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道魔同刑
石室內並不是黑龍老祖的寢宮,而是一間刑室,乃是將兩間相連的石室打通而成,牆上掛著尖鉤彎刀,鐵鏈環鎖,刀槍釘板,不一而足。
室內共有兩個犯人,兩個皆是一絲不掛,其中一個青年男子被一條從棚頂上垂下來的鐵鏈拴住足踝,倒吊空中,渾身毛髮竟然皆是火紅,雙手鎖於背後,兩隻手掌都用銅線穿縫合在一處。
在他的下方,有一個銅盆,裡面燃燒著騰騰碧火,那火苗每隔數秒,便騰起一次,每次都能分出七股,靈動如小蛇般從那人眼耳口鼻等七竅中鑽進去,那人雙目緊閉,面色鐵青,似已昏迷,又似被夢魘住了一般,身子不住地輕顫。
另一個卻是一個女子,手腕足踝連同脖頸都各被一個銅環套住,成「大」字型懸浮在離地面兩米高處,正對著她有八個黃銅鑄造的龍頭,對準了她的身軀輪流噴射。
先是一陣騰騰烈焰,淹身焚燒,那女子一聲凄厲的慘叫,全身肌膚皆被燒成焦黑流油;隨後第二個龍頭射出數千根牛毛細針,如金光芒雨一般,瞬間穿透她的身體,射入對面的牆壁之中;第三個龍頭,噴出來的是藍色電弧,噼噼啪啪打在身上,那女子連叫也叫不出,只是全身抽搐一般地顫抖……
待到前面七個龍頭噴過,女子已經看不出人形,眼耳口鼻,五官七竅全都不見,從頭到腳黑漆漆得彷彿枯木,空氣中充滿了一股難聞的焦臭味。
稍緩了一緩,第八個龍頭之中噴出來的卻是一股濃濃的乳霧,罩住女子全身,不多時,那女子身上黑痂開始脫落,身體裡面竟又迅速生出新嫩的皮肉來,只片刻之間,便又重新還原,又顯出嬌媚多姿的本色來,只不過秀眉緊皺,絲毫沒有為此感到一絲一毫的快樂。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受如此酷刑?」
羿飛突然開口,把那女子嚇了一跳:「你……怎麼會這麼問?難道不是得到黑龍老祖允許才進來的?」
「我跟黑龍老祖倒是有那麼一點淵源。」他敏銳地感覺女子驟然揪緊的情緒,又悠悠改口道,「不過他管不著我,我也不買他的賬,你給我說說你的事情,如果說的我高興,說不定就放你們出去了!」
女子不知他是什麼路數,不敢隨便透露自己的底細,又試探道:「你可知天機道么?天機道中有個太乙祖師,你可聽說過?」
羿飛道:「天機道乃是正教之中,道門八大派之一,向來以演算天際著稱於世,太乙祖師是天機道當今掌門人玄玄真人的大師伯,法力之高,深不可測,他每隔十年演算一卦,向來都是八大道門的指引舵手,天下但凡有點成就的修士,哪個不知?哪個不曉!」
聽對方話里對太乙祖師和天機道甚是恭敬,女子才說道:「我便是天機道弟子,玄玄真人就是我的師父,唉,這次偷著跑出來玩,聽說陰山這裡熱鬧,便過來玩,卻沒想到……唉!」
「哦,那黑龍老祖為什麼要捉你,又下如此毒手呢?」
少女帶著哭腔道:「那老東西因身體僵硬,難以復原,這些年來修鍊魔教功法,又因一知半解,而走火入魔,便是元神也不能隨意出竅離體。也算是他有些神通,感覺到最近將有一次大的劫難臨頭,卻不知具體如何,恰巧我在鬼都裡面閑逛,被他知道,便將我捉來這裡,讓我給他卜算未來。」
她一邊說著,一邊想要將頭扭回來,怎奈脖頸上套著銅環,稍一抗拒,環上溫度變迅速升高,灼燒皮肉,把脖子上半邊雪白的肌膚燙得青煙直冒,她「唉喲」一聲,隨即嚶嚶哭泣:「我看出他是修鍊的魔門法術,也算出他將來的劫難在哪,只是我身為正教弟子,如何能為魔頭托在劫難,只因我誓死不從,那老東西便把我吊在這裡,受那煉體酷刑,嗚嗚,這位道友,求求你救救我,我是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她哭了半晌,見身後還無動靜,心中有些惶急,拼著被銅環灼燒脖頸的痛苦,拚命扭過頭去,只瞥了一影,見是一個身穿白衣的清秀少年,正怔怔地看著自己,忽然想到自己平身懸挂空中,雙腿大張,那人站在自己身後,雪臀私處,一覽無遺,不禁大是羞愧。
面紅耳赤之間,心中又有了幾分歡喜,心想自己魅力無窮,連這等初遇到的俊秀少年也禁受不住,暗喜之時,又哭啼啼地哀求:「求求哥哥幫我脫了這酷刑禁錮,將來小妹結草銜環,誓要報答哥哥的救命之恩。」
「嗯,好!」羿飛答應著,剛邁出一步,便聽旁邊一聲怒喝:「不要碰她!」
原來,那紅髮青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過來,那綠火仍然不斷地往他口鼻裡面鑽,他五官都皺到了一起,全身綳得緊緊地,彷彿在承受著難以忍受的痛苦。這一會的功夫,他的身上已經滲出了一層都打得汗珠,順著身體匯成溪流,不斷地向下滴落,每一滴汗水落下,那綠火便刺啦一聲,強大了幾分。
紅髮青年強咬牙關:「求求……求道友,把下面的鬼火拿開一些,我……啊……我……」
羿飛伸手去抓那頂著火盆的架子,旁邊那位天機道的少女又大聲尖叫著阻止:「不要碰那火盆!」她急沖沖地道,「那是煉魂鬼火,專門炙燒人的魂魄,那盆也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器,你只要被那火沾上一點,魂魄立時便要被吸入盆中,到時永世不能超生,死不如生,生不如死!」
只聽她厲聲道:「你不知道他是誰么?他就是西方魔教二長老沉鋒的小兒子蔣擎宇,最擅長使用魔火,人稱西天小火神的便是,他大哥蔣擎蒼更是多次殘殺我正道兄弟的劊子手,這次因為天成仙府的事情跟黑龍老祖鬧崩了,互相狗咬狗,你可千萬不能救他!」
羿飛止步,朗聲道:「你既是魔教中人,我確實不能救你了。」
「為什麼?」因為汗水越出越多,那團煉魂鬼火越來越旺,蔣擎宇渾身都似篩糠,牙齒都咬得咯嘣嘣作響,勉強擠出幾句斷斷續續的話來,「道友切莫聽那妖女胡言,我雖是魔教中人,但豈不聞修羅亦是六道眾生之一?那張幕蕊雖然自詡正道,但她仗著玄玄老狗,橫行跋扈,非但欺凌弱小,更是暗修采陽補陰的法術,凡是長相英俊,身體健壯的小子,不知被她害過多少,道友切莫……切莫……」
他說到這裡,卻是身子一挺,向後倒仰成弓形,然後陡然一松,便似一條死魚一般,軟軟地弔掛在那裡。
「哥哥切莫上前!」另一旁那少女張幕蕊見羿飛要上前查看,急忙又大聲阻攔,「那魔頭老爹是魔教長老,會好些不可思議的魔道功法,此時裝死炸你上前,那鬼火可是有靈性的,轉能循著人的生氣,如蠅趨腐一般飛來,一旦被其沾上一點,便要神魂受損,那魔頭就可以趁機元神出竅,奪你的軀殼,讓你代他受這無邊的痛苦極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