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4章 喪心病狂

蘇伶婉是真的累了。

是以，在進到堂廳之後，她只跟早已累癱的墨七打了聲招呼，然後便進了寢室，褪了外衣，準備睡下。

不過，就在她一身輕鬆，準備移步寢榻之時，卻餘光一瞥，透過窗戶，看到了院子里的榮則和元寶。

眼看著榮則緊皺著眉宇，臉色有些難看的，跟元寶說了些什麼，然後便快步離去了，她緩緩的眯起雙眼，心裡隱隱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莫不是又出了什麼事兒？

心中，如此猜測著，她輕輕的，抿起嘴角，又緊緊的，蹙起了眉頭，這才她轉身看向心兒，對心兒吩咐道：「你去把元寶給本宮叫進來！」

「是！」

心兒領命，很快便出門去喊了元寶！

少頃，元寶進了門。

見蘇伶婉站在窗前，眉頭緊蹙著，望著外面，他眉頭一擰，心裡暗暗咯噔了！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很快便展顏一笑，邊朝著蘇伶婉恭身行禮，邊出聲問道：「皇後娘娘不是困了嗎？這會兒找奴才有什麼事兒嗎？」

蘇伶婉靜靜的，看著元寶，然後微眯著鳳眸，朝著元寶走近了幾步，問道：「本宮剛才看榮則的臉色不對，可是又發生什麼事兒了？」

元寶心頭一顫，張口便想要否認：「沒……」

「元寶啊！」

他的這個沒字，才剛剛出口，剩下的話，還沒有說呢，便聽蘇伶婉喊了他一聲，涼涼聲道：「皇上曾經說過，本宮的命令，等同於他，這話……你應該還記得吧？」

元寶聞他此言，心神微微一滯，乾笑著應道：「記得！記得！奴才怎麼會不記得呢！」

蘇伶婉笑了下，眉眼雖然彎彎的，但是說話的語氣，卻冰冰涼涼的，其間不乏威脅之意：「既然你記得，那你就應該知道，既然本宮的命令，等同於皇上的聖旨，那麼你若敢欺騙本宮，那等於是在欺君了！」

蘇伶婉此言一出，元寶徹底老實了！

從元寶的口中，得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蘇伶婉不禁緊皺黛眉，對心兒吩咐道：「給本宮梳洗更衣！本宮要代皇上，到遂西西城門樓巡視！」

「可是……」

心兒臉色一變：「皇後娘娘，您已經一宿沒睡了！」

「偶爾熬熬夜，沒什麼大礙！」

蘇伶婉沉著臉色，如是回了心兒一句，然後朝著心兒，緩緩張開了雙臂。

心兒見狀，不由偷偷的瞥向元寶。

元寶接收到她的眼神，十分無奈的，搖了搖頭！

皇後娘娘想要做的事情，連皇上都不敢攔著！

他算是哪根蔥啊！

——

遂西城，乃是一座古城，巍峨而久遠。

即便早前的地動，也不曾撼動這座古城的四座城門。

它，仍舊屹立在那裡！

擋住了叛軍進軍朝廷的去路！

榮則趕到遂西城西城門的時候，已然時近五更！

東方的天際，已然泛起了魚肚白。

彼時，早前探子稟報，那些朝著遂西城集結的叛軍，已然集結完畢。

榮則一身戎裝，立身於遂西城的城門之上。

遙望城下，神情冷肅的，掃過城外整齊羅列的一眾叛軍，他只略略一算，便知那些叛軍人馬絕對不低於兩萬！

眼看著那些叛軍，在城外快速集結，然後又訓練有素的，排兵布陣，卻不曾再有別的動作，榮則的一顆心，在漸漸沉落谷底之時，不由緊緊皺起了眉宇！

知道，事情棘手了。

但是，眼下遂西城等於是被叛軍包圍了！

倘若這兩萬叛軍，強行攻城的話，遂西城內的兵力，不一定能扛得住了！

不久，城外的叛軍，忽然有了動作。

榮則遙遙望去，只見那些叛軍，全都忽然分列兩旁，讓出一兩條路來，而後便見有兩個人，一路由遠及近，策馬行至西城門下。

榮則眯起雙眼，仔細凝視著那已然策馬行至西城門下的人，待他明辨來人是誰之後，他的面色瞬間大變！

那兩個人，是宋遠航和顧筠之！

宋遠航去見顧筠之，他是知道的。

但是！

宋遠航……

他不該出現在這裡的！

因為，他知道蕭玄宸的計劃，所以也深知，宋遠航昨日離開遂西，是負責調虎離山，將顧筠之引出叛軍大營，好讓蕭玄宸等人，可以順利行事！

按照計劃，按理說，在宋遠航見到顧筠之的時候，便已然完成了任務。

即便，宋遠航為了救自己的心上人，也不過是口頭上，答應了顧筠之的要求，在事後他便該返回遂西城才對！

然，眼下他確實回來了。

可是，除了他之外，他竟然還帶來了顧筠之和兩萬餘眾的叛軍！

這，讓榮則不禁於瞬間，便緊咬了牙關，然後俯身扶著城牆，扯著嗓子，朝著城外的宋遠航一字一頓的喊道：「宋——遠——航！」

聞聲，城門外的宋遠航，不禁緊蹙著眉宇，抬眸朝著榮則望來！

遠遠的，與宋遠航四目相接，榮則分辨不清宋遠航眼底的情緒，不禁緊皺著眉宇，朝著宋遠航吼道：「你這個叛徒，竟然背叛了皇上！」

聽到榮則的話，宋遠航的心下，不禁一陣苦澀！

用力仰著頭，望著城門樓上的榮則，他眸光閃爍不定道：「顧大人抓了我心愛的女人，來威脅於我，我這也是沒有辦法啊！」

語落，他緊握著韁繩，轉頭看了眼身邊的顧筠之，然後冷冷笑道：「顧大人才智過人，事事都謀算在前！他早在昨日，便已經調遣了兩萬人馬，誅殺了朝廷的探子，然後化整為零，藏身於遂西城外不遠！」

語落，他朝著顧筠之揖了揖手：「顧大人此舉，瞞天過海，宋某實在是佩服！佩服！」

聽宋遠航所言，榮則不禁心下微凜！

宋遠航話里的意思，是想讓他知道，他並沒有背叛朝廷！

但是，顧筠之凡事都打算在了前頭，提前便已經安排好了人馬，要圍攻遂西城，這讓他實在無可奈何，只能跟著回來了！

城門下，被宋遠航恭維著的顧筠之，深深的，看了宋遠航一眼，然後輕笑著也超宋遠航揖手說道：「承蒙國公爺誇獎！」

「顧筠之！」

榮則看著城門樓下互相恭維的兩人，驀地厲喝一聲，鏗鏘說道：「你覺得，憑你這區區兩萬兵馬，能攻破由我戍守的遂西城嗎？」

聞言，顧筠之眉宇一皺，冷冷笑道：「國公爺已經跟我說過了，你這遂西城的兵馬，早在昨日，便大肆調動，壓去了叛軍大營方向，眼下你手下可以調動的人馬，不過幾千人，你覺得憑我這區區兩萬兵馬，打不過你的幾千人馬嗎？」

聽顧筠之這麼一說，宋遠航面色大變，脫口便喊了一聲：「我沒有！」

語落，他緊皺著眉宇，怒視著顧筠之：「顧筠之，你害我！」

「國公爺，這世上，有些事情，是不能三心二意的！」

顧筠之輕笑著，一雙深邃的如海一般的眸子，隱隱泛著興奮的光芒：「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計劃嗎？在朝廷大軍一開始有異動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想要去偷叛軍大營！不過無妨，你們隨便去好了，那些……對我而言，一點都不重要！」

顧筠之語落之後，宋遠航不禁心下微涼！

暗暗的，因為顧筠之的心機，而震驚著。

他看著一臉高深莫測的顧筠之，聲音里盡皆無法隱去的驚顫之意，「你既然知道，我根本就不會背叛皇上，為何還要見我？」

「不這麼做，你們怎麼以為我上了你們的當，怎麼會按照你們的計劃，去偷襲叛軍大營呢？」

顧筠之回眸，望了眼巍峨的遂西城，唇畔的笑意十足：「不那樣的話，以我這兩萬兵力，如何能打得過遂西城內的精兵強將啊！」

聽蘇顧筠之如此言語，宋遠航直覺周身都泛起了冷意！

緊緊的，握著手裡的韁繩，他沉聲問著顧筠之：「你覺得叛軍大營不重要，那麼對你而言，到底什麼最重要？你又到底想要什麼？」

「我要皇後娘娘的命！」

顧筠之眸色一冷，朝著遂西城上方，嘶吼了一聲，而後沉聲對宋遠航說道：「可惜，如今皇上昏迷不醒，如若不然，我一定要他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他面前，被活活折磨至此！」

「你還真是喪心病狂！」

唇角的笑容，微微有些冷，宋遠航眸光微綻，眼底竟是冷色：「皇上乃是天命之所在，皇後娘娘是他的女人，自然也會受到老天爺的庇護，你是不會得逞的！」

「老天爺？」

顧筠之微仰著頭，側面緊繃道：「我早就不信老天爺了，我命由我不由天！」

聞言，宋遠航眉宇緊皺著，死死的盯著顧筠之！

顧筠之在他灼灼的視線下，扭頭看了他一眼，「好好的，在邊兒上看著，看著我怎麼破了遂西城！」

語落，他朝著身邊人揮了揮手。

很快，便有人拿了麻繩上來，要將宋遠航給捆了起來。

宋遠航見狀，不禁怒罵出聲：「顧筠之，你個不忠不孝的亂臣賊子，你不得好死！」

被他怒罵的顧筠之，絲毫不惱，淡淡笑著說道：「我怎麼死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皇後娘娘一定會死在我的手裡！」

遂西城門樓上，蘇伶婉拾階而上，正好聽到顧筠之在大放厥詞！

腳步，微微停下，她緊蹙著黛眉，朝著城門外的方向望去！

「皇後娘娘……」

元寶深凝著蘇伶婉的緊繃的側臉，一臉憂心忡忡的喊了她一聲。

榮則聞聲，轉身向後。

見蘇伶婉竟然登上了城門樓，他面色一變，連忙迎上前去，朝著蘇伶婉揖了揖手，沉眸問道：「皇後娘娘您怎麼到這兒來了？」

「城門外，有人叫囂著，要讓本宮死在他的手裡，本宮難道不該來看看嗎？」

如是，輕描淡寫的，回了榮則一聲，蘇伶婉微微側身，對身邊的元寶說道：「立即吩咐下去，讓城裡的將士，就近燒水，本宮要給顧筠之和那些叛軍，好兒好兒的，燙燙豬皮！」

乍聞蘇伶婉此言，元寶不禁心頭一顫！

抬眸之間，見蘇伶婉正看著自己，他想到蘇伶婉昨夜讓墨七和心兒，去關門打狗一事，忙不迭的點著頭：「奴才這就去安排！」

見元寶轉身，復又下了城門樓，蘇伶婉心道，自己現在，是越來越狠了，隨後眉心輕顰著，朝著心兒伸出手來！

心兒低眉看著蘇伶婉伸到自己面前的柔白的玉手，緊蹙著黛眉，深吸一口氣，然後微微頷首，將自己的手臂抬起，垂首恭身，將之送到了蘇伶婉的手下，任由她的手，搭在自己腕上！

見狀，蘇伶婉會心一笑，扶著心兒一起抬步向前走去。

須臾，立身城門樓上，低眉斂目，看著城外，正叫囂著讓榮則出去跟他一戰的顧筠之，她清冷一笑，下頷微揚，朗聲說道：「顧筠之！你給本宮聽好了！本宮的命，就在這裡，有本事的話，你儘管來拿！」

聞聲，城門外，原本還眼底含笑，成竹在胸的顧筠之，倏地便抬起頭來！

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在看到蘇伶婉時，驀地恨意升騰的，死死的盯著蘇伶婉，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