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法事
小舅子並沒有把我們拉進局子里,把我們又拉到了男人家裡,也等於是一群人把我們押到了男人家裡。
這時候,男人家的院門關著,小舅子下了車一推院門,原來院門是虛掩著的,輕輕一推就開了,另外幾個人擁擁攘攘把我們押進了院子里。
院里烏漆嘛黑的,屋裡亮著燈,小舅子在院子里喊了一嗓子,「姐夫,我把人帶回來了。」
喊聲一落,屋裡立馬兒有人回應了一聲,「來了來了。」是男人的聲音,緊跟著,院里的燈也亮了,男人開門從屋裡出來了。
幾個人押犯人似的把我們押到了男人跟前,我狠狠瞪了男人一眼,男人趕緊讓幾個人鬆開我們,一臉歉意的給我們道歉,不過這時候在我看來,男人的道歉就好像黃鼠狼給雞拜年、貓哭耗子假慈悲,我身邊的強順哼了一聲,更是把嘴一撇,估計他跟我的心思一樣,我們兩個冷冷的看著男人。
道歉?不稀罕!
陳輝這時候微微皺著眉頭,也在看著男人,他心裡肯定也不痛快,不過人家畢竟這麼大歲數了,經的事兒也多,沒我們倆這麼大火氣。
就聽那可惡的小舅子對男人說道:「姐夫,人我已經抓回來了,你看是不是,讓我這幾個兄弟到鎮上飯店坐坐,追了他們一天才追上,都還沒吃飯呢。」
男人聞言,走到了小舅子跟前,兩個人交頭接耳也不知道嘀咕了點兒啥,最後,男人從身上掏出點兒東西,我看像是一沓子錢,交給了小舅子,小舅子當即沖幾個年輕人把手一招,叫道:「走吧兄弟們,我姐夫今天請客,我做東。」旋即,小舅子又看向我們,指向我們三個威脅道:「你們三個都給我老實點兒,要是再敢跑,就沒這麼便宜了!」
我們三個都沒說話,敢怒不敢言吶,幾個年輕人起著哄,跟著小舅子揚長而去。
男人送他們離開以後,把院門關上,趕緊過來給我們再次道歉,一邊道歉,一邊給陳輝整理凌亂的衣裳,「道長,你們受苦了,我叫他們把你們找回來的,誰知道……」
陳輝輕輕推開了男人的手,不溫不火的問道:「你找我們回來有啥事嗎?」
男人趕緊點頭,「有啊,比上次的還嚴重。」旋即,男人露出一臉焦急,「我老婆又、又給那女人找上了。」
聽男人這麼一說,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我想笑,幸災樂禍的笑,女鬼不知道啥時候又從紙人里跑了出去,回來找男人老婆是肯定的,當時我跟陳輝說離開,其實也是不想再管男人家這些事兒,畢竟是男人老婆先害的人,這種心術不正的人給鬼找上,這叫報應,罪有應得。
男人這時候還在對陳輝說著:「這次,那、那女人能從我們家裡走出去了,她鑽到我老婆身上,一直走到巷子口那棵大樹底下,也不知道在那弄的繩兒,搭樹上就要上吊,幸虧我跟著她來了,要不然,要不然……」說著,男人的眼睛都紅了,看來他對那凶女人的感情還挺深。
陳輝不緊不慢的問道:「你內人現在在哪兒呢?」
男人回手朝屋裡一指,「在屋裡捆著呢,後來我上觀里找你們,誰知道你們不在了,我就……」
「你就給你小舅子打了個電話,讓他帶人把我們抓了回來,對吧?」沒等男人說完,我冷冷打斷了他。
男人頓時一臉慚色的朝我看了一眼,「我那小舅子就是那樣兒,你們、你們別見怪別見怪。」
不見怪才怪呢,頭髮都給我抓掉一大把,我冷哼了一聲,還想再說幾句難聽的,陳輝一擺手,「都別說了。」隨即,對男人說道:「帶我們進屋裡看看吧。」
男人趕緊點了點頭,帶著陳輝就往屋裡走,陳輝回頭看了我跟強順一眼,我跟強順這時候老不情願了,他奶奶的,已經走出去上百里地了,眼看再走幾天就能到回家了,誰成想又給逮回來了,大喜大悲的,都失望透頂了都。
陳輝隨男人先進了屋,我跟強順磨蹭許久才走了進去,到屋裡一看,婦女在沙發旁邊的一把椅子上捆著,披頭散髮、耷拉著腦袋,周圍也沒旁人,就婦女一個,沒見著那老頭兒跟那倆孩子。
我們倆走到了陳輝跟男人身後側面一點兒,這時候,婦女把頭慢慢抬了起來,朝我們看了看以後,眼睛珠子一瞪,「又是你們!」
陳輝回頭朝我看了一眼,「黃河,撕個紙人把她請出來吧。」
我扭頭朝陳輝看了一眼,不過站著沒動,心裡老不情願了,剛才押犯人似的給押了回來,這時候還得幫他們。
「你沒聽見嗎?」陳輝說道。
我還是站著沒動,回道:「道長,刀子已經要回來了,您的忙我們就算幫完了,現在這個……我不管。」
陳輝頓時把眉頭皺了一下,男人當即沖我一臉賠笑,想要說啥,陳輝沖他一擺手,對我說道:「好,你不管,我來管。」
說罷,陳輝伸手從包袱里拿出之前那把小號桃木劍,走到婦女身後,用劍在婦女身後輕輕扎了一下,雖然我看不見他扎的是哪兒,但是我能猜出來,應該是婦女脖子後面的頸椎骨,這地方也可以用針扎,專門驅趕鬼上身的。
一劍紮下去婦女頓時「啊」地一聲大叫,不過,女鬼並沒有從婦女身體里出來,破口大罵起來,臭道士什麼的,罵的還挺難聽。
陳輝不再理會她,吩咐男人拿來一隻碗,碗里盛上半碗清水,又拿來一根筷子、一張黃紙和一根兩米多長的紅線,男人家裡沒有正兒八經的紅線,用紅毛線代替的,現在我給人辦事兒所用的紅線,一般也是用紅毛線代替的,只要弄好了,跟紅線是一樣的效果。
就見陳輝把紅線兩頭分別系在婦女左右手兩根中指上,然後拉著紅線中間,拉成一個「V」型,用筷子在「V」型的尖兒上絞兩圈,筷子再紮上拿來的那張黃紙,立著立進水碗里,這時候,扎在筷子上的黃紙必須泡水。
招呼男人扶著水碗里的筷子,陳輝又走到婦女背後,舉起劍又在婦女身後扎了一下,婦女頓時傳出「啊」地一聲慘叫,這下估計扎的狠,聽上去撕心裂肺的。
我在心裡暗暗搖了搖頭,陳輝眼下用的這個法子,就是我們家的,不過這個是對付厲鬼用的,對付眼下這個女鬼,有點兒重了,這麼弄搞不好會引出女鬼更多的怨氣,到時候就更不好送了。我估計,陳輝除了用符,他知道的也只有這一個法子了。
婦女大叫一聲以後,把頭又耷拉了下去,好像是暈了,我趕緊朝水碗里一看,水碗里的水盪起一圈波紋,這時候要是強順的陰陽眼開著,他就能看見女鬼從紅繩上走下來,附在了那張黃紙上。這是個強行驅逐的法子,女鬼不從婦女身上下來就得受更大的苦。
等水碗里的波紋散盡以後,陳輝長鬆了口氣,解開婦女手指頭上的紅線,卷吧卷吧,連同筷子黃紙,全扔進了水碗里。隨後,把碗端起來,朝我看了一眼,說道:「黃河,你真的不幫忙嗎?」
我乾咽了口唾沫,這時候我頭皮還在疼呢,心裡的怨氣也沒消呢,要我幫忙,等我消了氣再說吧,把心一橫,沖陳輝搖了搖頭。
陳輝不再理會我,吩咐男人,在院子里擺個香案,一不做二不休,這就把女鬼送走。
男人連連點頭,說啥是啥。男人的胳膊呢,這時候比我們最後看見的時候,不知道強了多少倍,雖然顯得還有點粗,不過已經能自由活動了,那烏青的顏色也退的差不多了,畢竟他這個不是病,來的快去的也快。
陳輝跟男人一起忙活起來,我跟強順就在旁邊冷眼看著,誰也沒過去伸手兒。
香案很快擺了,上面的香爐、蠟燭、線香、黃紙等等吧,一應俱全,陳輝還從他自己包袱里拿出三個牌位,我一看,三清牌位,陳輝把香爐放到牌位前面,又把水碗放到了牌位前面。
這個送鬼的陣勢我倒是沒見過,應該是道家的,接下來的步驟倒是差不多,也是先點蠟燭,然後用蠟燭再點香。
不過,當陳輝點著一根蠟燭去點第二根的時候,怪事兒來了,第二根蠟燭怎麼都點不著,陳輝讓男人又換了一根蠟燭,不過依舊點不著,陳輝頓時把眉頭皺了起來。
我這時候覺得挺奇怪,見過香點不著的,還沒見過蠟燭點不著的,終於忍不住走了過去,對陳輝說道:「道長,要不讓我試試吧。」
陳輝看了我一眼,也不說話,把蠟燭跟火柴都交給了我。
我把火柴划著,攏著風去點蠟燭,其實這時候並沒有風,只是個習慣性動作,火苗放到蠟燭捻兒上,蠟燭捻兒頓時傳出噼里啪啦一陣響,濺出無數小火星,就好像蠟燭捻兒被水打濕了似的,眼看著一根火柴燒完了,蠟燭居然真的點不著!
這是咋回事兒呢?伸手把身上的火機掏了出來,想用火機再點,也就在這時候,從院門口那裡,傳來一陣細細瑟瑟的輕微響動,就好像有啥東西在地面上滑動似的。
院里其他幾人也都聽見了,同時朝院門口那裡一看,院門關著,就見從院門下面的門縫裡,嗚嗚泱泱鑽進來無數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