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裡外不是人
徐遠山一臉淡然地說道：「我只能跟你保證，不管你出不出手，他都一定會死。」
年輕劍修呵呵一笑，反問道：「你指的是誰？」
距離如此之近，他其實已經可以察覺到冷昊蒼的一舉一動，但似乎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遮蔽了天機，而且看起來不像徐遠山的手筆。
說明這幕後還有另外的操控者。
這一點讓李太白更加不解，冷昊蒼固然是個不穩定因素，而且實力極強，可應該還沒有資格讓徐遠山這種人物如此在意才對。
白玉京第十二層樓的那柄劍，據說被溫養到極致後有斬殺神王的潛質，但在徐遠山面前絕對不夠看。
神情木訥的中年漢子，沉聲反問道：「你覺得我希望冷昊蒼活下來？」
李太白扯了扯嘴角，直接開門見山，說道：「主上很信任你，但我可不一樣。」
他口中的主上，當然就是那位神帝陛下。
徐遠山原本屬於體修一脈，而且還是神皇座下最得力的八大神將之一，雖然神皇戰敗后被封印於神河源頭，體修的傳承徹底斷絕，徐遠山和許多體修也轉投了靈修陣營，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是誠心實意。
身為修士，如果連本心都無法堅守，哪有什麼資格追求大道。
李太白現在有些懷疑，徐遠山和他那些同夥們，是準備暗中支持冷昊蒼東山再起，在神河掀起一場巨大的風波，好從中漁利。
至於到底能得到什麼利益，他一時也想不到。
現在主上不問世事，身為統御神河空間的一員，李太白覺得自己有責任查清這幕後的真相。
徐遠山的拳頭雖然很可怕，但也絕非天下無敵。
李太白緩緩推動拇指，劍鞘中亮起一道白芒。
徐遠山面無表情，木然說道：「真的要打？」
李太白淡淡一笑，輕聲說道：「是你要打。你不讓路，我就只好憑藉手中的劍自己開一條路出來了。」
說話的同時，年輕修士食指敲了敲劍鞘，一瞬間，他便以莫大的神通臨時創造出了一個獨立空間，把除了兩人之外的其它一切都排除在空間外。
就算是此刻有一位神君從他們面前走過，也絕對無法察覺身邊就站著兩尊神王。
年輕劍修畢竟是十二位神王之一，之前不願對徐遠山出劍，只是不想開這個先例，讓外人看了笑話而已，並不意味著他實力不強，劍術造詣不高。
否則四十萬年前，掌控著那座完好白玉京的冷昊蒼，也不會被他追殺得毫無還手之力。
徐遠山顯然知曉李太白的根底，對他的行為一點也沒有感到奇怪，只是緩緩道：「那就試試看吧，其實我也很想知道，劍修和體修這兩個極端對上，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自從大戰落幕後，近百萬年來已經沒什麼值得他動手的對象，確實有些寂寞，估計李太白也抱著同樣的念頭。
好在有了這個臨時獨立空間，不用擔心傷及無辜，否則附近那些星域可要遭殃了，哪怕擦到一絲劍氣或者拳風，整顆修真修星都會無人倖存。
星空深處，坐在木舟上觀看掌紋的白衣修士，一臉怒其不爭的模樣，咬牙切齒罵道：「好歹你也曾經是個神君，怎麼連一個十重樓體修都搞不定了，可悲……可悲啊！」
張天九已經被禁錮了元神，現在等於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一塊大白肉，結果冷昊蒼直到現在都還未能打破他那層神魂外的保護殼。
徐老頭和李太白真要打起來，估計另外那幾位的目光很快就會被吸引過去，到時候計劃曝光，誰也無法預料會發生什麼事。
……
冷昊蒼的第六劍，足足醞釀了幾十個呼吸時間，才終於催動。
白玉京第六層閣樓內，一柄細如鋼針的白色小劍，悄無聲息掠出，沒有帶起絲毫的波瀾。
不過它並沒有像之前那五柄飛劍一樣，懸停在張天九眉心中間將劍意透入他體內，而是直接連根沒入，刺進了他頭顱之中。
張天九魁梧的身軀，如同觸電一樣劇烈顫抖起來，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在抖動，連牙關都在咬得咯咯作響。
可惜他元神被牢牢禁錮在身體內，根本無法掙脫和反抗，就連痛苦的嘶吼都無法發出。
可冷昊蒼所做的一切，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星華神君！
原來是他在算計我……
這個時候，張天九早已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能夠把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除了星華神君之外，還有誰能做到？
可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星華神君不是徐遠山的人么，難道他其實是神帝埋在徐遠山身邊的一根釘子？
又或者說，他們兩個都是一路人，徐遠山根本不是身在曹營心在漢，而是徹徹底底投靠了靈修陣營，把軒轅明也騙了？
神魂深處傳來的那一陣陣撕裂般痛苦，讓張天九幾乎要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但他心裡很清楚，再這樣下去，自己真的會死在此地，身軀也將變成冷昊蒼的戰利品。
現在白玉京還只出了六劍，剩餘的三劍，絕對一劍比一劍恐怖。
估計還不用等到第九劍，元神就已經被劍意攪碎了。
那柄名叫「細雨」的小飛劍，在張天九神魂內穿針引線，帶來的痛苦絕非常人所能想象，他卻只能用心聲發出怒吼，可惜沒人聽得到。
下一刻，張天九終於無法支撐下去，意識逐漸陷入了一片模糊。
「抱歉……救不了你了。」
張天九心裡默默念道，他這次聖光星域之行，原本只是為了從那個叫鄧世成的王家供奉手中救出桑德玲娜，把她帶回科技文明世界，沒想到卻中了星華神君的算計，陷入了絕境。
他隱約有種感覺，恐怕桑德玲娜被鄧世成帶走這件事，也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而是有隻幕後黑手在暗中推動和操控著一切。
否則事情不會如此湊巧。
自己偏偏就撞到了冷昊蒼的手中。
而此時此刻，只怕軒轅明都被蒙在鼓裡，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否則早就露面出手了。
這已經不是什麼生死考驗，而是鐵板釘釘的絕路一條，毫無任何轉機可言。
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張天九雖然對徐遠山也產生了懷疑，可軒轅明卻依舊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只是看來自己要辜負他的期望了，成不了那個站在十一樓風光山頂的人。
「還有你們，也對不起了……」
一張張熟悉的臉龐，在張天九面前逐漸閃過。
艾米、卡洛琳、司馬輕候、冢虎、魏安東……
這些都是都是始終陪伴在他身邊的最親密戰友和夥伴。
他原本還想著，等兩個世界的戰爭結束后，拉著艾米在宇宙某個陌生星球的小角落開個酒吧，當一個默默無聞普通人，有興趣的時候，偶爾露一手嚇唬一下那些不長眼的小混混們，這樣的日子該有多愜意。
儲物環里還有好幾張上古洪荒時期的陣圖，他是打算找個時間交給聶元德和無崖子去研究，這兩個老傢伙雖然是修士，但也為諾雷星出了不少力，值得獎勵。
另外還有魏無涯，他兢兢業業守護著天合盟商會的產業，雖然現在這些對於張天九意義已經不大，但忠心難得，不能幫助他在修鍊路上走得更遠，實在有些對不住。
至於格里高利家族，為了支持他，不惜得罪了整個貴族階層，也不知道維西帝國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過去的諸多種種經歷，如同走馬觀花一般，在張天九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來。
根據科學家研究，人在死之前，大部分都能看到類似的景象，如今張天九總算知道他們果然沒說錯。
「狗日的星華神君，老子今天要是沒死，將來一定錘爛你的狗頭！」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張天九在心裡默默發誓。
星空深處，星華神君突然打了冷顫，愁眉苦臉地說道：「唉，裡外不是人啊，這日子沒法過了，真不如死了算了。」
他還真是說到做到，身子一偏，直接就從木舟上滾落，任意身體墜入無盡的雲海。
……
「哈哈！老夫還以為你元神有多穩固，原來也不過如此……」
冷昊蒼頓時眼睛一亮，仰頭大笑起來，似乎忘記了剛才猙獰焦急的那副嘴臉。
如今只要再祭出一劍，張天九的元神就會被徹底打散，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誰也無法將他復活。
「出來吧！鯤鵬……」
冷昊蒼雙手掐訣，用體內已經殘餘不多的生機瘋狂催動白玉京。
一柄青色飛劍，從第七層閣樓內，露出了真容。
古語云：北冥有魚，其名曰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此劍名為「鯤鵬」，剛一出現，就遮蔽了大部分天空，在那巨大的劍身上，能夠清晰看到各種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每一筆一劃，都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劍意，任何一名高階巨神都無法承受得住這樣的壓力。
不用等劍鋒落下，磅礴的劍氣就足夠把他們的肉身和元神一起絞殺成殘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