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六章
有一種名為fangdao的神奇魔法,把正文變沒了……現在桌下全是觸手,不能被沈曜看到!沈亦清想著,忙出言阻止道:「別撿了,讓服務生再送一個來。」
「沒事,不然服務生也得撿。」沈曜回應道。
在兩人對話的同時,沈曜撿湯匙的動作也一直在進行著,他彎腰四下掃了一圈,然而並沒有發現湯匙……這時,整個世界在焦頭爛額的沈亦清眼中彷彿變成了被慢速播放的膠片,他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下半身,並瞬間將桌下的觸手們變回了兩條修長、筆直,且光溜溜的人腿。而與此同時,意識到湯匙掉進了桌子下方的沈曜已捏住桌布一角並即將掀開。
壞了,我下半身還光著呢!曜曜肯定會以為我是個痴漢!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的確是個痴漢的沈亦清猛然意識到自己沒穿褲子。
於是,又在那電光火石之間,沈亦清忽地靈機一動,想到一個機靈的點子——無論是把桌下空間塞得滿滿的觸手,還是一雙違和感十足的光腿加散落在旁的褲子,都毫無疑問地會引起沈曜的注意,但如果桌下壓根兒什麼都沒有,那說不定沈曜眼角餘光就不會留意到不對勁,畢竟這桌子大,只要沈曜別刻意去看自己的腿就行,於是……
說時遲,那時快!在沈曜掀起桌布的一瞬間,沈亦清出手如風,瘋狂地撈起桌下柔若無骨的雙腿高高舉起,同時又用觸手們閃電般捲起放在桌腳處的鞋子、襪子、褲子、秋褲與內褲,將它們也盡數舉到桌面上方。
此時沈亦清人形的上半身還優雅地用左手手背托著下巴,俊美的臉上凝固著一個無懈可擊的溫柔笑容,而他的臉側卻掛著兩條被右臂強行舉起來的腿,這兩條腿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軟化成觸手,另外還有五條觸手分別卷著五件衣物,如孔雀開屏般從沈亦清背後高高揚起。因為舉起的過程中被抖開了,那條秋褲的褲腿兒還耷在沈亦清的肩膀上,空蕩蕩的褲管在空調的強勁暖風中獵獵舞動。
「……」沈亦清百感交集,心想這事如果講給江沐溪聽的話,肯定能把江沐溪活活笑成一灘水。
但這種事沈亦清才不會告訴熟人,他打算有時間去那個地下魔物論壇的灌水天地匿名發帖吐槽一下。
對桌面上方的鬼畜景象毫不知情的沈曜掀起桌布並順利撿到湯匙,他果然沒有察覺到桌下少了一雙腿,撿完便直起身去按桌上的呼叫鈴。
在他起身的一瞬間,沈亦清又瘋狂地把腿、觸手,以及鞋襪褲五件套塞回桌下,手速非常霹靂!
當沈曜望向沈亦清時,沈亦清已拗好造型並開始散發魅力,容色淡定,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服務生推開門。
沈亦清暗搓搓地用觸手從內側按住垂在地上的桌布角,生怕服務生開關門帶起的小風會吹破他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同時他又不放心地把毛衣下擺往下拽了拽,更加嚴密地遮擋住屁股部位,雖然他這個角度服務生應該看不見什麼,但畢竟沈亦清心虛。
沈曜禮貌道:「麻煩拿一個湯匙過來,謝謝。」
過了一小會兒,服務生回來送湯匙並轉身帶上門。
沈亦清發自肺腑地鬆了口氣,感覺自己彷彿上演過了一場生死時速。
隨著時間流逝,沈亦清體內魔力紊亂的情況漸漸好轉,等這頓飯吃完沈亦清已恢復正常,下半身變回了人腿,他一邊光著屁股與沈曜談笑風生,一邊琢磨怎樣才能自然而然地把褲子穿回去。
這種事情無論怎樣也不可能自然啊!沈亦清痛苦地想。
為了不露餡,沈亦清不停地東拉西扯,聊無可聊后借著「我想了解你更多」的借口把沈曜幾乎祖宗十八代的情況都問了一遍以拖延時間,在長得宛如裹腳布的聊天後沈曜終於表達了想上洗手間的意願,他前腳剛出包房門,沈亦清後腳立刻開始穿襪子穿褲子穿鞋各種穿穿穿。當沈曜順便結完賬回來時,沈亦清已穿戴整齊站在桌邊。
好不容易穿上褲子了,當然要狠狠地站一站!
兩人走出餐廳,他們來時餐廳附近的停車位都停滿了,所以沈亦清的車停在距餐廳有些距離的地方,他們肩並肩往停車的地方走去。夜風清冽,搖動樹冠,枝葉將路燈投在地面上的影晃得零零碎碎。氣氛很好,兩人走著走著,沈亦清忽然停下步子,轉身幫沈曜把鬆散的圍巾重新系過,含笑道:「別著涼了。」
沈曜像個精緻的人偶娃娃似的乖乖站在原地讓他擺弄,沈亦清微涼的手指擦過他的耳垂、下巴和脖子,被碰觸過的地方麻癢得像是過了電,沈曜忍不住紅著臉微微瑟縮了幾下,沈亦清低笑出聲,藉機道:「今晚去我家?我想把前幾天給你看的那幅畫送給你。」
也就是沈亦清畫的,沈曜斬殺寄生水怪的那一幅。
沈曜猶豫片刻,道:「太晚了,我明天上午還有事,後天怎麼樣?」
本以為今晚可以和沈曜互相脫褲子的沈亦清失望地哦了一聲,感覺自己秋褲簡直白穿了,這麼有力的人類證明沈曜都沒看見。
他們站著說話時,沈曜的視線越過沈亦清的肩膀瞥見一個人,那人不遠不近地站在他們身後一盞路燈下,削瘦且略顯佝僂的身體被裹在一件深色長風衣中,肩膀微微聳著,雙手帶著幾分鬼祟感插在風衣口袋裡。沈曜眉毛一挑,朝男人上方看去,可男人頭上戴著一頂黑毛線帽,面部也被口罩和墨鏡遮得嚴嚴實實,完全看不出長相,也許是因為天冷,他的身體如落葉般在寒風中戰慄。
晚上戴墨鏡?沈曜的目光又掃過男人的手,沒看到盲杖,而墨鏡下男人的視線似乎也正投向他們這邊,可沈曜一看他他就欲蓋彌彰地別過頭,扭頭時露出了耳後一小片皮膚,那是一種觸目驚心的森白。
普通人看見這男人只會覺得他有些奇怪,往壞處想可能會是小偷,但沈曜的經驗和直覺告訴他這男人八成不是人。
沈亦清的車就在離這十來米的地方,沈曜稍稍踮腳把嘴湊到沈亦清耳邊道:「你先進車,進去把車門鎖上,除了我誰叫也別理。」
「怎麼?」沈亦清循著沈曜視線方向望去,看見路燈下的怪人,忙裝出不知情的樣子問沈曜,「是魔物?」
「不一定。」沈曜怕沈亦清害怕,神情柔和地微微一笑,故作輕快道,「可能是我職業病犯了,我就去看看,你快進車。」
見沈亦清不動,沈曜又男友力十足地補了一句:「聽話。」
沈亦清:「……」
人設只是個人類畫家的沈亦清只好假裝聽話地回車,在車裡坐了五秒鐘,見沈曜沒再盯著自己,便調皮地從車裡溜了出去。
這一手陽奉陰違巨妖寶寶玩的很溜,他小時候經常趁爸爸出海捕鯨時偷偷跑去家附近的海溝里玩,然後估算著爸爸回來的時間提前溜回家裡。每次巨妖爸爸拎著鯨魚回來時都看見沈亦清貌似乖巧地在家用金磚蓋城堡,卻不知道兒子已經在外面瘋了好久。
那條巨妖爸爸不讓沈亦清去的海溝里有一些其它種族的海怪寶寶,巨妖爸爸說他們都是些小壞海怪,不讓沈亦清接近他們,沈亦清小時候不信爸爸的話,非得和他們玩,直到有一次他在那條海溝里發現了幾具人類骸骨,從那之後沈亦清就和壞海怪們絕交了……因為沈亦清和巨妖爸爸從來不吃人,巨妖爸爸給島民們做了幾百年的守護神,對人類有點兒感情,下不了嘴,自然也教沈亦清不許吃人。
北海巨妖是人類最好的朋友——巨妖爸爸如是說。
後來沈亦清上了岸,每次聽見人說「狗是人類最好的朋友」這句話時,心裡都一陣不得勁。
蔣澤一句廢話沒有,連珠炮般報了個坐標。
沈曜一邊拚命往車門方向擠,一邊在心裡記牢了這個坐標,隨即道:「記好了隊長,是什麼?」
蔣澤簡潔明了道:「吞噬者,監控攝像頭報案,情況緊急,限你五分鐘之內趕到。」
此時公交車正巧到站,沈曜被身後洶湧人流一波擠出車外,撒腿就朝坐標方向狂奔。高峰期公交車站附近人流熙攘,沈曜跑得急,不小心衝撞了好幾個行人,身後灑下一片抱怨聲,沈曜連道歉都顧不上,邊跑邊不時低頭看一眼手機上的地圖矯正坐標方向。
從進入特殊事務執法總隊的那一天起,沈曜身上就被植入了定位晶元。身為執法總隊隊長的蔣澤掌握著手下每一個隊員的實時位置,所以當出現緊急任務時,蔣澤會選擇距離任務點最近的隊員前去執行,顯然剛剛公交車上的沈曜就是距離本次任務地點最近的隊員了,加班就是命,誰也怨不得。
這個特殊事務執法總隊,其實就是一個專門處理各種魔物相關事件的機構,他們日常的工作是獵殺對人類安全構成威脅的各種魔物,清除普通人類目擊者的記憶,亦或是幫助那些對人類友好的魔物融入人類社會。沈曜不怎麼喜歡特殊事務執法總隊這個名字,因為這名聽起來太嚴肅無趣了,他更喜歡機構上個世紀的舊名字——獵魔者協會。
不過不管名字怎麼取,隊員們的工作性質都沒有改變,為了保護人類同胞的生命與財產安全,包括沈曜在內的隊員們每天都奮戰在與魔物鬥爭的第一線上。他們工作性質危險但薪水不多,每次成功解決魔物上級都會發放數量不等的獎金,但這獎金有時候可是要拿命換的,特殊事務執法總隊隊員出任務時的傷亡率多年來一直居高不下,所以沈曜覺得,能來干這行的人,除了像自己這樣身不由己的,應該就是心裡真的有信念在的。
沈曜是個孤兒,四歲時他被一個叫沈俞明的男人領養,沈俞明對外展現的身份只是一個藥品廠的小研究員,但實際上他是魔物生命研究院的院長。沈曜一直不明白沈俞明為什麼要收養自己,那個男人似乎嚴重缺失了某部分人類應有的感情,他一生不曾娶妻,性格孤僻,沒有任何朋友,他對幼年的沈曜也從未表露出過溫情,他像養一隻低等動物一樣養著沈曜,除了提供生活必需品之外他和名義上的養子幾乎沒有交流。沈曜最多的童年記憶就是一個人待在沈俞明空蕩蕩的大宅里,自己半懂不懂地在書房翻書,或者孤零零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沈俞明有一個叫蔣澤的同事,蔣澤性格熱情豪爽,和陰鬱彆扭的沈俞明關係比較惡劣,不知是不是覺得沈曜可憐,蔣澤時常會給沈曜帶些玩具零食,偶爾還會帶沈曜出去玩。沈曜非常感謝蔣澤為自己做的這些事,因為如果不是有蔣澤在的話,沈曜估計自己八成要在沈俞明的陰影下默默地變態。
沈曜的身材看著雖有些少年式的弱不禁風,但體能其實很強,等他跑到目的地時時間還剩下一分鐘。
吞噬者出沒的地點是一條幽深的小巷,一個監控攝像頭在小巷入口處盡忠職守地向終端傳遞著信息,剛剛向總隊提交異常事件預警的就是這個小傢伙。
大數據時代,獵魔人也要與時俱進。城市監控攝像頭開始普及時,特殊事務執法總隊就整合了大量魔物資料輸入城市管理系統,這些資料中包含了詳盡的魔物外形信息,當攝像頭捕捉到魔物出沒的畫面時,系統會自動對畫面進行分析處理,一旦與資料中的魔物信息吻合度達到一定的百分比,系統就會自動向特殊事務執法總隊報案,可以說是大大提高了總隊的辦案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