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家書
「敬愛的父親大人,我們該是有一年時間未見,你還好嗎?這次郾城大捷,總兵大人賞了我們很多錢財......
對了,還有一件最為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你聽了一定會很高興的。張阿牛、劉鐵柱他們都沒有死,對,你沒有看錯,他們都沒死。原先我們以為他們中了埋伏早已戰死,哪知竟是藏在深山中,硬是靠著樹皮、野菜撐了整整一個月時間,等到了我們增援。
戰爭很快就要結束了,叛軍支撐不了多久時間,過段時間,我們部隊會被派往春城作戰,正好途徑我們小河村。我們已經得到領兵大人的同意,到時候我們可以回村看望半日,你快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村裡的人,讓他們也高興一下。
不孝子,袁浩敬上。」
以上就是村長兒子寄給他父親最近一封信的內容,再結合上村子里最近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簫竹心中隱隱有了一個極其可怕的猜想,可卻始終無法相信。
由於過於用力,手中那張泛黃的信箋被她捏得皺成了一團尚不自知。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做?」沉默了片刻,簫竹終於是沙啞道。
「必須趕在城裡的軍隊路過村子前徹底解決這個問題,不然......」寧休並沒有把話說完,不過簫竹卻是從他沉重的表情可以看出,這後果絕對不是他們可以承受得了的。
「村長在裡頭嗎?」寧休抬頭看了一眼身旁那間燈火通明的宅子,開口問道。
「沒有。」
簫竹緩緩搖了搖頭,接著好像想到了什麼,不由臉色大變道:「不好,快跟我走。」
說著,簫竹便是瘋了似的拚命往村外跑去,寧休見此也是跟著跑了起來,只是由於簫竹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他只能是勉強跟在後頭。
二人一直跑到村口這才停了下來。
「呼呼......到底怎麼回事?」寧休大口喘著粗氣,剛想問話,可抬起頭的瞬間臉色立馬變得鐵青一片。
只見村外五里亭處,一片燈火通明,更遠處,一條蜿蜒曲折的火蛇正在朝這邊不斷前進。
命運跟寧休他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軍隊來得比他們預計的還要早,而就在他們從山上下來進入小河村的前一刻,村裡的村民在村長的帶領下剛好離村。
雙方擦肩而過。
於此同時,義莊的那些棺材忽然變得不安分起來。
不斷有「擦擦擦」的摩擦聲從裡頭傳出,讓人感到膽寒。
而山下的寧休好似聽到了這聲音一般,抬頭朝義莊方向看了一眼,回頭時,眼眸中的驚慌、恐懼、絕望的情緒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堅毅,如磐石般的堅毅。
「走!」
寧休緊了緊手中匕首,開始慢慢朝前走去。
簫竹看了寧休一眼,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終究沒有說出口,只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以他們的速度而言,無論如何,軍隊都會比他們先一步與小河村的村民會合。簫竹雖然身負武功,可她自忖無法與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為敵。她同樣不相信在這個情形下寧休會有辦法,因此她只能是期盼義莊那邊不要出現什麼問題。
......
久別重逢,又是歷經生死。
無論是留守小河村那些白髮蒼蒼的老人,還是從軍歸來早已脫去一身稚嫩的年輕人,雙方均是眼眶泛紅,緊緊相擁在了一起。
皎潔的月光下,這一幕是多麼的溫馨。
寧休就在這樣一幅溫馨的場景中慢慢走向了村長,那個看起來有點傴僂的老人。
「浩兒,我和你介紹一下,這是從茅山來的寧道長。」村長顯然是看到寧休,開口向身旁自己的兒子介紹道。
「見過道長。」
年輕人很有禮貌地問候,寧休也是微笑地點了點頭,一切都是那麼和諧。
而寧休就是在這溫馨的氛圍中,拿出了自己手中的匕首架在了老村長的脖子上。
這個動作來得是那麼得突然,突然到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老村長便已經落到了寧休手上。而直到此時此刻,寧休臉上仍舊掛著先前那抹寒暄時的和煦笑容。
「寧道長,你究竟想要幹什麼,快放開家父!」袁浩看著自己的父親陷入險境,唰的一聲拔出腰間朴刀,指著寧休,厲聲喝道。
這一聲厲喝終於是讓其他人清醒了過來。
那些年輕的士兵趕緊將自己的親人拉倒身後,保護起來,於此同時拔出手中的刀刃將寧休團團圍了起來。
簫竹來到寧休身旁,看著四周憤怒的士兵,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要知道這些士兵可不是什麼沒見過血的新兵蛋子,都是從戰場上活著回來百戰老兵,幾乎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濃郁的血腥氣。
她咽了一口水,小聲道:「喂,你到底要幹什麼啊?」
「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我要直接綁架村長啊。」寧休瞥了一眼簫竹,那眼神彷彿就是在看一個白痴。
「我當然知道你在綁架村長了,我是說你接下來要怎麼做?殺了他?然後再讓這群被憤怒沖昏頭腦的士兵給亂刀砍死?」
寧休沒有回答,他直接沖著人群喊道:「不知張阿牛是哪位?」
人群中一陣騷亂后,一個年輕小伙越眾而出,只見他皮膚黝黑,看起來並不高大,卻顯得很精幹。原本寧休還以為會取這個名字的人該是個憨厚的傻大個才是,不過這樣更好。
「你妻子可是叫張春香?」
「你怎麼知道?是了,小浩和我說村長大人幫春香請了個道士做法,想來這個人就是你了。」張阿牛先是一臉驚訝地看著寧休,隨即好像想到什麼似的,沉聲道。
「那你知道她是怎麼死得嗎?」寧休繼續開口問道。
「她不是病死的嗎?」張阿牛反問道,只是不知為何他說話的聲音有那麼一絲顫抖。
因為這個消息就連他自己都不願意相信,她妻子的身子一直以來就很好,平常就連小病都很少得,怎麼會就這麼突然病逝。
「那你得好好問問你的好村長了。」寧休低頭看著手中的村長,嘴角微微揚起。「我說的是嗎,村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