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八百七十章 被害妄想症
沈少恭說了一大堆,最終都抵不過他最後補充的那一句,強行讓許輕輕醒來對她只有害而無利的話勸住了。
龍牧野總算沒在逼迫任何醫生想辦法把許輕輕弄醒了,而是安安心心的守在她的身邊,安安心心的等著她醒來。
他甚至有一種奇怪的念頭,就算讓他這麼等一輩子,他都不介意。
當然許輕輕也不可能讓龍牧野等一輩子,正如沈少恭所說的那樣,她昏睡這麼久,只是因為她太累了。
從父母去世之後,她似乎就沒有機會好好的休息過。
在孤兒院的日子本就艱苦,她們每天都要做各種各樣的活來換取食物。
後來被養父母收養,本以為能過上吃穿不愁的日子。
可實際上……比在孤兒院的時候還要糟糕。
再後來,她出了事,入了監獄。
在監獄里到是不怕沒飯吃了,可裡面的日子有多難熬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明白。
出獄后的這段時間,大概是她唯一一次覺得生活還有希望的日子吧。
眼看著一切都要好轉起來了,卻又想起了她最不願意想起的畫面。
所以她真的很累,她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甚至很自閉的想,就讓自己這麼一直休息下去也挺好,至少這樣就不用去面對生活。
但這樣的沉睡只是暫時的,沒有人能真的逃避現實,許輕輕也一樣。
她是在第六天早上醒來的,那時外面剛剛破曉,有一絲絲微光正從窗戶照耀進來,讓原本不有些冰冷的病房裡多了一絲溫暖。
她喉嚨很是沙啞,乾涸得發不出一絲聲音來。
手指微微的動了一下,便感覺到一股力道。
她的手正被人緊緊地握著。
許輕輕努力掀開沉重的眼皮,看向握著自己手的那個人。
很預料之中的人,就半趴在她的病床邊。
許輕輕張張嘴想叫他,可發不出一點聲音,最後只能努力動動手指,讓他感覺到自己的蘇醒。
龍牧野幾乎是一瞬間就彈了起來,雙眼迅速鎖定病床上的她。
許輕輕努力想露出一抹微笑的,可她的嘴唇太幹了,牽扯得有些疼痛,便微微蹙了蹙眉。
龍牧野原本空洞的眼神,一瞬間光芒大盛,欣喜之色躍於臉上,「你醒了?感覺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水……」許輕輕艱難的發出聲音。
男人急忙去給她倒水,遞過去的時候,手指都在微微顫抖著。
許輕輕把這細節都看在眼裡,心裡明白,自己又嚇著他了。
她咬著吸管喝水,速度很慢,龍牧野也在勸她慢一點,怕被嗆到。
等水濕潤了喉嚨,許輕輕才覺得自己是真的蘇醒過來了。
她一小口一小口的,把整杯水都喝完了,這才適應過來,眨了眨眼睛看向還在擔心著她的龍牧野。
「你怎麼……這麼憔悴?」
龍牧野已經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更別提洗漱什麼的,整個人鬍子邋遢,十分憔悴。
原本他並沒在意這些細節,到是許輕輕提醒了,他才想起來,摸了摸臉上的胡茬說道,「我還好,到是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
我沒事。」許輕輕搖搖頭,「嚇到你了吧?」
「……嗯。」他坦誠的承認。
其實許輕輕是有些想笑的,但她又很心疼這個男人啊。
「對不起……」她愧疚的想要道歉。
可龍牧野卻直接伸出手,用拇指按住了她的唇,阻止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他說,「只要你好就好,其他真的不重要,輕輕,不管發生什麼,我永遠都會陪在你身邊,永遠都會寵著你。」
她動容得紅了眼。
但男人還是要把他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他想讓她知道自己的心聲。
這些都是他發自肺腑的最真誠的話,不是什麼甜言蜜語,「你之前說過,想談一場被寵到老的戀愛,那我就陪你談一場寵到老的戀愛呀,我每天都跟你求婚,不答應都沒關係,我也會這麼陪著你守著你。」
「……嗯。」許輕輕吸吸鼻子,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龍牧野,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很愛你。」
「……第一次,聽你這麼說。」他心裡有多激動只有他自己清楚。
許輕輕閉上眼睛,拉高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蹭了蹭,「我還想睡一會兒。」
龍牧野剛想說什麼,她又說道,「我不會睡很久,我只是覺得你也需要休息了。」
他聽了后,明白了她的意思,便自發的脫了鞋上了床。
許輕輕往一旁挪了挪,兩人就這麼相擁而眠。
這一次,先睡著的人,是龍牧野。
許輕輕雖然也閉著眼睛,但她並沒睡著,她只是想陪他好好睡一覺而已。
龍牧野大概是太累了,所以他只睡了挺沉的一覺。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房間里空空蕩蕩,只有他一個人。
嚇得他猛的坐起身來,翻身就下了床,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就直接沖了出去,「輕輕,許輕輕!」
季冬聽到聲音后急忙過來,「三爺,您醒了?」
「她呢!」龍牧野急切的問道。
「去看許溫柔了。」
「怎麼還讓她見到她?我怎麼跟你交代的!」龍牧野憤怒的質問著季冬。
季冬也無奈啊,「是許小姐說想見的,我拒絕過,可她很堅持。」
龍牧野根本就顧不上聽季冬解釋,匆匆忙忙的去找許輕輕了。
這會兒,許輕輕正和許溫柔共處一室呢。
兩人面對面的坐著,都那麼互相看著對方。
許溫柔見到她,還是有些害怕,可又倔強的看著。
而許輕輕,看著她的眼神冷漠得有些可怕。
兩人對視了許久,最後還是許溫柔忍不住問道,「你這個殺人犯到底要做什麼?我告訴你,這裡到處都是牧野派來保護我的人,你傷害不了我的!牧野會保護我的!」
許輕輕聽她這番言辭,只是冷然的笑,「許溫柔,你到底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許溫柔顯然拒絕和她說話,自顧自的說道,「總之我勸你趕緊走,不然牧野不會放過你的!他說過會保護我一輩子的。」
「你想用那個謊言欺騙他多久?」
「什麼謊言,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許溫柔十分厭惡的瞪她。
「當年,被綁匪帶走的人是我,而不是你。」許輕輕直接揭穿一切真相。
許溫柔眼底瞬間充滿了憤怒,「你胡說!明明是我!被綁走的那個人是我!」
「那些綁匪綁走了他,連帶著在照顧他的我也被綁走了,而那些綁匪之所以能找到我們,是你帶的路,是你把我們供出去的,那一個星期的時間裡,我和他被那些毫無人性的綁匪折磨著,他的家人找道孤兒院詢問線索,你卻隱瞞說根本就沒見過,讓我們錯過了最好的被救時期,後來你處於愧疚,又告訴他們說知道人在哪裡,如果再晚一點點,我們兩人可能都會丟了性命……」
「不,不是這樣的!那是你!我才是被綁走的那個!我和牧野被綁走了,我們被關在一起,那些綁匪虐待的也是我們,不是你,是你隱瞞了線索,讓我們備受凌虐,是你覺得愧疚,才告訴牧野的家人,讓他們找到了我們,是因為你的自私,才讓我們險些喪命!是你,許輕輕,這些都是你做的!你這個自私的女人!」許溫柔突然就兇狠的控訴起來。
這是她們見過這麼多次面之後,許溫柔第一次完整的叫出她的名字。
許輕輕輕笑了一聲,眼裡冷漠無比,「你還和小時候一樣,總喜歡自欺欺人,總把所有的問題都往別人身上推,而自己卻一味的逃避。」
「不,我沒有!」許溫柔暴怒的否認。
「你記得嗎?小時候你貪玩弄壞了爸爸最喜歡的留聲機,卻把過錯推到我身上,讓爸爸責罰我,自己卻坐在爸爸懷裡吃著他給你買的糖果,還不忘跟我炫耀,那時候我就在想啊,如果我把一切真相都告訴爸爸會怎麼樣?」
「你以為爸爸會相信你嗎?」許溫柔傲慢的道。
許輕輕只是搖頭,「他當然不會相信我,因為這樣的事情太多次了,你已經習慣性把所有的過錯都往我身上推了,而把自己塑造成他們眼中最聽話,最優秀的女兒,霸佔著他們所有的寵愛,還不忘跟我炫耀。」
「那本來就是我應該得到的寵愛,爸爸都說了,如果不是因為生了你,我們家就不會敗落,我永遠都是他們的小公主,我們家也不會出現問題,或者說爸媽都不會死,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嗯,還在這麼認為,果然還是本性難移啊。」許輕輕漸漸不屑,「所以那次的事情,你也把所有的問題都怪在我身上,你認為你才是受害者,其實那個時候,你就有被害妄想症了吧。」
這個詞,許輕輕是在她的病歷上看到的。
當然,這只是她其中一個病症之一。
像許溫柔這樣的人,最怕的就是別人說她有病。
也最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她一直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最善良的人,所以聽到許輕輕這麼說,整個人反應很大。
「我不是!你胡說!許輕輕你胡說!我沒有病!」許溫柔整個人都跳起來了。
她指著許輕輕痛罵道,「你才是那個壞人,你在一直裝作偽善,你欺騙了所有人,你還殺了人,對,你殺了人,所以你才會去坐牢!」
說到這個,許輕輕就更加,冷漠了。
「當年,是你的控訴,才讓我有了五年的牢獄之災,這五年多的時間裡,你有自責過嗎?許溫柔。」
「我為什麼要自責!本來就是你殺了人!」許溫柔的臉都變得猙獰起來,她極力否認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