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孤注一擲
「對了」突然間兩人同時開口：「你先說！」又是異口同聲。
相視一笑，詭異的氣氛一掃而空。「算了，還是我先說吧！」這次，悅意倒是沒有再搶白了。
「那如畫這般不安分，如今又失了靠山，你準備如何處置她？」
說話時，左雲小心地看著悅意的反應，從之前的態度來看，她應該是極不喜歡如畫的，可能是礙著沈公子的面，只得忍著，如今如畫失了寵又出了錯，那便是整治她的好時候了。
不想這次悅意卻是連表情都懶得做了：「玩物罷了！何必去跟她一般見識，她要覺得憑她那點手段可以鳩佔鵲巢，那便由著她去妄想吧！現今整治她反而是在叫醒她，我這般睚眥必報的人，你覺得我會這麼做么？」
「對了，我還想問你，你要如何處置你那個小丫頭呢？」像是再沒有興趣談論如畫，悅意轉而問左雲。
「如你一般。」
悅意走後，左雲便沒有再起身了，整個人如入定般陷入了沉思。
似乎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已經開始了。
那麼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
第一反應是逃離，雖然有了馮卻的承諾，可僅憑他，能夠逃離周遭這已然織得密密實實的網么？
還有張宏的突然出現，那個沈公子的突然消失，甚至連看似毫無關係的苟憲都捲入其中，是不是萬里之外的李雲舒依然牢牢掌控著這裡？在用盡所有力氣后，自己還如提線木偶般被他操控著？
陡然間，左雲生出一股無法抑制的怒氣，雙手死死地捏住那束耐冬。直至手指被汁液浸透，才頹然的放開。
也是在這個院子里，左雲曾經發誓要保住自己所珍視的東西，如今局勢雖然愈發的撲簌迷離，可卻更加堅定了她的決心。
再世為人，依然是舉步維艱，可左雲再不想懵懂度日，有些事，她一定要弄個明白。
第二日，天氣晴好，左雲起身梳妝完畢並沒有塗上黃粉，只是附了一張面紗。將歡兒交代給小五便獨自一人登上了巷口的馬車。
這是左雲第一次沒帶歡兒一同出門，難得這孩子乖巧，一點沒鬧，可至始至終黏在自己身上的眼光卻更讓人難過。有些彆扭地拉了拉麵紗，左雲沒再敢繼續想下去，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有些事一旦開始，便再無退路了。
馬車慢悠悠地向前行駛，路過秀水衚衕的時候左雲撩起帷幕看了一眼，晨光中的聞香居安安靜靜的矗立在街口，門口的招牌泛著古樸的光澤，兩株牽畔也靜靜的，那不起眼的樣子真的能夠開出經久不散的花？
待馬車在通匯銀號前停好，左雲才回過神，在會客室等了片刻，她便被銀號的夥計帶到了後院。
「這是？」馮卻早已等在那裡，見左雲面紗覆面，有些奇怪地問道。
「都是朋友，哪裡還需要遮遮掩掩的。」說著，左雲便摘了面紗，眼睛直直地望著馮卻，有些揶揄地說道。
「倒是讓夫人見笑了。」馮卻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臉：「只是夫人這般在外怕是更醒目吧！」
「卻是沒有想到這點。」這話倒是真的，只想著如何同馮卻拉近距離，就沒再考慮那麼多：「幸好是坐馬車過來的，我這樣子當真是那麼奇怪么？」
看著左雲微微的忐忑，馮卻只覺得心中莫名就柔和了起來，不自覺地牽起嘴角，緩緩道：「現在這樣就很好。」
清清淺淺的一句話，似乎有些答非所問，可左雲突然就不好意思再看馮卻的眼睛，拿了眼前的茶盞裝模作樣地品起茶來。
「覺得可好？」知道馮卻是在問這茶水，可左雲哪裡知道，不得已又灌了一大口，才道：「卻是燙的很！」
聞言，馮卻再也綳不住了，哈哈地笑了起來。他的眼睛細長，笑起來的時候眼角有几絲細細的皺紋，可這紋路不但不顯老態，反而讓他顯得格外成熟。
左雲只覺得剛剛喝下去的茶突然就滾燙起來了，硬是熱得她手心冒汗。
要說左雲也真是白生了這幅皮囊，原本是打算靠著這幅皮囊引誘一下馮卻，可如今人家笑一下就要扛不住了，實在是泄氣得很。
這樣想著，左雲便沒了聲音。看來色誘實是一門技術活兒，並不是靠著一張漂亮的臉就能萬事大吉。
看著悶不做聲的左雲，馮卻的心情愈發好了起來。
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做著全盛京人都眼熱的生意，想著也該是一個八面玲瓏的人了，但越是了解就越發現有時候她真的可以說是青澀。
明明已經是個婦人了，卻偏偏流露出一股只有少女才有的稚嫩，如此矛盾的氣質，在她身上偏偏又出奇的協調。
此時，左雲不敢抬頭，自然看不見馮卻眼中的溫柔，便是馮卻自己也想不到有一日自己會這樣看著一個女子。
左雲不說話，馮卻也不說，任憑這絲淡淡的情愫在兩人間流轉，纏繞進馮卻眼角的紋路，又劃過左雲汗濕的額角。
馮安進門時便覺得氣氛有些不同，可哪裡不同他又說不上來。眼前的女子分明就是左夫人，可眉眼間卻是同往常判若兩人，馮安這個歲數自問也是閱人無數了，但見著左雲仍舊是被驚到了，原來這世間卻有一種美貌是具備這樣的力量的，猶如巨弩般攻城掠池不在話下。
馮卻輕咳一聲馮安才回過神來，老練如他立即低下了頭，隨即恭敬地說道：「夫人近來可好？」
「很好。」左雲莫名有些心虛，望向馮卻，只見他也微笑著回望著自己，眼角的紋路淺淺地往上伸展，她的心突然就安穩了。
「今日突然叨擾實在有些唐突，只是事發突然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敢問馮管事，貴銀號在宣州可有分號？近期是否有到宣州的打算？」
「這……」不想左雲會突然這麼問，馮安有些疑惑地望了一眼馮卻，見他點頭，便道：「後日確實雇了盛威鏢局走一趟宣州，夫人此問可是要捎帶什麼東西？或是要親自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