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推牌九
但是大夥的注意力卻很快就從張九爺身上轉移開了，一個個張大嘴瞪大眼發獃。
太震撼了！
白色的閃電波浪來得快，去得也快。
然而，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張天九打伏擊的那片小樹林，佔地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太小，幾百畝是有的。現在什麼都沒剩下，只有一片焦土。小樹林完全看不到了，連樹樁都沒有。凡是高出地面的一切，都被削平。
方圓千餘畝內，除了焦黑就是焦黑，甚至一絲煙霧都看不見。
所有能燃燒的東西，似乎在瞬間就被燒了個乾淨。
至於本應留下一點屍骸的中階靈童，更是蹤影全無，被徹底的蒸發掉了。
這樣毀滅性的打擊，他們不是沒見過。
人類進入星際大航海時代后，各種武器的威力也是倍增，不要說區區千餘畝樹林被徹底剷平，就算瞬間轟平一座山峰，也不算什麼。比這威力還要大得多的武器都不知凡幾。
關鍵在於，這好像是一顆手雷造成的。
這就太誇張了。
什麼手雷要設計成這樣的大威力？
這不是自殺么？
就剛才，張天九要是跑得稍微慢點，又或者彈射的時機稍微滯后一秒鐘，這個一現身就凶神惡煞的光頭佬，也早已和那個被吞入電光之中的靈童一樣，人間蒸發了。
這還是駕著機甲呢！
「都愣著幹嘛？快跑啊！」
「在這等死嗎？」
張天九轉眼就飛到了一眾難民的上空，見了這般集體呆逼的模樣，頓時哭笑不得。
召雷彈整出這麼大的動靜，他很擔心，下一刻就會有數不清的修狗們蜂擁而來，到那時候，恐怕就真的只能啟用二向彈同歸於盡了。
想著自己這麼英俊帥氣，要是變成一幅沒有厚度的「畫卷」永遠飄蕩在宇宙之中，張九爺就禁不住打了個冷戰，渾身都不得勁。
被光頭佬這樣一吼，大夥頓時從夢中驚醒，一個個手忙腳亂，連滾帶爬向不遠的山區疾奔而去。
差不多一小時后，才終於有其他修真者干到這裡，疑惑地四處查看。
這當兒，張天九他們早已經躥進了山區深處。
四天後，這支歷經千辛萬苦的難民隊伍，總算是安全抵達了馬里城。早在三天前，飛行鞋和飛行帶的能量就用得精光了，剩下的一大段山路，大夥硬是咬著牙，一步一步捱過去的。
不過等到踏上馬里城的土地時，大夥終於長舒了口氣，不少人直接就癱倒在地。
這當兒，誰都沒有再去在意那個曾經救過他們的光頭佬，那個下等種姓的昌南族人。
實際上，張天九也早就甩開他們，獨自進城了。
他是真的沒時間同這些人蘑菇。
四天過去，他的身體比四天前更衰弱了，沒有CRT6的補充，他的體能會持續衰退。儲物環里那僅存的一點，是最後的儲備，不到生死關頭，絕不能動用的。
得馬上想辦法補充再生素。
哪怕沒有CRT6，有五代四代再生素也是好的，再不行，第一代最粗糙的CRT也湊合。只要是再生素就好，總歸是聊勝於無。
當然，如果是第一代最粗糙的CRT，這個量就有點大了。
關鍵是，就算第一代CRT，也是管製藥品。
在本時空，這種激素類藥物，其實就是違禁品，是毒品，各國政府嚴加管制的。
幸好，張天九知道去哪弄這該死的再生素。
他的祖籍，就是諾雷星。
一個諾雷星長大的孤兒，總知道些別人不知道的秘密。
張天九年輕時節，就是個街頭混混，甚至連大學都沒上過。人類進入星河紀元後，沒有上過大學的人，簡直不可想象。
這得是有多混蛋啊？
如果不是因為和修真世界的戰爭驟然爆發，張天九這種人，肯定會走上黑社會的道路，最終一去不回頭，直到有一天，被政府徹底鎮壓。
但是這場突如其來的遭遇戰，改變了全世界的命運，當然也包括張天九。
他有幸成為了一名士兵。
眼下，當他的隊友們還在慶幸獲救的時候，張天九錚亮的光頭，已經出現在德豐樓的牌九房內。
德豐樓是馬里城最大的博彩場所。
博彩業在馬里城是合法的。
但操控博彩業的黑幫不合法。
可是誰管？
尤其是，在馬里城，誰敢惹老佩里？
老佩里就是德豐樓的大老闆，全馬里公認的博彩業一哥，統管這個城市的博彩業已經好幾十年了，在博彩業的天字一哥地位，從來都不曾被撼動過。
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在馬里城，檯面上的事情歸市長管，軍隊的事情歸馬里戰區司令官弗里茨將軍管，地下世界的一切，毫無疑問，是老佩里說了算。
據說，市長和弗里茨司令官在老佩裡面前都恭恭敬敬的，禮節周到得很。
所以，德豐樓的秩序從來都是所有博彩場所最好的，比馬里市警察局內的秩序還要好。每一個前來博彩的客人都彬彬有禮，比紳士還紳士，從沒人敢炸翅。
「去德豐樓鬧事」，最好連這樣的念頭都不要有。
除非活得不耐煩了。
但任何事情都會有例外，任何規矩，都有被打破的一天。
德豐樓的規矩，就在今天被打破。
打破這個規矩的，無疑就是張天九。
媽的，這死光頭真是邪門了。
「天九！」
張天九將手裡的兩張骨牌慢慢攤開，臉上的笑容憨憨的，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操！」
「又是天九，你特么玩我啊？」
有人忍不住炸了，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怒視著那顆錚亮的光頭。
德豐樓之所以被公推為馬里城博彩業第一，可不僅僅是因為它佔地廣闊，也不僅僅因為它是老佩里的產業，還因為德豐樓的「淵博」——不管是什麼樣的賭博模式，只要人類歷史上曾經有過的博彩模式，你就能在德豐樓玩到。
比如說推牌九！
這是一種非常非常古老的牌戲，古老到現代人都無法想象那樣的年代是一個什麼樣的情形。
古太陽系，古地球，古中國，古漢族人喜歡玩的一種牌戲。
三十二張骨牌，每人發兩張牌比大小。
這樣的牌戲因為足夠簡單，所以就算到了現在，到了星際大航海時代的24世紀，也還是有很多人喜歡玩。
德豐樓的牌戲尤其出名，來這裡推牌九的賭客不少。
這張一一七號牌桌，本來完全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因為賭注不大。看得出來，一起玩牌的八個人，都不像是什麼體面人。
尤其這個光頭佬，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軍便裝，胸口大敞開，露出累累的肥肉，一雙黑色作戰靴上沾滿泥濘，就這麼靠在椅背上，嘴裡叼著一支劣等雪茄，滿臉憨憨的笑容，卻掩飾不住那股痞氣。
一望可知，這是個兵痞，破破爛爛的軍便裝上，沒有任何能證明軍銜身份的標誌，所有這些名牌軍銜標誌，都被撕掉了。
這痞子故意的，為的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他是哪個部隊的。
軍人出沒博彩場所，軍規並不禁止。
現在是戰爭期間，軍人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浴血奮戰，好不容易得到幾天休息時間，沒理由不讓他們放鬆一下。
軍規只禁止鬧事。
不管你是博彩也好，出入紅燈區也罷，好好玩沒人管你，但你最好別鬧事。
和張天九同桌打牌的幾個人，也不是什麼斯文人。
更不是有錢人。
有錢人才不玩這種小籌碼的牌九遊戲。他們會去貴賓房，享受各種高大上的貴賓服務。
張天九也不喜歡玩這樣的小籌碼。
但眼下，他也是沒辦法。
張九爺沒錢！
穿越前，張天九是有錢的，王牌基因改造戰士的薪酬很高，待遇甚至比將軍還好。沒辦法，誰叫他們才是對抗高階修士的絕對主力呢？
讓人拚命，就得給錢。
而這幫兵痞也很大方，戰鬥間隙，怎麼爽就怎麼玩。花錢如流水。
可是在本時空，張九爺一毛錢都沒有。
他之所以能坐在這裡推牌九，完全是得益於德豐樓送的「泥碼」。所謂泥碼，是賭場招徠客人的一種手段，每位新客人進門，都能得到一定數量的贈送籌碼。這種籌碼可以下注，但不能兌現。必須是贏來的貨真價實的籌碼，才能兌現。
也就是說，給你點小錢，讓你先玩玩，等你上了癮，不怕你不自己掏錢。
一般來說，賭場贈送的這點籌碼，新手分分鐘就會輸光的。
賭場並不損失什麼。
但張天九是個例外。
他拿著德豐樓送的兩百塊錢泥碼，一屁股坐在一一七號牌九桌上，就再也沒挪動過位置。而他面前的籌碼，卻越堆越多，粗粗一算，至少也有五六萬了。
用兩百塊錢泥碼，玩五十塊錢的小牌九，在一個小時之內，贏到五六萬，對手們走了一個又一個，獨獨他巍然不動，這尼瑪絕對是高手。
問題是，張天九每一次拿的牌都是「天九點」，還每一局都贏，一局都沒輸過，這就已經不是高手了，這特么是作弊！
在德豐樓作弊，而且作弊作得這麼囂張這麼腦殘，這死光頭絕逼是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