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誰在揚名
不要說沈石好奇,就是他自己的弟弟也奇怪,問道:「哥,你怎麼了?這麼麻煩幹什麼。讓咱們手下人打他一頓,再趕他走多好?」
很明顯,錢盛文被罵想打人。
「打他一頓?你知道他身邊的是誰嗎?」錢盛舉小聲道。
「誰?孔雪笠?大哥他是姓孔,可與山東孔府沒多大的關係。五百年前也許是一家。」錢盛文不屑道。
「哪個說姓孔的,我是說念詩的公孫少爺。」
「公孫?哥,你認得?」
「咱們做木材生意,常常進山。他們捕野人,也沒少進山。見過一次。」
「嘶--」
錢盛文倒吸口涼氣,再不提打的手事。
砍木材的是有力氣,但是再有力氣,又怎麼比的上砍人的「捕奴隊」?對自己大哥的提意,他是再沒有意見。眼巴巴去看王教諭。
這是懟不起了,才想起他王教諭。只見王教諭面色不善道:「沈石,不要胡鬧!若你再胡鬧,我這就趕你出學,再不許你考功名。」
王教諭是不喜歡錢氏兄弟,但是不等於不喜歡他們的銀子。像這樣的有錢人家,每年的束侑真是不少,都有他收入的一半了。
正所謂吃人了嘴軟,在現實利益下,他自然不會跟銀子過不去。
至於沈家,這是一個學文人學入魔的家族。他們的束侑竟然真的是親自上山打獵打來的。
一開始,這事很新鮮,是他們的教化之功。武人向學,不就是教化嗎?
可是每一年都這樣,他就受不了了。
這是古代,野味不值錢的古代。要不是這是他們儒家自家的規定,王教諭真心想拒絕。
拒絕不了,不代表他不可以站在錢家兄弟一邊。
沈石一聽見「菊花殘」,便知道不好,不是這詩太淫蕩了。正所謂奇文共欣賞,這麼淫蕩的詩詞,他實在不忍心阻止公孫策讀出來。
或許這詩也很有逼格,很有才氣呢?反正沈石覺得很有內涵。
只是可惜這幫人太污,不知道什麼叫「一夜菊花殘」,他們更關注滿腚傷,根本不讓沈石解釋,便威脅他,把他打入黑名單,不讓他考試,這他哪兒還敢多嘴。至少在沒找到非才氣開眼方法前,士人圈子,他還是要呆的。
「是,大人。」
「那還不快快做來。」
王教諭不管沈石會不會做詩。他只想把腚傷詩蓋過去。不然,好好的「詩會」,最後卻傳出了滿腚傷,他這教諭也是沒臉的。
沈石吟道:「一支寒梅秀,喜鵲踏香來,滿園春色滿,畢竟雪難藏。」
王教諭滿意點點頭說:「嗯,雖然離春尚遠,但以這滿園花卉指春,倒也說得通,算你合格了。」
這才像個詩樣。至於這詩到底是沈石做的,還是他買的,王教諭並不關心。
王教諭認識沈石,知道這不是一個文士苗子。比起他胡說八道,丟自己的臉,買詩根本不叫個事兒。他們這兒是金華,不是蘇杭。雖然距離不遠,但是文風真不如人家。
這就像後世的一些學校為什麼會有開卷考試一樣。
自欺欺人嗎?
絕對是。
可這麼干,成績好,老師臉上好看。
如果可以,他難道不想像蘇杭一樣,文風鼎盛。
每年多少詩詞傳遍天下。
這樣的詩詞流傳出去,說到那詩詞,必須要提到自己這主持者。那才是真的風光。
不過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差學生就是差學生,能想到買詩遮醜,他已很滿意了。
不過他是滿意了,沈石卻不滿意。既然要混文人圈子,這「抄詩」早晚都要抄的。晚抄不如早抄。「大人,這詩本為一小姐架骨,學生只是為其敘文,算不得學生所做。」
「聽聽,這是別人寫的,不是他做的,他親口承認的。」沈石這一說,錢盛文樂了,來了精神,這兒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有幾個沒從蘇杭買過詩的?作為當事人,他不好說,但是這這沈石自己說的。在他看來,這才是他認識的沈大傻子。立刻大聲嚷嚷起來,唯恐別人不知道似的。
丫環秋兒嗔怪道:「這沈公子怎麼這樣?我們又不會說出去!」
細侯貝齒咬唇,沉思道:「沈公子本性如此,天生不願佔人便宜。」
丫環急道:「可他不是做不出來嗎?」
細侯說:「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是我做錯了。」
她是高看沈石了,也許原沈石是,可這個不是。正所謂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所以原沈石死了。
幫了他,還成自己小姐的錯,秋兒氣鼓鼓的怎麼也想不通。
沈石沒有理睬錢盛文,而是說道:「大人。學生之所以不做詩,非不能,而不願。」
這是什麼情況?能做詩卻不做詩,這又是為的什麼?
沈石說:「大人,我沈家一心從文,已有三代。只是金華地偏,若要進學,不管是去平江府(今江蘇蘇州)府學,還是建康府(今江蘇南京)府府學,都必將離家。只是家中父親常年遊學在外,家中只有祖母與母親在,學生實在是不忍心。」
不過沈石在「抄」詩前,還是多打了一針鋪墊--孝道。
不然不好解釋他為什麼寫的出這樣的詩。
這也是古代專有的「BUFF」。人只要孝順,發生什麼奇迹都是允許的。
「好!」王教諭果然很開心,起身喝道,「孝為百善之先,孝道為先,這才是讀書人所為。」
古代歷朝歷代都講究個孝治天下,所以不會有人對此為難,反而要歌頌他的品德高尚。
縣學中出了這樣高品質的學生,哪怕文化不行,王教諭也光榮。
丫環聽了,也不氣了。細侯聽了,更是美目連連。眾人聽了,紛紛頷首。
眼見其他人都滿意了,錢盛文急了,大聲道:「你說這麼多幹什麼?你就說你能不能做詩吧?」
對原沈石的品德,錢盛文沒什麼攻擊的。自從沈家棄武習文,他們家是真真正正按照讀書人的「君子準則」做人。
他想踩沈石出名,可一點兒也沒有為沈石揚名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