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明白。我等會兒聯絡小趟,讓他開車過來接。」略略一頓,他又道:「只是,我看傅小姐他們應該還會再待上一會兒,傅小姐也很有可能會偷偷溜上來找人,總裁要走,不跟傅小姐打聲招呼嗎?要是讓她溜上來沒看到人,不知她會多失落,總覺得這樣非待客之道啊……」

「靳叔!」

「好好好,非待客之道就非待客之道,我去聯絡事情,只管公事不管私事。」

季騰宇根本拿眼前這個幾乎是看著他長大的靳叔很沒轍,被打趣了也反駁不了,就算板著張俊臉,發燙的耳根還是背叛了他。

「咦?」在他起身要離開時,靳叔突然疑惑地哼了聲,視線落在他胸前。

季騰宇不明所以地低下頭看,發現左胸上的襯衫口袋好像有東西掉進去,半截銀亮細鏈子垂在口袋外。

「唔……像是一條女款的項鏈啊?」靳叔好奇地挑眉,看著季騰宇伸手將那個小東西從左胸口袋裡拉出來。

是一條墜著一顆紅寶石的項鏈,寶石設計成玫瑰花的樣子,細緻無比。

季騰宇知道這條項鏈的主人是誰。

他剛剛才跟對方「近距離」交手過,她身上小禮服微露香肩,項鏈將她線條柔潤的肩頸襯托得更加白嫩,肌膚彷佛吹彈可破。

看來應該是她撲過來對他「施暴」那個當下,項鏈不小心被他衣扣勾住,事發突然,她又急著要應付那些上樓找人的朋友,所以才沒留意到項鏈被扯掉。

她很喜歡紅玫瑰吧?

他拇指摩挲著那朵雕功精巧的紅寶石玫瑰,愛不釋手似的。

一旁的靳叔才想問問項鏈的由來,卻見這位年輕大老闆著迷般盯著項鏈,兩眼眨都沒眨,俊酷的嘴角好像……隱約……依稀……揚起一抹柔軟笑意?

最後,項鏈被他緊緊握住,塞進長褲口袋中,帶走。

傅翔莉急得快要發瘋。

自從驚覺到母親留給她的那條紅寶石玫瑰項鏈不見了之後,這一個禮拜以來,她儘管照常上下班,該開會就開會,該跟誰周旋就跟誰周旋,工作上表現一如往常,私底下卻急到想抓頭髮兼撞牆。

在莊園別墅綵排婚禮的那天,她匆忙中跟著其它人下樓玩自拍,是後來無意間喵到照片里的自己,頸項上竟然光禿禿什麼也沒戴,當場嚇出她一身冷汗。

她奔回別墅三樓的陽台尋找,什麼也沒找到,立即就想到那個男人……猜想著也許是被他撿走了,她接著把整棟別墅的每個房間都跑遍,卻沒有找到他。

季騰宇就這樣莫名其妙出現,又莫名其妙消失。

一切都如此這般莫名其妙,而她終於想明白之前覺得古怪的點——

他既然願意把別墅多出借一天,表示他事先就知道他們一群人肯定會吵吵鬧鬧,打擾到他的假期,那他為什麼不先離開?為什麼要一直窩在那裡等著他們那麼多人「入侵」?如果他想休假,多的是能讓他稱心如意的好地方,何必委屈自己出借地方,然後忍受吵嚷呢?

她對於他的行徑充滿疑惑,他偏離了她重生前的印象,而且在「前世」的那段記憶里,她也沒有弄丟母親送給她的紅寶石玫瑰項煉,總之,很多事情都亂了套。

她耐著性子撐到表姊的婚禮圓滿落幕才急起行動,因為沒有他的私人聯絡方式,這幾天,她一直讓秘書處的人打電話到盛海金控,報上明倫集團和她的名字,前幾次全都撲空,不是他剛好出差人在國外,就是因私事而沒有進辦公室……等等。

她不禁有種怪念頭,覺得……他是不是耍著她玩,故意躲她?

終於終於,在「追」了他整整一個禮拜后,電話終於接上,她終於找到人了——

「聽說傅總找了我幾次,不好意思,這陣子事忙,直到今日才空出點時間。」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男人彬彬有禮的聲音,傅翔莉不禁暗罵,他會不好意思才怪!

她不止一次留言給他,詢問他有沒有撿到她的玫瑰項鏈,她也相信他那些訓練有素的特助或秘書一定仔細轉達了她的留言,如果他真忙到沒時間與她通話,請秘書回她一下話也是可以,有撿到就說有,沒撿到就說沒有,多簡單的回答,他卻遲遲不回應。

他哪裡不好意思了?

「至於傅總詢問的那件東西,嗯,就是一條紅寶石玫瑰項鏈嘛……」季騰宇略頓,隨即爽快的承認道:「是啊,當日是被我撿走的,在我這裡。」

傅翔莉心裡本來小冒火,一聽到項鏈真的在他那裡,根本顧不得生氣,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噗噗噗飛到他面前,跟他討要自己的寶貝。

豈料,他竟然從容不迫的又說:「只是我要怎麼確定那條項鏈真的是你的?我既然撿到某人的失物,理應送到警察局,紅寶石項煉這麼貴重,如果最後沒人領回,依法律規定,東西就歸我所有,如果有人去領回項鏈,我還能要求報酬,不是嗎?」

現在才跟她說東西要送去警察局失物招領?

還拐彎抹角跟她討報酬嗎?

不!真的讓她氣到的是一他竟然質疑項鏈不是她的!

「季騰宇,把你的手機號碼給我!馬上!立刻!rightnow!」

她火爆了。

第一次開口跟男人要手機號碼,態度強硬,完全命令式的語氣。

還好姓季的突然變得識相了,乖乖就把私人手機號碼念給她聽,沒再進一步撩撥她的火氣。

她從手機里找出五、六張自己的照片,全是上半身拍得清清楚楚的照片,清楚到能夠看到她頸項上戴著的紅寶石玫瑰項鏈,然後把照片全都傳送到季騰宇的手機里。

「你看啊,那是我的項鏈,我一直都戴著的。」她用力強調。

「晤……好吧。果然是你的,那就不送警局了。」

傅翔莉覺得手機另一端的人聲音變得有些古怪,像在忍笑。

她可不覺得有什麼好笑。

她只想儘快拿回自己的寶貝項鏈。

當她表示要立即驅車到他那邊拿回自己的失物時,他竟然清清喉嚨又說——

「我的私人飛機已經在待命了,馬上就要飛上海,兩天後才會回來。那條玫瑰項鏈對你來說應該深具意義,不然你也不會一直佩戴著,既然貴重無比,我還是親自交到你手裡才安心啊。」他停頓了一下,再開口時,語氣緩而低柔——

「所以還是再等等吧,等我回來,換我找你,好嗎?」

和季騰宇的那次通話,最後他的那一句問話、那一聲微啞低沉的「好嗎」,讓她心口瞬間像被羽毛掃過似的,那顫抖從身體深處蔓延開來,她的皮膚冒出古怪熱度,喉矓不禁有點干。

怎麼結束通話的,她沒什麼印象,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坐在辦公室里已發獃超過二十分鐘。

然後,就是兩天後的今天了。

今早,季騰宇傳了手機簡訊給她,說是中午會飛抵台北,晚上應邀出席一場某位食品大亨八十高壽的晚宴。

他還說,他知道她也受到邀請,兩人可以在晚宴上碰面。

她一開始還納悶,心想他怎會知道她的手機號碼,畢竟她的私人手機號碼除了很親近的親朋好友,就只有公司幾名高階主管知道,算一算不會超過十個人……

後來她腦筋一轉,記起自己那天為了「證明清白」,擺出女王架勢強要他的手機號碼,隨即把她的照片傳過去,這麼一傳,有來電顯示,他當然就有她的手機號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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