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破碎

「死不死，還真不是你說了算的。」

汪若靈冷冷地說了句，緩緩地站起身來，面向趙雪夜，下一刻，原本平靜的黑血湖開始泛起了波瀾，緊接著，一個個與她一模一樣的汪若靈從那黑血中站了起來。

趙雪夜掃視了一番密密麻麻數量眾多的汪若靈，面對如此多的強者，她依舊是面不改色。

「怎麼？看到這麼多的對手，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害怕？還是說，你已經被嚇得獃滯了？所以這樣面無表情？」

汪若靈看著趙雪夜的目光充滿了不屑，在她看來，她要動真格，趙雪夜絕對是會死在她手下的，她下巴微微揚起，目光中的不屑更甚。

「你現在，你已經無法用奪回收割權杖的方式來對付我了，你的身體承受力已經達到了極限，沒有了這樣的伎倆，你又想用什麼樣的辦法來對付我呢？」

趙雪夜靜靜地看著她，什麼話都沒說，只默默地捏了個手訣，然後她的背後緩緩地伸出來數萬條密密麻麻的血色藤蔓來。

此時的藤蔓，竟是隱隱地泛著光，彷彿這些藤蔓並不是真的藤蔓，而是用晶瑩剔透的玉石所打造的藝術品，從頭到尾都透出一股奢華的貴氣，只不過尖端處那口滿是牙齒，吊著長長的舌頭的嘴看起來特別滲人，讓人忍不住想要掐掉。

「就憑你的這些個破藤蔓，還想打敗我嗎？」

汪若靈繼續出言刺激趙雪夜，可趙雪夜就是穩如泰山，任她語言如何的傷人，她就是什麼都不說。

趙雪夜忽的一下，雙手合十。

「花葬！」

隨著她的這一暴喝，那些藤蔓的嘴邊長出了花瓣來，生成一朵朵的彼岸花。

花瓣掩蓋了那嘴的猙獰，也讓藤蔓身上的光變得更甚，甚至，一時間，花香掩蓋了這裡黑血所發出來的腐臭味。

下一刻，這些花便襲向了眾汪若靈。

汪若靈只冷笑一聲，根本不把趙雪夜的藤蔓放在眼裡，操著手中的烈焰鬼劍迎接著血色的彼岸花。

彼岸花雖香，可是它嘴裡吐出來的氣息卻是令汪若靈作嘔。

那種想要嘔吐的感覺特別難受，但汪若靈也不得不忍著，畢竟，這彼岸花並不如它看起來的那般美好，這是要吃人的！

她揮舞著劍，朝彼岸花的花莖上砍去，卻只是聽到了如同敲響陶瓷的聲音，清脆，婉轉，而那花莖上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而彼岸花則見勢朝著她吐舌頭，這看起來雖然有種調皮的感覺，可這如同紙片一般的舌頭也並不是真正的紙舌頭，它的鋒利程度堪比刀刃，汪若靈便是在這不經意之間，被這舌頭劃到。

汪若靈先是看到了自己的血，然後才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痛，她立刻抽身往後躲。

彼岸花沒有見勢追上去，而是在原地呆著，歪著腦袋面對著她，有種任憑你使出什麼本事，你也不可能斗得過我的意味。

汪若靈掃視了一番周圍的情況，那些其他的時空她都在與紅色的彼岸花抗爭，竟都是有種吃力的感覺。

這看起來沒什麼本事的彼岸花，除了用嘴吐臭氣以外，竟然還能吐出各種武技來，壓得其節節敗退，那些汪若靈只能勉強抗爭。

再反觀她面前的這朵花，不知是得意還是怎麼著，竟然扭動起身軀，像在跳舞一樣。

就彷彿，它也是有著自己的想法的，獨立於趙雪夜的思想和靈智。

「怎麼回事？」

汪若靈兇狠地將目光看向趙雪夜，那種眼神，真是有種巴不得要將趙雪夜給吃了的感覺。

可趙雪夜呢，雖然也看著她，不過依舊是面不改色。

從出現在這裡開始，她的表情就沒有變過，除了最開始說過那句：看到我來，你就應該覺悟了，這一次，你真的會死。

她的表情是那麼的淡然，就好像她從來都不會有感情一樣。

此時的汪若靈竟然有種捉摸不透趙雪夜的感覺了，趙雪夜的情況，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她突然真的覺得，她可能真的會死。

恐懼開始在她的心底蔓延開來，就像是一滴血，兩滴血，滴在她的心中，卻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來，但卻是越來越多，然後無聲地在蔓延。

「不，不可能，我是無敵的，不死的，你是絕對殺不了我的！」

她突然爆吼了一聲，釋放出心中的無盡憤怒，血絲布滿了她的眼球，然後，提著烈焰鬼劍朝著彼岸花砍去。

汪若靈瘋狂而猛烈地揮砍著劍，一時間給彼岸花造成了不小的壓力。

剛開始，彼岸花還能吐點臭氣，讓汪若靈的動作緩和一下下，也給自己製造一些反抗的機會。

到後來，在濃郁的臭氣都已經對汪若靈產生不了任何影響了，她也越砍越瘋狂，就像拿著一把刀在亂砍，砍得彼岸花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可彼岸花即便是落了下風，汪若靈手中的劍也無法將其砍碎一點點。

或許是累了，汪若靈停了也下來，也或許是根本就明白了些什麼，她也不再砍了，看向趙雪夜。

「你又變強了，已經比我厲害了。」

趙雪夜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簡單地一伸手，像是對著藤蔓做了個手勢，這手勢一出，那彼岸花的氣勢瞬間就變得凌冽了起來，帶出血紅的殘影襲向汪若靈。

汪若靈立馬用烈焰鬼劍擋在自己的身前，卻是咚的一聲響，汪若靈一聲悶哼，然後連人帶劍倒飛了出去。

她身後的那些彼岸花明明是背對著她的，而且也沒有長眼睛，卻是在她近身時突然撤開，然後露出了那之前與其抗爭的另一個汪若靈，那汪若靈沒有反應過來，緊接著就是兩個汪若靈撞在了一起，這才將那彼岸花造成的力量給泄了下來。

汪若靈的嘴角流出一抹血跡，她身旁那位汪若靈也是這般。

這時，兩朵彼岸花都撤到了一邊，趙雪夜朝著她倆走來，還是那種表情，冷漠，無情，彷彿對一切都漠不關心。

她走到了兩個汪若靈的面前然後停了下來，卻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們，依舊是什麼都沒說。

「到底想做什麼！你倒是說句話啊！」

汪若靈沉不住氣了，大聲吼道。

「殺你。」趙雪夜簡單地回應了一句。

「呵。」汪若靈不屑地翻了個白眼，「你現在雖然比我強，但若是要殺我，卻是根本不可能！無論你比我強多少，都是不可能殺得了我的！」

「誰說不能殺得了你？我既然敢來，就有必殺你的把握。」

趙雪夜的語氣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情感上的波動，加上此時她的臉背對著陽光，顯得特別陰沉，落在汪若靈的眼中，伴隨著那雪花在不斷旋轉著的血瞳，當真是一個真正的魔后了！

一個要你死，你就必定得死的魔后！

汪若靈差一點又陷入了恐懼之中，但是，她必定也是當了無盡歲月的魔后了，當即就使自己恢復了鎮定。

她冷哼一聲，抓起劍，緩緩地站起身來，她旁邊的那個汪若靈也是如同這般。

「我是永遠不死的，因為，我還有永生之瞳！」

她一抬頭，她的眼瞳開始變換顏色，一時間七彩之色在她的瞳孔中一閃而過，最後停留在白色之上，她的眼睛里沒有別的顏色，只有一片純白。

趙雪夜只看了一會後，就撇開了視線，然後表現得頗不在意的樣子，也不知從哪裡扯出來一把劍。

這劍通體艷紅，劍身上面刻畫著各式各樣的花，這些花栩栩如生，真實無比，真實到，就彷彿這些花是貼上去的。

趙雪夜把玩著劍，用手指輕輕撫摸著劍身上的花，一邊摸著一邊說道：「挺不錯的瞳孔，但是，你這瞳孔殺不死我的，想要改變的你的命運，還是用你的時間之瞳吧。」

說完，便將劍指向汪若靈，看起來是想要殺她，可是趙雪夜眼中卻是一點殺氣都沒有。

「哼，真是不知道你哪裡來的勇氣，一把劍就想用來對抗我的時間之力？」

汪若靈對於趙雪夜手中的花劍嗤之以鼻，瞳孔閃爍間，身後又站出來了不少汪若靈，然後去幫助那些被壓得難以還手的汪若靈。

「今天，我就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時間之力。」

這話說完，汪若靈的身體迸發出翠綠色的光芒來，一時間竟然將趙雪夜所發出來的血紅之光給壓了下去。

下一刻，整個空間都開始扭曲了，眼前的世界似乎是原來的世界，但又好像不是，又好像看到了曾經，甚至還有未來，一層層幻影疊加，讓人感覺眼前的世界不真實，也看不清晰。

趙雪夜眼前的汪若靈也起了變化，扭扭曲曲，似乎要分化成了兩個，又似乎早已經分化成了兩個。

她也不管到底是不是有兩個，就是對著自己的正前方一劍揮下，霎時那原本似乎就在分離的汪若靈頓時不分離了，而是身子倒退往後一躍，避開了趙雪夜的攻擊。

趙雪夜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見勢就往上攻，又是一劍迎了上去，汪若靈再次避開，而另一旁汪若靈就恰好在趙雪夜的背後，那汪若靈也不甘寂寞，朝著趙雪夜的背後攻去。

趙雪夜一開始並沒有反應，忽的往後瞥了一眼后，只是嘴角一揚。

這是這一戰開始之後，趙雪夜的臉上第一次有表情，那汪若靈頓時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來，可招已發出，想要撤回已經不可能。

而這個關口趙雪夜卻是並沒有要攻擊她的意思，而是回過頭，只看著她眼前的汪若靈，然後再次攻去。

前面的汪若靈沒有打到她，後面的汪若靈卻是狠狠地擊中了她的背，她的背也開始泛起了扭曲，正當汪若靈覺得奸計得逞，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時，卻是發現著扭曲得有些異常。

造成時空扭曲，是時間之力在作用的表現，使得空間之力極度不平衡導致扭曲。

她攻擊趙雪夜時所使用的時間之力很微小，趙雪夜的背卻是扭曲得厲害，並且那扭曲還在極具擴大，形成了一個黑色的漩渦在迅速的旋轉，彷彿帶著一種強大的吸力，竟是要將汪若靈往裡面吸一般，汪若靈立即往後退開了不少。

然而，這個漩渦卻根本沒有帶著絲毫的吸力，它的周圍也沒有任何的力量波動，就彷彿它就是個裝飾品一般，那快速旋轉的模樣也僅僅只是為了嚇唬人。

趙雪夜微微回過頭，對身後的那個汪若靈笑了笑，又將視線看向前方的汪若靈。

「繼續啊，最好是讓所有時空中的你，來攻擊我，千萬不要讓我喘過氣，否則，你今天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她的笑容帶著一抹淡淡的得意，又像是挑釁。

汪若靈打量了一番，似對她說的這番話仔細地斟酌，然後冷哼一聲道：「你想引我朝著你想的那樣來攻擊你？嗯？我偏不！」

「哈啊！——」

她猛地將大量的力量注入進烈焰鬼劍之中，烈焰鬼劍瞬間燃燒起熊熊的金色火焰，並且隱隱地還產生了一個虛幻的人影，她又是將劍往天上一拋，頓時那劍就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長得如同金琉樹的人形狀態一模一樣。

金色的瞳孔微微轉動，盯著趙雪夜，充滿了蕭殺之意。

若是普通人，被這雙眼盯著，只會覺得脊背發寒，雙腿發抖，卻觀趙雪夜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趙雪夜也沒有看他，並且身體也沒有動，忽然他的背後就出現了一面巨大的鏡子，然後他身上燃燒著的金色火焰就變得更加的旺盛了，旺盛得，這金光也在綠光和紅光之中有了一片自己的天地。

然而下一刻，這金光就將他徹底吞噬，在他還沒有出手的時候，就徹底灰飛煙滅，只落下一些黑乎乎的碎渣。

金光也漸漸泯滅。

「喝……」汪若靈發出一聲驚嘆，身體渾身的肌肉竟是在這一刻鬆懈了下來，精神也萎靡了下。

看到自己最有希望的依仗如此簡單的破滅了，她頓時意識到：這一次，她真的會死。

這時，她立馬要將那些汪若靈召來的時候，那面鏡子卻是忽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從鏡子里看到了自己，她還是那麼的美麗，看起來依舊是聖潔無比，只是臉上的錯愕和驚恐讓她顯得有些狼狽。

她還是她，只不過是因為內心的恐懼讓她顯得有些弱了而已。

對，她還是那個她，她很厲害！無所不能，萬世不死！

霎時，原本萎靡的雙瞳又變得凌厲了起來，她猛地一掌拍向那面鏡子，這鏡子要阻她，她就讓它粉身碎骨！

咔嚓一聲，這鏡子果然是碎裂了，迸出了一道裂縫，可是，汪若靈卻是看到了兩道裂痕。

聲音只有一聲，裂痕卻是有兩道！

她頓時瞳孔驟縮，立馬往後退，卻是剛要退開，她的身體就如同拿鏡子一般碎裂了。

嘩啦一聲，到處都是碎片。

然後，所有的汪若靈，全部都碎了……

似破碎的鏡片，又如同破碎的幻境，又彷彿剛才一切都只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