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倒置
「冤魂枉赦,休止無說,厲鬼三千,不斬閻羅,九蓮浛洸澈,韜光獻寧和,九蓮韜光鐧,現!……現!……現啊……!」
無論天弘厶如何念著操控韜光鐧的口訣,韜光鐧就是毫無反應。
「你顯現出來啊!現啊……!」天弘厶痛苦的嘶吼著,撕裂了傷口,鮮血外溢。
「小厶,你給我冷靜一點!」天啟急踩剎車,慣性所致,韜光鐧掉在腳踏板上,碰撞的聲音徹底驚醒了天弘厶,他終於鎮定下來。
「小厶你沒事吧?」天啟關切的問。
天弘厶搖頭,捂著傷口彎腰撿起韜光鐧,輕念口訣將其隱藏起來,「韜光鐧被封印了,一時半會兒恐怕沒有辦法恢復了。」
「弘厶,天啟,你們看!」封塵看著前面大叫。
清晨七點鐘,本應該陽光普照大地,而此時在他們面前,沒有半點光亮,整片天際,似是被潑了濃墨,黑的一塌糊塗,伸手不見五指。
天弘厶燃起玄子翀,照亮車內的方寸空間。
「這天還沒亮怎麼就黑了呢?你們說等下會不會有星星啊?」封塵一邊吃著壓縮餅乾,一邊問道,被張彬一拳打過去,「閉上你那坑!再亂說,老子掰你牙你信不?」
「別鬧了!你們看!」天弘厶呵斥道,目光直視前方,整片如墨天空,開始出現星星點點的光點,就像盛夏的夜晚,漫天繁星,如果此時不是清晨七點鐘的話,他一定會好好地欣賞眼前的美景。
「星星?」天啟不相信眼前的場景,揉了揉眼睛,星星還在,「障眼法?」
萬道仁說道:「這應該是某種迷惑的陣法,只要找到陣眼,分分鐘可以搞定。」
天弘厶依舊沒有說話,天啟接道:「陣眼能找到嗎?」
「可以一試,不過需要時間。」萬道仁說著,拿出八卦盤,上面的指針飛速旋轉,根本無法定位陣眼的位置。
「嘖,這裡磁場受到強烈干擾,定位陣眼難上加難,我要下車入陣,也許會更快一點!」
「來不及了!」天弘厶打斷了萬道仁的話,因為那些點點星光,正朝著他們的方向湧來!天弘厶趕緊滅掉玄子翀,所有人頓時被黑暗吞沒。
熒藍色的光點,或明或暗,活過來一般鋪天蓋地涌動而來,隨著距離的縮短,蜷縮在黑夜中的光點逐漸變的明亮,肉眼所見的數量增多,這種壓在胸口沉悶的感覺,令人窒息。
呼吸之間,他們已經被這些光點包圍了。
「這些都是……會飛的蟲子?」封塵十分激動的拿出手機,咔嚓咔嚓的拍照,記錄這「壯觀」的瞬間,「如果這真的是一種陣法,那麼布陣的人一定是個具有浪漫主義情懷的文豪,靠!這是什麼!」封塵看到照片驚呼,手機被天弘厶一把奪過去。
只見照片上哪裡有什麼漫天「星光」,有的只是白花花的手指骨,他們看見的星點光芒,正是手指骨中的筋脈,在漆黑的夜幕下,熠熠生輝。
「這是倒置之法,能將世間萬物顛倒過來,日變夜,白變黑,生為死,死為生。」天弘厶解釋道。
發光的手指骨越來越低,已經到了伸手可及的高度,張彬不怕死的伸出手指觸碰,果然,手指從中間穿插過去,「我當是什麼呢,原來都是一些虛招子,啊……」
還沒等張彬說完,半空中的手指骨由虛變時,突然瘋狂涌動起來,張彬的手被夾在其中,力道之強,幾乎將張彬整個身體拔地而起。
天弘厶眼疾手快,掏出玄子翀扔向空中,所到之處,手指骨盡數避開,拖著張彬的身體后移,天弘厶的面前出現了一個缺口,但張彬卻依舊沒有被解救出來,甚至雙腳離地,整個人被架在半空之中。
「該死!天啟,你帶他們回車裡!」天弘厶喚出韜光鐧,向禁錮張彬的方向砍過去,沒有一絲靈氣的韜光鐧,就算是握在天弘厶的手裡,也成了一塊廢鐵,但就算是鐵,也依舊可以砍骨頭,天弘厶是這樣想的。
他用盡了十足的力氣,揮著韜光鐧用力砍下去,「錚」地一聲,天弘厶被反彈回來,跌倒在地,他看著被震得發抖的手,因為用力過猛而彤紅一片,就在他失神的時候,手指骨迅速向他蔓延。
「小厶!」
長長的鎖鏈從天弘厶的身後飛來,纏繞住他的雙臂,瞬間后移,手指骨的攻擊扑了個空,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爪痕。
「你先回車上,我去救大彬!」天啟將天弘厶往車邊一推,提著閃著光芒的駐雷衝鋒陷陣。
張彬的半隻胳膊都被吞沒在手指骨中,雙腿已經離開地面,血流順著胳膊下滑,滴落到他的臉上,無論他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
天啟手握駐雷,充沛的靈氣灌注在駐雷周身,尖端的三根鎖鏈無限延長,一根纏繞住張彬的腰,其餘兩根鐵鏈的末端,開散出無數的細分支,與纏繞著張彬手臂的手指骨碰撞,發出金屬摩擦的聲音。
終於那手指骨似是不敵,慢慢退卻,張彬順勢掉在地上。
天啟拖著張彬回到車裡,大口的喘著粗氣,車外的手指骨瞬間蜂擁上來,將整輛車團團圍住,不停地拍著車窗,力道之大,整輛車都為之晃動。
「不是說倒置之法么,不是說萬物顛倒么,這怎麼會是真的?」張彬揉著淤青的胳膊,上面被划傷了,疼的他齜牙咧嘴。
天弘厶還陷在韜光鐧失靈的噩耗中,無法自拔,畢竟從他接任捕客一職開始,韜光鐧就是他的左右手,捕客沒了韜光鐧,就好比飛飛禽沒了翅膀,走獸沒了四蹄,從高高在上到深陷泥潭,這個過程,他需要時間緩緩。
天啟看了自家弟弟一眼,轉頭問萬道仁道:「有解決的辦法么?」
萬道仁翻著一本破舊的隨時能蘸醬油吃掉的書,指著其中一頁上,天馬行空的鬼畫符說道:「這裡有記載,剛才天弘厶說的沒錯,這的確是倒置之法,按照常理來講,外面的這些雞爪子應該是被埋在地下的,映在天上的只是些虛影而已,但布陣之人妙就妙在他於此陣的西北之處,埋下了一面鏡子,又在東南方向的某處,掛了一面鏡子,兩面鏡子相互反射,將地下與地上的場景真假相應,所以在陣中反射出來的,無論地上地下,就都成了真的。」
說話間,外面已經有手指骨戳破了車窗,與封塵的臉咫尺相隔。
「媽呀!不要划傷我的俊顏!」封塵大叫。
「別吵吵,就你那張看幾遍吐幾遍的臉,划傷等於整容!」張彬抬杠道。
天啟不去理會他們,用玄子翀燒掉幾個衝上來的手指骨,繼續說道:「也就是說,只要我打碎其中一面鏡子,陣法就能破,對么?」
萬道仁搖頭,「打碎其中一半,不足以破陣,但卻可以讓眼前這些泡椒雞爪子從我們的眼前消失!」
天啟扔出一把玄子翀,口中念起護身咒法:「天出地現混沌起,陰途陽路皆不去,護魂守靈終無盡,百鬼萬邪兩相去。」
念罷,金黃色的守護膜憑空而現,將整輛車圍在其中,觸碰到守護膜的手指骨,瞬間化作飛灰。
「等我二十分鐘,小厶,我布下的這個陣法大概只能堅持十五分鐘,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天弘厶目光空洞,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
天啟無法,回頭看了一眼萬道仁:「拜託了!」得到萬道仁的點頭回應后,天啟才開門出去。
天啟憑藉著身上的玄子翀護體,在手指骨中艱難行進,行走的越遠,玄子翀的能量越微弱,甚至已經開始有手指骨刺透護體膜,划傷天啟的皮膚。
天啟忍著痛繼續朝著東南的方向走著,忽然,他從密密麻麻的手指骨縫隙中,看到了前面不遠處,似乎隱約站立著一個人。
天啟心中驚訝,「誰?誰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