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一天的開始

蘇城作為全省政治、經濟、文化、交通的中心，自然有與其相媲美的夜生活，不過對於學生來說，再繁華誘人也無濟於事，此時的夜景下，又有多少學子正埋頭與題海奮戰。

人們在專註某件事時，時間的流逝總是加快的，當李安桐再一次抬起頭時，已經是午夜了。

即便花了這麼長的時間，這些作業依舊沒有做完，李安桐只能選擇優先完成理科，其他的暫且靠後。

李安桐看著窗外的輝煌燈火，長伸了一個懶腰，今天差不多已經到他的極限了，明天還要早起，再拖下去就會影響他的課程。

走下樓，洗漱之後的李安桐路過沈綾的房間，卻透過門縫發現一絲燈光。

李安桐推開門看了一眼。

這個房間要比李安桐的房間大上不少，不僅配備了書櫃，甚至還有一台電腦，環境也和他大不相同，雖然依舊有著濃重的書卷氣息，但是可以從許多微小的裝飾上看出這是一個女生的房間。

沈綾戴著眼鏡坐在書桌前，面前攤著幾張試卷，看起來還在做題。

她很是專註，對於李安桐進來了沒有任何反應，耳中似乎只有筆尖和試卷的摩擦聲。

「這麼晚了還不睡，你這是要修仙嗎？」默默的看了片刻之後，李安桐開口道。

聽到李安桐的聲音，沈綾手中筆的先是一頓，隨後便又一次動了起來。

「做完這張卷子再睡。」沈綾頭都沒有抬一下，注意力完全都在眼前的試卷上。

「記得早點睡，別影響明天上課。」李安桐沒有說什麼，只是普通的道。

「我知道。」沈綾嗯了一下便不再做聲了。

李安桐拿起桌面上的茶杯，發現水是冷的，轉身接了點熱水放了回去后便離開了房間，這個過程沈綾就像沒有看到。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李安桐躺到床上，將手機插上充電並帶上耳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睡覺習慣了戴耳機，不帶的話要很久才能入睡。

古風歌曲的悠揚冷然對李安桐來說是最好的催眠葯，特別是在午夜時分，這一首歌曲還沒有放完，李安桐的呼吸便均勻起來，他已然進入了夢鄉。

不久之後，沈綾終於完成了最後一張卷子，她舒展一下身子並端起水杯，呡了一口后露出些許笑容。

隨後沈綾收起卷子，書桌表面，厚重的玻璃下面壓著一張照片，旁邊還有一張紙條，上面有著清秀的字跡

——蘇北一中。

……

清晨，時間六點二十，李安桐又一次在鬧鐘沒響的情況下醒了過來，頸間那熟悉的纏繞感告訴他，耳機線又纏到脖子上了。

取下耳機之後，他就這麼睜著眼又躺了一會，整個人都處在放空的狀態，可能是在想自己會不會有一天被耳機線勒死。

好在鬧鐘及時響起，打斷了他這不吉利的想法。

李安桐一邊感嘆生物鐘的力量一邊穿好衣服下樓，洗漱完畢後走進了廚房。

就在他走進廚房沒多久，沈綾散著頭髮晃晃悠悠的從房間中走了出來，往廚房的方向摸去。

「抓緊洗臉刷牙，看看你的樣子，口水都還在臉上，還有，去把小依叫起來。」看到沈綾迷糊的樣子，李安桐大聲道。

分貝的提高似乎並沒能喚醒沈綾沉睡的意志，聽到李安桐的話，她晃晃悠悠的飄進李子依的房間，再出來時，身邊多了一個縮小版的「沈綾」。

「去、洗、漱！」看著兩個如同行屍走肉的妹妹，李安桐扯了扯的嘴角，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第一個出來的是李子依，僅僅是洗漱似乎並沒能喚醒她，她小步的走過到餐桌旁，輕輕跳到椅子上，歪著腦袋發著呆。

大概又過了十分鐘，沈綾穿著睡衣慢悠悠的從洗手間出來，和李子依不同，她看起來像是清醒了，頭髮用一條紅繩簡單的束了一個長馬尾，額頭的劉海還沾著水珠。

「做好飯了沒——」沈綾走到廚房，歪著腦袋看著蹲在角落擺弄電飯煲的李安桐。

「催什麼，先去把衣服穿好。」李安桐回頭看了沈綾一眼道。

「哦。」沈綾應了一聲后，拖鞋踩著地板「蹬蹬」的離開了。

聽著腳步聲漸弱，並有升高的趨勢，李安桐眉頭微蹙，大聲道：「你上樓幹什麼？」

「啊？哦我忘記了。」外面接著傳來下樓的聲音。

李安桐無奈的搖搖頭，這就是熬夜的後遺症，希望她不要傻一天。

椅子上，本來半眯著眼睛，像是在打瞌睡的李子依突然動了一下。

「啊~嗚~啊~」李子依打了個哈欠，小手輕輕拍打著著嘴，再睜開眼時，本來粘連著的眼角完全打開了。

李子依跳下椅子，用力拉開廚房的門，看著背對著他的李安桐，大聲道。

「哥哥早上好！」

「早上好，小依，粥已經好了，蛋這就好，準備吃飯。」李安桐手裡在忙著什麼，沒有回頭。

「明白！」

說完李子依踮著腳尖從柜子上取了一個小小的塑料碗，捧著它走到角落，輕輕打開電飯煲的蓋子，拖著腮看著霧靄一樣的蒸汽，等到氣息不那麼濃了，李子依拿起勺子盛了滿滿一碗粥，小心翼翼的端著它放在了餐桌上，並再一次跳上了椅子。

這時沈綾也從房間里出來了，睡衣變成了一件紅白長袖加八分運動褲，整個人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和李子依一樣，沈綾輕車熟路的取下自己的碗盛了一碗粥后坐到了李子依旁邊，看著小丫頭拿著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沈綾也拿了雙筷子，正要開動。

「過來幫忙。」

「哦。」聽見廚房中傳來李安桐的聲音，沈綾不得不放下筷子走進廚房，隨後她拿著一個小碗和碟子走了出來。

碟子里是煎蛋，碗里是煮雞蛋，都是剛弄好的，看著沈綾出來，李子依的小鼻子動了動，眼睛盯著著碎花碟子。

「你的。」沈綾將小碟子擺在李子依旁邊，隨後剝開自己的水煮蛋，慢條斯理的開始吃。

她們的早餐很簡單，一人一個蛋加一碗白米粥，雖然簡單清淡卻很合口味。

相比她們的，李安桐的口味就有點有些重，他打了兩個雞蛋，並放了大量的蔥花。

幾秒之後，廚房中充斥著蛋黃和蔥花的味道，李安桐用力的吸了吸鼻子，隨後露出了享受的笑容。

完工之後，李安桐將電飯煲內膽中僅剩的稀飯倒進自己的碗中，拿著自己的雞蛋餅走進了餐廳。

這個時候，沈綾已經吃的差不多了，而李子依碗內的粥還剩一大半。

「要遲到了，我先走了。」沈綾放下碗，回屋拎了一個書包走出來。

看了下時間，李安桐點了點頭。

「老哥，看到我的公交卡沒。」沈綾一邊穿著鞋一邊道。

「在你右手邊。」李安桐隨口回道。

這時外面傳來的王心華的聲音，隨後沈綾打開門。

「阿綾，要走了……啊，安桐哥，早上好。」王心華話說了一半就看到了李安桐。

「小心華早上好。」看著一身校服的王心華，李安桐打了個招呼。

聽到王心華的聲音，李子依也抬起頭，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字典姐姐早上好。」

王心華回了一個笑容，簡單的道別過後和沈綾一起離開了家。

希望別遲到。

看著兩人急匆匆的模樣。李安桐心中為她們祈禱著。

在將李子依送到小學門口之後，李安桐放緩了腳步，往蘇北一中走去。

說起來，他家的這一片貌似還是學區房，周邊有幾所小學，與省重點高中也就隔著幾條街，雖然沒有初中，但是坐車的話也就二十分鐘。

向門衛打了個招呼后，李安桐拎著剛買的早餐走進了校門。

現在早自習還沒有下課，稍稍往學校里走一點就能聽到一片嘈雜的喧嘩聲，和電視上看到的朗朗讀書聲完全不同，只能說現實和理想的區別太大。

高一（1）班在育才樓最高一層，和年級主任打了照面之後，李安桐走到了班級後門處，還沒有打開門就感覺到耳朵一陣發癢，他們班的聲音比其他班的至少要大一半。

難道重點班級的劃分標準是讀書的音量嗎？

揉了揉耳朵，李安桐推開門，門打開的一瞬間，一股熱氣撲面而來。

似是自習的太過認真，沒有幾個人注意到他走了進來，當然這也和他坐在最後一排有關。

隨著李安桐入座，同桌向他眨了眨眼睛示意。

「早上好。」李安桐回了一句，不過他的話剛出口就被淹沒在了聲浪中。

見狀，同桌點了點頭，隨後閉上眼睛繼續背誦英語。

現在離下課還有一段時間，李安桐抽出幾本練習冊，將昨天晚上有疑問的題目一一勾選出來，隨後便閉上眼睛，恢復精神。

閉上眼睛后，他的腦海中形成了一個新的小天地，一個由各種聲音組成的世界。

前面的同學背誦著《師說》。

不知哪裡的學生朗讀著數學公式。

班長那天生的高音，在嘈雜的環境中依然清晰無比，彰顯著她最高的身份。

還有來自他右邊，同桌那低弱卻又音節分明的英語口語。

聽著聽著，李安桐不自覺的便被同桌那流利的發音所吸引，沉醉在了她勾勒出的畫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