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她總是不忍見他們失望,而他也無法拒絕她的拜託,最終不想管的事情還是得管,幾次之後,他憤憤地罵道:「這些村民還說純樸,我看就是學壞了,都學會拐彎抹角了,哼!」
看他生悶氣的樣子,她就不厚道地抿著唇笑,當然,被他發現之後,他的怒火就全部用另一種方法「轉嫁」到她的身上了;想到新婚之後的食髓知味和不知疲憊,她水嫩的臉頰就忍不住地發紅,腿兒也變得虛軟。
其實學壞的,不是村民,而是她吧。
被他擁抱的感覺太過美好,每晚沉溺在歡愛之中,她越來越受他的影響,只要一想起他,彷佛就可以感受到他在她腿間兇猛衝刺的力道,還有他俊美的臉龐俯在她的上方,漆黑的眼眸內灼熱似火,緊緊地盯著她,汗水潤濕了他的黑髮,在他劇烈的動作間甩到她的皮膚上,又瘋狂又迷人,既狂野又令人心跳不已……
她咬著唇,努力拉回自己明顯跑遠的思緒,他不在她身邊,她居然會這麼地思念著他,可他現在卻……因為他處事果斷頭腦冷靜,所以現在大家有什麼事都不去找村長了,反而來請他幫忙解決,所以就連村長也……
她嘆了口氣,想到那天晚上村長到他們家裡來,說雲霧山裡前幾天跑下一隻猛虎,咬死村裡好多頭牲口,甚至還把村西的馬大伯給咬傷了,如果不是馬大伯的兒子及時回來,恐怕馬大伯連性命都不保。
猛獸都傷了人,怎麼能坐視不理,他們小河村整個村子都是圍繞著雲霧山而建,因為一條從雲霧山頂流下來的河流繞過全村而得名,顏水柔家住在村東,而村裡大部分的村民都住在村西,猛虎從雲霧山上跑到村裡來傷人,這的確是很嚴重也很危險的事情。
村長請阿力想辦法,組織一些年輕人上山除害,他一反之前愛理不理的態度,只是略略思考了下,就跟隨村長走了。
但這次不情願的反而是她了,她拉住他的手,不想讓他去,畢竟野獸無人性,他去的話……
可村裡有事,也不能只想著安全問題而推辭,村裡每個人也有義務去幫忙,所以她很矛盾也很擔心,他卻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后就走掉了,然後三個晝夜過去,他都沒有回來。
聽全伯說,他帶著十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上山去捕虎了。
與猛獸相爭,這該有多麼危險,自從他走後,她就一直睡不著,整晚不停地在廚房與卧房之間走來走去,總是不自覺會抬頭去看雲霧山;雖然那裡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可是她知道,他在就那裡。
攪弄肉湯的杓子在她的走神下掉進湯鍋,濺起的滾燙湯汁濺到她手背上,她痛得回過神來,趕緊用筷子將杓子挾出來,放到一旁攤涼。
這已經是這幾天來她燉的第三鍋湯,每天她都會認真準備,希望他一回來就可以喝到香濃的湯汁,可每天她都會失望;晚飯的時候,全伯總會一邊喝著湯一邊安慰她,說他一定會沒事,教她不用擔心。
但怎麼可能不擔心,她日夜都在煎熬,就像此時爐子上燉的這鍋湯一般;她只好努力地告訴自己,不可以再失神了,她要做一大鍋的鮮湯,等他從山上回來,可以有美味的食物吃。
鍋里燉著的是他從山上獵回來的野豬肉,她在裡面放了鮮筍和各種材料,用砂鍋與文火細細地熬了五個小時,現在肉酥湯鮮,芳香撲鼻,讓人聞之食指大動,一切都已就緒,就等著享用的人早點回來。
夜色慢慢地籠罩了雲霧山,窗外已經變黑變暗,夏夜的涼風從窗口吹進來,她拿起擱在腰間的棉帕擦掉額前的汗水。
他今天還是不會回來嗎,這幾天在山上他吃什麼?那麼愛乾淨的人,整整三天三夜沒有洗澡,他會不會發脾氣?院門口傳來的聲響讓她猛地頓住動作,心猛地加速跳動起來,會不會……
她迅速地轉身朝院子奔過去。
皎潔的月光下,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踏月歸來。
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拖成長長的影子,眼眸依舊是她熟悉的光芒,只是幾日未剃的鬍鬚在他腮上留下青黑的影,衣裳凌亂,讓他看起來比往常的俊美更多了幾分慵懶與不羈。
是他,真是他,她不敢置信地哽咽一聲,快速跑下台階,直直地沖入他的懷裡,「阿力!」
聲音柔柔的、嫩嫩的,帶著撒嬌,帶著驚喜,也帶著思念。
一進門就看到自己甜蜜的小妻子,在經過這幾日不眠不休的殊死搏鬥后,這樣的待遇還真是妙不可言;她嬌小的身子軟軟地撲入他的懷裡,帶來芬芳的氣息,他緊緊地抱住她,怎麼都不願意鬆手。
「唷,水柔,是不是想你家阿力了?」調笑的聲音從院門口傳來,還夾雜著口哨和喝彩聲。
顏水柔從他泛著汗水的脖子間抬起頭來,看到院外十幾張純樸的笑臉,以及一頭怒目圓睜的……大老虎,她嚇得趕緊低下頭,臉蛋埋入他的頸間,此時也顧不得禮教體統了。
「你們不要嚇她。」阿力轉身狠狠地賞了夥伴們一眼,警告的意味很濃厚。
「啊,有人心疼娘子了,哈哈哈哈。」眾人的取笑聲不斷傳來,顏水柔勉強穩住心神稍稍地推了推他,示意他放下她;雖然不情願,但他還是小心地將她放到地面。
「水柔,你做什麼好吃的?我在這裡都聞到香味了。」任家大哥黝黑的臉龐上流露出嘴饞的表情,「還拿著杓子,肯定燉了湯對吧?」
顏水柔到此時此刻才發現原來自己手裡一直抓著那把燉湯的大杓子,天哪,太丟臉了,而且她剛剛還在大家的面前撲進他的懷裡;她的頭垂得更低,不敢抬起來。
「喝湯?」冷冷的哼聲從她的身側傳來:「好呀,進來喝呀。」
他這麼「大方熱情」地邀請,反而把院外那群人給嚇得連退了幾步,「不用了,不用了,我們也趕著回家,呵呵。」
顏水柔聞聲抬頭努力讓自己的臉蛋不要那麼紅,微笑著,「沒關係,我燉了一大鍋,大家都辛苦了,進來吃點東西再走吧。」
「是呀,進來吧。」某人加的那句話,讓原本有些微心動的人們都紛紛走避。
「真的不用,啊,我們好忙,要處理老虎,還要回家。」一瞬間擁擠的人群一下子走掉,只留下一個人站在院外,靜靜地望著他們。
「阿磊哥,進來吃點東西吧。」顏水柔走過去打開院門,對這個一直很照顧她、關心她的大哥,她很尊敬。
「不用了。」趙磊笑著搖了搖頭。
「呀,阿磊哥,你受傷了。」走近才發現原來阿磊哥的手臂纏著繃帶,「要緊嗎?我這裡有止血的藥草……」
「水柔,不必了。」趙磊有些哀傷地笑了笑,後退幾步,自己喜歡的人被別人娶走,可情敵居然還救了他一命,這世上還有比這更悲哀的事情嗎?
今天如果不是阿力,他早就喪生在虎爪之下了,沒想到阿力的身手那麼好,直直地一箭射中老虎的命門,那一箭射殺了老虎,也是那一箭救回了他;現在,他已經不敢也不應該再對水柔抱任何幻想了,「你幸福嗎?水柔。」他很輕很輕地問道。
顏水柔愣了愣,然後綻出燦爛的笑容,「嗯,我很幸福。」很甜蜜,很溫柔。
他看得差點掉下眼淚,從她很小的時候他就喜歡她,可他的性格太內向又太害羞,所以才永遠失去站在她身邊的機會吧?或許,是從來就沒有得到過……
不過,只要她幸福就好了,那個當初青澀的小丫頭,長成了溫柔可人的大姑娘,他看到她這麼幸福,他也滿足了。
趙磊回她一笑,然後轉身走掉了,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月色中。
奇怪,顏水柔轉頭望向站在院中一動不動的男人,「阿磊哥怎麼了,看起來好像怪怪的。」
而他一言不發;她關好院門走回他的身邊,去拉他的手,卻被他躲過。
咦,這個男人在鬧什麼彆扭?她湊過去,看到他一張冷冷的臉龐,「阿力,你怎麼了?」
哼,他卻轉身不理她。
他在生氣,到底怎麼了?她再伸手去拉他,卻還是被閃過。
她不死心,乾脆直接賴到他的身上,「阿力,相公,夫君,你怎麼了?」柔柔的、軟軟的語調,整個人偎進他的懷裡,低低地撒嬌;但這次依然沒用,他還是冷著個臉,雖然因為擔心她會摔跤而沒有再躲開,但他依舊不看她。
看來好像很生氣呢,顏水柔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又惹得大老爺不高興了,但他那麼辛苦,她不想讓他生氣,只好……
眼眸飛快地望了望四周,除了月亮,沒有別的,她踮起腳尖在他的臉上吻了一記,很好,這次換來一個冷眼瞪視;再攀住他的脖子,迅速地在他唇上啄吻一下,這回總該滿意了吧?
「別以為這樣我就不會生氣,哼!」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會生氣,好不好?」她眨著清靈的眼眸,無辜地望著他。
「哼!」他又轉開臉。
「說一下啦。」抬手移回他的臉,一記又一記地親吻著,鼻子、臉頰、嘴唇、下巴和脖子,「好相公,好夫君。」這麼可惡的乖巧,再加上這麼可恨的柔順,還讓人怎麼生氣啊?阿力有些氣悶地瞪她,最終敵不過她的誘惑,將她抱起來,狠狠地親了下去。
該死的,他整整了三天沒有吻到她、抱到她了,這種想念的滋味快要把他逼瘋掉。
他們的舌激烈地糾纏在一起,他把她的舌勾出來瘋狂地吸吮著,像是要將她完完整整地吞下去般,他吻得她喘不過氣來,像只柔軟的小貓一樣在他懷裡在他唇下嬌嬌地嗚咽著。
他的吻從她的嘴一直往下,吮過她光滑的頸項,然後大力地拉扯她衣襟的盤扣。
「阿力。」她驚呼一聲,臉著紅拚命拉他的手,嬌嗔道:「這裡是外面。」
果然是外面,他低咒著一把抱起她,「陪我洗澡。」
「喔。」她臉紅著低下頭,很乖巧地答應,至於洗澡時他會做什麼,她當然再清楚不過;然後她像是想起什麼似地抬眸,「那你剛剛到底在氣什麼?」
她還問!冷冷地哼一聲,半晌,終於重重吐出兩個字:「趙磊。」
「阿磊哥?」她困惑地皺了皺眉頭,不明白這關阿磊哥什麼事。
「哼,阿磊哥,叫得可真親熱。」想到之前她走到趙磊身邊關心他的樣子,阿力的心裡就不斷地泛酸,這種感覺很陌生,他好像是第一次嘗到,但卻不妨礙他熟練運用。
這種酸酸的語氣,她要是還覺察不出什麼來,就真的是笨蛋了!她捂著嘴輕輕地笑了起來,「你以為,我跟阿磊哥……」不行,好難忍,清脆的笑聲從她的嘴裡傳出來。
「讓你不要那樣叫他,你還叫!」可惡的女人,居然還敢在他面前叫什麼「阿磊哥」,看他等會怎麼收拾她。
「相公,我跟阿……嗯,趙大哥沒有什麼的,你不要誤會。」笑歸笑,但話還是要說清楚。
「沒有什麼?」他冷哼著,「當初怪老頭還說要讓你跟他成親呢。」
「全伯只是隨便說說,我一直把趙大哥當哥哥看待,他也把我當妹妹呀。」
是嗎?對她的遲鈍,他真是無話可說,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她眼裡看不到別人,只看著他,「你以後離他遠一點,知道嗎?還有,不準再叫他『阿磊哥』,如果再讓我聽到……」他低頭在她耳邊輕聲地說了一句話,一下子讓她的臉蛋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