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真的，時間過得很慢。

真的，時間也過得很快。

也許度日如年，但那所謂的一眨眼，也即是眼前這一分一秒，這一刻的瞬間「豬小妹要來接你？開車？她？你確定？」李斐森坐在商司的身旁，覺得新奇的大呼小叫。

頂著斯文的臉孔，隨著五年時光的流逝，那一臉風流樣的李斐森依然沒有改變，只是面容看起來愈來愈桃花了。

坐在機場椅子上的四個男人，雖然都是一身輕便的襯衫牛仔褲，但好看顯眼的外表仍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力。

即便他們刻意打扮得低調，但是好看的人就是有這種魅力，容易讓人發現。

「既然沒有人來接我們，不如一塊？」君紹奇在一旁提議。

「等一下，你們確定要給她載？女人耶！她是女人喔！你們不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李斐森打哈哈的說，對他來說，給女人載是生命危險的代名詞，因為他認為女人不適合開車……典型的沙豬，自我意識過重。

「我倒是無所謂，誰說女人不能開車？」魏石海不太在意，頂多真的開得太可怕，再換人駕駛就好了。

「是嗎？好吧！那麼我就勉強陪你們一塊好了。」李斐森懶懶的說。

在說了「寶兒要來接我」這句話之後，商司靜靜的坐著，再也不開口。

沉靜的面容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事實上，他此刻的心境絕對不平靜。

來了嗎？快到了嗎？為什麼這麼晚都還沒有來？他已經到達台灣十分鐘了，坐在這裡十分鐘了，怎麼還不見她的人影？

難道是開車出了什麼事？還是說……她跑錯地方了？

眾人在一旁說的話，他完全聽不進去，除了兩個字以外，什麼都無法吸引他的注意。

五年！漫長可怕的五年，天知道這期間他有多少次想拿著行李，不顧家人的阻止，衝出門，搭飛機回台灣？

思念一個人太難熬了，分開的五年，對他來說是可怕的折磨，那是夢魘，這輩子休想他再離開她的身邊。

失去她的陪伴時，他才感受到，原來他的寶兒待在他的身邊是這麼辛苦的一件事。

看著他，照顧他，與他幾乎形影不離，他是可怕的生活白痴，雖然現在已經有些改善，但每一天、每一天，沒有她的日子，他總是想念起那個就算不用他開口，也必定知道他需要什麼、想做什麼的女人。

思念她，那張抬起頭、轉過身、睜開眼就能望見的可愛面容，那一聲聲軟軟的、讓人聽著心口發愛的呼喚……他的寶兒，她不會知道，少了她時，他的生活有多麼可怕。

如果不是那一次母親對他說的話，也許他真的會因為不能回台灣，而想死在美國……「我說真的，商司說他不要回美國了，叫我們負責那裡的工作，台灣這裡的分公司由他坐鎮。」李斐森大聲解釋。

「商司？」魏石海愣愣的看著身旁沉默的男人。

與商司認識快十年了，這個男人直到現在仍是個少言到可怕的傢伙，認真的想想，這九年多來，他聽過商司說話的量不超過五百句，而且開口的每一句話都是極短又簡潔。

商司充耳不聞，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那年他把我們叫到美國，就是在打這個主意。」李斐森肯定的強調，而且說的是事實。,「哪有小老闆放著總公司不管，想待在分公司的？這不對。」君紹奇皺著眉頭低喃，一臉不贊同。

想當年他們被他召到美國時，因為一時興起，對他們家的事業很感興趣，才會留下來幫忙他一塊努力，誰知道這傢伙現在打的主意是把總公司的主控權往他們身上扔，這會不會太不負責任了？

「你們見過不說話的老闆？」一直不願再開口的商司冷冷的吐出一句話。

頓時，其他三人啞口無言。

沒有，哪個老闆不說話的？好吧！除了他這個異類。

「我的心不在那裡。」

「我知道，你的心在寶兒那裡嘛！」李斐森果然了解他，一針見血。

「那還有什麼問題？」

「把寶兒帶回美國不就得了？」君紹奇大膽的建議。

「等一下，不是說寶兒的身子不好嗎？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好了？而且……人家願不願意還是問題吧！」魏石海忍不住冷冷的開口。

也許這方法不錯，把她拐到美國……前提是，得先對梁爸爸和梁媽媽下手，只要他們跟著去，那麼寶兒就會一塊走……不，就算沒有他們，寶兒也會跟他走，只是她會放心不下，會整日為父母憂心。

喔！老天！只是這麼想著她，他發現自己思念極了她軟軟嫩嫩的肌膚，他想緊緊的擁抱她，想重重的親吻她細嫩的臉蛋，想將她的所有一切全摟進胸口間，細細的感受她……怎麼還不來？

突然，一旁的李斐森吹了聲口哨。「那女人的身材還真是不錯。」他的聲音吸引了其他兩人的注意力，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遠處有一抹玲瓏有致的身影。

那女人的頭髮快要及腰，一件簡單的短丁恤，一件極短的牛仔褲，不知道在尋找什麼，不斷的東張西望。

「胸部還滿大的……我看大概有……豐滿又纖腰，屁股又挺，哇！不賴嘛！不知道是不是背影殺手？」李斐森目光銳利的直盯著對方的背影，一副急躁的模樣。

其他兩個男人似乎也跟著看出興趣了，開始對著遠處的那個女人評頭論足。

終於，女人轉過身子，拿起手機，撥著號碼。

「長得不賴嘛！雖不算完美，但倒也耐看……只是……我怎麼覺得她有點眼熟？」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商司看著來電顯示，笑著接通。「寶兒。」「商司，你在哪裡？」梁寶兒東張西望的尋找著，就是看不到他。

「在大廳的座位。」「大廳？」她直直望去。

「看我們這裡了！看我們這裡了！」李斐森興奮的嚷著，帥氣的撥了撥頭髮。

魏石海趕緊挺直身子，坐得端正。

君紹奇則是摸摸自己的臉，擺出自認為不錯看的表情。

「對，在大廳。你在哪裡？我看不到你。」商司緩緩的站起身，離開椅子，走到前頭的空曠處左尋右望，眼神急切。

「商……商司！」不遠處的女人突然大喊。

商司微微怔愣，然後快速轉頭，朝聲音的來源處望去。

一個女人露出熟悉又不熟悉的燦爛笑靨，朝著他沖了過來。

她的手上拿著手機與車鑰匙，那一頭黑亮的長發隨著她的動作而擺盪，那一身纖細的身形與他記憶中的女人模樣完全不同。

「商司！商司……」她的臉上布滿笑意，快要到達他的面前時，她沒有停下來的打算，而是一古腦衝進他的懷裡，重重的撞上他的胸膛，給了他一個好大、好緊的擁抱。

「回來了！回來了！寶兒的商司回來了！」

一聲聲濃濃的哽咽，一聲聲軟軟的呼喚、一股熟悉的溫度與氣味，在在顯示著她的身分……他的……他的寶兒？

商司的身子僵住，整個人定格似的無法動彈，連回擁的反應都沒有，瞠大眼，臉上的表情儘是無法相信、無法回神，以及……無法接受。

「商司商司，你去好久，好久好久……怎麼這麼慢？怎麼這麼久？你太可惡了。」梁寶兒紅著眼，不斷收緊擁抱他的力道，深深的吸著氣，將熟悉的氣味送進自己的肺葉里，確認那抹味道屬於他，真的是他，她才真正的安心。是她的商司，是她的商司回來了……「寶……寶兒？」被緊緊抱著的男人皺起眉頭，表情一陣錯愕，一陣驚訝，愈來愈難看。

「寶……寶兒？」李斐森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旁，傻傻的低喃，認真仔細的看著梁寶兒，然後驚醒一般回過神來，猛地大叫，「你是豬小妹？」他以為的小美人，竟然是他認識的……豬小妹？

一旁反應不及的兩個男人看著此刻的情況也傻了，他們不約而同的大聲嚷嚷，「豬小妹？」

【第八章】

車子停在李斐森家的門口時，車子後座的三個男人臉色發白，雙腳虛軟，幾乎是以連滾帶爬的方式下車。

「你們也要下車？」坐在駕駛座的梁寶兒好奇的問，不解的看著魏石海和君紹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