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撞門
男人這時候好像看出門口站著的是誰了,激動地喊了一聲,「老婆,你醒啦。」喊完,男人邁腳就往門口那裡走,不過,剛走出去沒兩步,被陳輝在後面一把拉住了他。
男人回頭看了陳輝一眼,陳輝低聲對他說道:「別過去,你內人又被女鬼附上了。」
男人一聽,看著陳輝不解的問道:「不、不是說那女的已經、已經送走了么?」
陳輝一聽,當即顯得不自然了,慢慢鬆開了男人的胳膊,有點兒無言以對,我見狀忙對男人說道:「女鬼怨氣還沒消,剛才是送走了,不過現在又跑回來了。」
男人又轉臉朝我看了過來,問道:「那、那現在咋辦呢?」
沒等我回答,陳輝對我說道:「這次用你們家的法子收了吧。」
我點了點頭,沖男人說了句,「我們一會兒過去再把那個女鬼收住。」不過,我一臉為難的又對陳輝說道:「用我們家的法子不是不行,就是太麻煩了,再說我手邊也沒東西,我看……不行還用您那張黃符吧。」
陳輝說道:「黃符只能用一次,我手邊也沒有第二張,你不如撕個紙人試試。」
我一聽,這倒也是個辦法,我們家這些都是用紙人收鬼的,祖上倒是也用過「收魂瓶」,不過到我奶奶這一代用「收魂瓶」收鬼的法子就失傳了,祖師爺王守道傳下來的那個「收魂瓶」,還給我太爺喝多后摔碎了,因為我們這些後輩沒有祭煉「收魂瓶」的方法,奶奶就從沒用「收魂瓶」收過鬼,到我這一代,更不堪了,只剩下一個「收魂瓶」的口訣,口訣還是殘缺的。因為文革的時候,奶奶被判成了「牛鬼蛇神」,批鬥的時候奶奶給紅衛兵打壞了腦子,有一部分口訣都給她忘記了,不止是「收魂瓶」的口訣,傳給我的很多東西都是殘缺的,我這時候還不知道,後來跟陳輝從我們家學到的那些一比對,問題才出來了,不過,這是后話。
這時候,門裡那婦女還在門裡站著,直挺挺一動不動,強順跟男人這時候也挺識相,轉身躲到了我跟陳輝的身後。
我稍微尋思了一下,把之前準備的那些東西打開了,從裡面拿出一張黃紙,把黃紙四角對摺,迅速撕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紙人,緊跟著,用雙手合住紙人,在手心輕輕搓了幾下,然後沖陳輝點了點頭,行了。
陳輝當即示意強順跟男人在院子里等著,我拿著紙人,我們兩個一起朝房門走去。
婦女這時候也早就看見我們了,我跟陳輝剛走到門口,她沖我們呲了呲牙,那表情就好像一條想要咬人的狼狗似的,隨後,她朝她自己身後退了幾步,把給我們門口讓了出來,我在我認為,她可能是想放我們進去。
我們這時候也剛好走到門口,我邁腳就往屋裡進,不過,婦女身子在這時候動了,猛然間朝我們衝過來,這是叫我沒想到的,頓時就愣在了那裡。從我一出生陽氣就重,這些髒東西都是躲著我走的,這婦女看見我居然不退反進,這是我沒想到的。
這麼一來,我想躲開也來不及了,一眨眼的功夫,婦女衝到了門口,眼看就要撞上我了,這時候,我的肩膀忽然給一隻大手抓住,猛地把我朝後一扯,我頓時來了一個仰趔趄,與此同時,眼角餘光看見婦女在門口猛地停頓了下來,我感覺不是像她自己主動停下的,好像是被迫停的,那姿勢就像撞在了牆上似得,不過,這是門口,啥也沒有,房門也是開著的。
就這一下,婦女像受到了羞辱似的,大叫一聲,緊跟著歇斯底里了,又朝身後退出幾步,玩兒命的衝過來,「咣」地又是一下。
這下我看清楚了,婦女撞到門口以後,就像受到一股奇怪力量的限制,導致她再不能朝門外邁出半步,那感覺,就好像門口立著一塊厚玻璃,擋住了婦女的去路,不過我敢肯定,門口空空的啥都沒立。
這時候,陳輝鬆開了我的肩膀,我扭頭朝他看了一眼,陳輝沖我點了下頭,低聲問我:「你還記得之前男人說過的話嗎?」
我一愣,他說過啥?我很快想起來了,男人之前是說過,這女鬼其實很想從他們家裡出去,不過就是走不出他們家的門,要不然早就帶著婦女上吊去了,男人這話我之前還沒太在意,現在看來,這女鬼確實走不出男人他們家,這倒是挺奇怪的。
婦女這時候還在一次次朝門口撞著,跟瘋了似的。
陳輝沖我遞了個眼色,我們倆趁婦女後退的空擋兒,閃身鑽進了屋裡,鑽進屋裡以後趕緊朝門旁邊一躲,婦女「忽」一下又撞了過來,不過,她還是沒能從房間里撞出去。
我見狀想拿紙人朝婦女衝過去,不過,陳輝卻一把拉住了我,示意我先等等。
婦女這時候就跟瘋魔了似的,也不理會我們兩個,自顧自跟房門較起了勁兒,用身子不遺餘力的撞著房門口,一下,兩下,三下……
我跟陳輝兩個大眼瞪小眼看著她,足足等了能有半個小時,婦女的動作這才逐漸緩慢了下來,最後,站在門口,眼睛忿恨的瞪向外面,顯得又恨又無奈,那感覺,就好像一隻玻璃魚缸里的魚似的,眼睛看到的世界很大,自己的空間卻很小。
婦女終於挺了下來,雙肩上下聳動,後背跟前胸起伏的很厲害,沒一會兒,婦女一轉身,也不理會我們,走到客廳沙發那裡坐了下去,顯然是撞累了。
一般的鬼是不知道累的,不過附在人身上以後,它們也會累,咱們人劇烈運動以後,消耗的是體力,它們消耗的,我不知道是啥,反正附到人身上的鬼,劇烈運動以後也知道累,只不過它們比咱們人的耐力更強一些。
陳輝沖我點了點頭,他好像等的就是這一刻,兩個人不動聲色,一左一右朝婦女繞了過去。
不過,我們這裡一動,那女鬼也不傻,估計從我們進屋就一直防著我們,「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了身,看看我又看看陳輝,歇斯底里大叫一聲:「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好像我們妨礙了她似的。
不過她這麼一叫,我跟陳輝同時停了下來,陳輝規規矩矩給婦女打了稽首,沖她說道:「我們想幫你離開,你已經死了,不能再留在這裡。」
婦女一聽,立馬兒把眼睛珠子瞪圓了,咬牙切齒看著陳輝,吼出一句,「我不走,我死的不甘心!」
陳輝很鎮定的說道:「你的事值得可憐,不值得同情,自殺之人,怨不得旁人,走吧。」
婦女不再吭聲,雖然她的死跟婦女有很大關係,但是她是確實是自殺。婦女朝我看看,又朝陳輝看看,尖叫一聲,忽然間朝陳輝撲了過去。
陳輝見狀趕忙朝旁邊閃身,我一看,當然不能在原地傻站著,迅速朝婦女沖了過去,婦女當即有所察覺,猛地一扭頭,狠狠瞪了我一眼,不過她沒有對我發起攻擊,陳輝躲她,她躲我,躲開我又朝陳輝撲了過去。
這個可能因為我身上陽氣重,她不敢跟我硬碰,陳輝見婦女又朝他撲過去,再次朝身後一退,在他身後有把椅子,一個沒留神,把椅子撞翻了,陳輝自己也跟著一個趔趄,婦女見狀,猛然加快速度。
不過,沒等她衝到陳輝跟前,我從側面一把拽住了她肩膀上的衣裳,婦女又是猛地一扭頭,又朝我狠狠瞪了一眼,這時候近距離跟婦女一對眼神兒,婦女那眼睛珠子居然是血紅血紅的,我心跳頓時加快了,婦女猛地一擺胳膊,大叫一聲,「鬆開!」
我這時候雖然身高差不多已經接近成年人,但是體重還不到一百斤,給婦女一下就撩開了,身子朝後騰騰倒退好幾步。
不過,這麼一來,給陳輝贏得一點時間,陳輝穩住身子伸手往懷裡一摸,居然摸出一把小號的桃木劍,半尺來長,抄著桃木劍衝過來,照定婦女肩膀就扎,婦女一擺另一隻胳膊,想把陳輝的桃木劍打開,不過,等她胳膊到桃木劍跟前的時候,陳輝居然把桃木劍一收,在婦女的胳膊上劃了一下,就這一下,婦女頓時傳出一聲凄厲慘叫。
我心說,這桃木劍威力可夠大的,我們家有時候也用桃木劍,但是沒陳輝這把威力大,這桃木劍,我估計是泡著硃砂或者雞血祭煉的。
婦女給桃木劍割上,當即露了怯,看著陳輝攻也不是退也不是,趁著這機會我沖了過去,手裡的紙人刷一下摁在了她眉心。
陳輝當即大吼一聲,「拍她後腦!」
我一手摁住紙人,另一隻手抬起來朝婦女後腦拍了下去。婦女想擺脫眉心的紙人,但是我沒給她機會。
「啪」地一下,給我另一隻手不偏不倚拍中了後腦,婦女頓時一個激靈,緩緩把臉扭向我,朝我看了一眼以後,眼皮一翻,整個人軟掉了,像灘泥似得軟在了地上。
這就算完事兒了,我跟陳輝暗鬆了口氣,陳輝吩咐我,把紙人疊好放身上,在沒有徵得他允許的情況下,別走出房間。我不明白他為啥不讓我離開房間,剛要問,陳輝轉身招呼外面的男人跟強順進來,隨後,幾個人七手八腳把婦女又抬進了卧室,這一回,婦女有的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醒過來。
幾個折騰一陣以後,坐到沙發上休息,男人把屋裡的燈打開了,屋裡頓時亮堂起來。
男人湊到陳輝跟前問陳輝,這到底是咋回事,女鬼為啥又回來了,是不是沒辦法送不走了。
陳輝這時坐在沙發上緊鎖眉頭,對於男人的話,他就跟沒聽見似的,好像是在想啥。
男人見陳輝不理他,又轉頭又問我跟強順,你們倆餓不餓,要不要做點飯吃。
我沒說話,強順沒臉沒皮的點了點頭,男人立馬兒起身到東屋廚房給我們做飯去了。
我們在客廳停了好一會兒,陳輝終於回過了神兒,扭頭看向強順,對強順說了句,「把你的陰陽眼打開,再看看。」
強順頓時一臉不解,問道:「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