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成為你的朋友

「喂……這樣真能抓到鳥嗎？」白龍蹲在樹叢里，壓低聲音朝身旁的阿遠表達疑惑。後者手裡攥著一根麻繩，繩蜿蜒至前方的空地，連接著一根支撐著竹筐的木棍。阿龍聚精會神盯著竹筐，只是下顎偏動，小聲道：「安靜。你會嚇走鳥的。」

「哦……」白龍只好乖乖閉嘴，略有些煩躁的看向那隻竹筐，默默疑惑著它究竟能不能起作用。

突然，一聲翠鳴輕輕走近兩人的耳畔，只見一隻青灰色的鳥拍打翅膀緩緩落下，探頭探腦的端詳著竹筐下的米粒。

阿遠做了個禁聲的動作，聲線壓的更低了：「噓——現在一定要保持絕對的安靜……」

白龍聽后一陣緊張，連呼吸的節奏都慢下不少。

「啾啾！」灰鳥四下觀望了一陣，確定沒有特別的動靜，試探性的啄起邊緣的米粒，又見沒有動靜，它便放鬆了警惕，歡歡喜喜跳到竹筐內部去了。

阿遠見此，開始慢慢的拉動麻繩，鬆軟的繩線一點點的變直、繃緊，而後帶動著那根木條，閃電一般彈向阿龍的方向。竹筐失去支撐，「空」地扣下，灰鳥還沒做出任何反應就成了瓮中之物。

「哈哈！成功了！」阿遠高興的跳了起來，撒開蹄子向竹筐跑去，身後的白龍瞪大了眼，不可思議道：「居然……真的抓到了？」

在白龍發獃的時候，阿遠已經揭開竹筐，一手探進去抓住灰鳥的雙翅，整個拎了起來。他跑回白龍身邊，歡喜不已：「你看！抓到的這隻個頭還很大呢！」

「真的？」白龍緩過神來，這才觀察起捕獲到的獵物，的確是只鮮肥的大鳥。

阿遠不等白龍在說什麼自顧自跑到旁邊的水邊，一邊跑一邊說到：「你等著，我馬上就幫你烤了吃！」

「你會做？」

「小菜一碟！」阿遠說話間已抽出腰間的小刀，熟練的殺鳥、拔毛、清洗、生火，看得白龍一愣一愣的。待到灰鳥被一根長樹枝串好掛在火堆上后，阿遠一屁股坐下來，雙手順勢抱住腳腕。「等一會兒就好咯！」

「你……」白龍終於找到機會開口了，「你做這些很熟練啊。你經常這樣抓鳥嗎？」

「當然！」阿遠點點頭，「還有抓魚、掏鳥窩、逮知了……這些我們村子里的孩子都會呢！」

「真好……」白龍抱住自己的膝蓋，「我從小都沒有做過這類事情……」

「主要是我爹娘死的早，一直是村長帶我，這些照顧自己的事兒，早就習慣了。」阿遠說著撓撓頭。

「……抱歉，我不知道……」白龍皺了皺眉，小心觀察阿遠的神情。出乎他意料的是，阿遠並沒因為提及身世還流露出傷感的神色。

「沒有關係啦！我早就不在意了。」阿遠釋然的笑了笑，繼續道：「對了，你是從哪裡來的啊？」

「西海。」

「西海？！離這裡很遠么？你來這裡幹什麼？」

「很遠。我來這兒是等一個人。」

「誰？」

白龍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他搶在阿遠驚愕的發出一大串疑問前繼續道：「我受南海觀音菩薩的囑託在這裡等一位有緣人，而那個人會成為我的師父。但他叫什麼，何時會來，我一概不知。」

「原來是這樣啊……」阿遠瞭然，微微點了下頭。他瞥了一眼架上烤肉，見它已發焦黃，急忙取了下來：「肉烤好了！」

阿遠緊接著撕下來一隻大腿遞了過去，催促道：「快嘗嘗吧！」

白龍看著仍在滋滋冒油的鳥腿，喉嚨里的饞蟲被釣了起來，他接過阿遠手裡的肉，小心咬了一口。

阿遠眨著眼睛，一臉期待的問：「怎麼樣怎麼樣？」

白龍細細咀嚼著口中原汁原味的烤肉，味蕾陷入矛盾之中。這樣普通的味道和自己曾經在龍宮與天界吃到的玉羹珍饈簡直有天壤之別，帶著絲絲草膻味的肉質也略顯粗糙。可與那些千篇一律的絕美之味相比，它明顯多了一份自然的原汁，簡約又不失美味。

觀察到白龍複雜的表情變化，阿遠心裡沒底，試探道：「怎麼了？不好吃么？」

「不，很好吃。」白龍搖搖頭，「我以前在天界，從來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

「天界？你到過天界？！」阿遠嘴裡塞著焦黃的鳥肉，說話含含糊糊。

「到過。」白龍看著阿遠的吃相一陣好笑，伸手擦去他嘴角的油花，「還有大海、長安、洛陽……我都去過。」

阿遠飛快的咀嚼著嘴裡的鳥肉，三下五除二咽了下去，看的白龍都害怕他下一秒會噎著。「真的？那裡都是什麼樣的？！你可以給我講講那些地方嗎？」

說這話時，阿遠的眼裡是噴泉一樣湧現的求知慾和好奇心。

「當然可以，你想聽哪裡？」白龍點點頭，不知是不是被阿遠眼睛里強烈的求知慾觸動到了，一向少言寡語的他竟沒有拒絕。

「我……我想聽先聽聽天界……」

「阿遠——」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呼喊，阿遠轉過頭，認出了那是村長的聲音。

「哎呀，村長來找我了……」阿遠說著一臉沮喪，天色漸晚，不回去，村長勢必會擔心。可讓他這個時候回去，又難免有些不甘。畢竟，白龍口中的世界他還隻字為聞呢！

察覺到阿遠表情變化里的情感，白龍心下瞭然，他拿起架上的烤肉，道：「你今天就先回去吧，別讓他們擔心。明天再來找我也不遲。」

「明天？」阿遠眼睛瞪大了許多，「我明天還可以找你么？」

「這有什麼不可以？」白龍笑笑，夕陽打在他湖藍色的髮絲上，散出璀璨斑駁，英俊的臉龐上露出難得的笑容。

他伸出手，一字一句道：「以後，我們就是朋友嘍，阿遠！」

「朋友？！」阿遠只覺得眼前一花，這天大的餡餅砸在他的腦袋上，震得他一陣眩暈。朋友？他要和自己做朋友？自己不是在做夢吧？！

阿遠目瞪口呆的樣子再次戳動白龍的心窩，令他顯露出更加溫和的笑容，他起身抓著烤肉起身，道：「明天申時，還是這個地方。可別遲到！」說完，留下還在發愣的阿遠，轉身向水邊走去。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阿遠才把自己從巨大的驚喜中拔出來，望向白龍的背影，內心湧出潮水一般的喜悅。

他鼓足勇氣，在白龍入水前一刻，大聲問道：「你、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咦？」白龍歪過頭來，看著緊張到咬住嘴唇的阿遠。後者低下頭，小聲道：「我……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微風吹過，白龍看著少年，沒有說話。不多久，他嘴角一彎，眼中滿是笑意。

「西海龍王三太子——敖烈。」

不等阿遠做出回應，清脆的響聲激起碎玉狀的水花，在橘黃色的天幕下，被染成火紅。暖風吹岸，一向冷冽的澗水，也似乎不再那麼寒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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