光顧這邊的菜市場，會認識小販也不奇怪。

「要不然你以為我這兒的價真的這麼好砍？」小販嘿嘿笑了兩聲，拎著魚到後面去了。

清理完畢，李安桐接過魚后道：「麻煩張大哥了。」

「不麻煩，做生意嘛。」小販搓了搓手，笑道：「不過小李你這個小女朋友蠻厲害，這個價格正好是我的底線，看起來你倒是不會吃虧了。」

女、女朋友……

「誰是他小女朋友了！」蘇流子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急忙解釋道：「我和小桐只是……只是同學而已！！」

「好好好，是我誤會了。」看著臉紅到脖子的蘇流子，小販也不多說，只是給了李安桐一個眼神。

「算了，我們走。」蘇流子冷哼一聲，率先離開了魚攤。

看著蘇流子離開，李安桐給了小販一句抱歉後跟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雨越下越大，蘇流子的話卻比來的時候要少，不過她很快就自我調節了過來，拉著李安桐說了家常。

「小桐我跟你講，昨天不流打來問我吃飯的事情，我告訴他在你家吃，他那個表情……」蘇流子想起周不流那副憋屈的模樣，說道。

李安桐能想到周不流的不甘心的樣子，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

「不過阿綾為什麼這麼排斥他？」蘇流子想了一下，她好像還真不知道為什麼。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周不流人傻？」李安桐說道。

「你這麼黑他……咳咳……不太好吧，不過他是挺傻的。」聞言蘇流子笑出了聲，表示了一下后道。

「說真的，我覺得……阿綾是很難相處的人呢。」笑夠了。蘇流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口。

「有嗎？」李安桐道：「這丫頭就這個性格。」

「不是，我是說，她身上有那種，讓人無法接近的感覺。」蘇流子雙手比劃了一下，見李安桐沒有聽明白，又說道。

「怎麼說呢？你看我和她認識了這麼久了，連話都沒有說過幾句，而且阿綾也不是那種很內向的女孩子，不覺得很奇怪嗎？」

「奇怪？沒感覺，不過流蘇你這麼一說，阿綾卻是沒帶朋友回來過。」李安桐想了一下，她唯一認識的沈綾的朋友就是王心華。

「是吧，她身上有一股很濃的傲氣，當然我不是說這樣不好，只是覺得，多交幾個朋友總不是壞事。」蘇流子道。

「她自己有自己的想法，我也干涉不了。」李安桐攤開手道，從沈綾和心華的關係來看，自己的妹妹並不是有自閉傾向，只是選朋友的眼界比較高，倒不是什麼值得擔心的事情。

「說的也是。」看李安桐的態度，蘇流子也不知道說什麼，其實她只是想改善和沈綾的關係而已，但是從李安桐這裡好像得不到什麼幫助。

或許過幾年就好了呢？蘇流子這麼想著。

「到了。」走到門口，李安桐打開門，抖了抖傘上的雨水。

「要不你先進去？我再轉一會兒。」蘇流子回頭看了一眼，不太想進門的樣子。

李安桐自然明白蘇流子的想法，此時的雨比早上的大許多，並且有越來越猛的趨勢，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濺起水花，天色也越發灰暗。

「還沒淋夠雨，不怕感冒？」李安桐瞥了她一眼。

雨天，加上蘇流子有意無意的抹開傘，身上其實濕了不少，甚至臉側還掛著許多水珠。

「好多天沒見過這麼大的雨了……」蘇流子還想說些什麼。

「你倒是無所謂，萬一生病了你讓我怎麼和蘇阿姨交代？」李安桐道。

「好吧。」看著李安桐搬出這尊大神，蘇流子總算是打消了再出去「浪」的念頭。

將蘇流子先「請」進門，李安桐回頭看了一眼雨天，他果然還是不能理解，這樣的天氣哪裡吸引人了。

李安桐搖搖頭后關上了門。

現在還早，離午飯還有很長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