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床頭屋漏偏逢雨
「哼」只聽陳舵主冷喝一聲,身體如猿猴般驟然發力撲向于山,于山足下一蹬便欲後退躲避,哪料的他快陳舵主卻比他更快,他剛欲退陳舵主便已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口中譏諷道「你的速度太慢」說話的同時右腿如鋼鞭般抽在於山的後背上。
「砰」于山受此一擊,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前飛去,人在空中還未落地便見得陳舵主的身體如影隨形般跟在他的身側,在於山驚恐的目光中,陳舵主冷冷一笑,雙拳如雨點般轟向于山身體各處。
「砰砰砰砰……」幾秒鐘的時間內陳舵主揮出了數十拳,于山僅用雙臂攔下了不到十拳,此時于山的身體如斷線的風箏般撞在酒樓的牆壁上與牆壁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師傅…」
「於兄…」
這一變故來的太快旁人毫無準備,直到于山的身體落地黃越幾人才大驚失色的奔向于山。
「你們不要過來,退回去。」黃越與石頭、木頭腳步剛動便聽的于山喝道,幾人聞言欣喜的望向于山,剛剛邁出去的步子也不由自主的收了回去。只見於山十分費力的從地上爬起,一邊用手抹去嘴邊的鮮血,一邊目光瘋狂的盯著陳舵主。
陳舵主見得于山硬挨了他這麼多拳既然還能爬起來,眉頭緊緊皺成一塊,不過想到某種可能臉上神色立馬釋然,目光熱切的盯著于山道「看了你的表現我對那個東西反而更加期待了。」他將這一切的功勞都歸功於武典,在他想來世間只有武典上的武功才會有這麼神奇的作用。
于山如入了魔般咧嘴一笑道「是嘛?就怕你沒命從我身上取走那件東西。」說話時又是一股逆血不受控制的從嘴中流出。
陳舵主目光驚疑不定的看著于山的眼睛問道「都這個時候了,我不知你究竟還有何依仗,」
于山冷笑一聲並不答話,隱在袖中的左手緊緊攥住某個圓形的事物,如果有選擇他寧願永遠不用手中這個東西。
于山越是如此淡定陳舵主反而越不敢上前,他的直覺告訴他于山手中掌握著一個足以威脅到他生命的東西,眼見得十拿九穩的事出現了波瀾,陳舵主心下暗惱,盯著于山的眼睛道「你在詐我?」
「你大可以試試。」于山越加淡定的道。
陳舵主神情不定的盯著于山,他的心中此時正在經歷著天人交戰,越是達到他這個層次的人越比常人更加惜命,這時他的目光突然注意到一旁觀戰的黃越幾人,腦中靈光一閃,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他這番變化又豈能瞞過於山的目光,于山臉上神情巨變喝道「你勸你最好不要亂來,否則大不了大家魚死網破。」
「哼!魚肯定會死,網卻不一定會破。」對於于山的威脅陳舵主不屑一顧的道,說完對堵在門口的下屬道「你們把他們四個給我抓起來,我倒要看看他就範不就範。」他們四個自然指的是黃越幾人,而他指的則是于山。
「是,舵主」那群人在一旁看了半天早就心癢難耐,此時聽的陳舵主的話立馬轟然應諾,然後一臉獰笑的逼向黃越四人,黃越將瑟瑟發抖的九月護在身後,一邊向後退一邊面色發白的自報家門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黃家堡的大公子,你們抓我難道就不怕挑起黃家堡與漕幫的火拚嘛?」他這番話果然讓眾人心中產生了顧慮,一時間所有人都停下腳步將探詢的目光投向陳舵主。
陳舵主目光一寒,沉聲道「下手輕點,盡量不要傷到他。」
「黃家堡大公子的名頭雖然很大,可還嚇不倒我們弟兄,黃公子,如果不想受罪,奉勸你還是不要自討苦吃。」這群人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如今得到陳舵主的提點后更是肆無忌憚。
「啊!」
眼見得四人就要落入漕幫之手卻不想變故突生,堵在雅間門口的漕幫弟子發出聲聲凄厲至極的慘叫聲,與慘叫聲一起響起的是利器斬斷人骨而發出的「硌鋥」的聲響,雅間內的眾人俱是移目望去,只見得擁在門口的漕幫弟子死相凄慘的倒在血泊中,一個提著環刀蓬頭垢面看不清面貌的漢子一動不動的站在血泊當中。
靜,有那麼一瞬間時空都好似凝結在了這一秒,下一刻,反應過來的漕幫弟子紛紛調轉身子一臉戒備的盯著那個突然出現的漢子,陳舵主目光如欲吃人般盯著那個漢子咬牙切齒的道「羅瘋子,又是你,」
被陳舵主喚做羅瘋子的漢子緩緩抬起頭顱,露出了一雙如野獸般的眼眸,看著那雙眼眸于山的心中想起的是叢林中的老虎,這是何其相似的一雙眸子,一樣的瘋狂、一樣的冷漠,人類該有的理智和情感在那雙眸子里永遠不會存在。
「殺」如兩片金屬摩擦而發出的聲響從羅瘋子的口中吐出,『殺』字還未落他便如下山猛虎般撲向他的獵物,這次跟隨陳舵主而來的漕幫弟子哪個手中沒有幾條人命,殺人對於他們來說和殺一隻雞幾乎沒有區別,面對來勢洶洶的羅瘋子,這些人毫不畏懼,呼嘯一聲便如一群餓狼般迎向羅瘋子。
「硌鋥」這是大刀斬斷頭骨而發出的聲響。
「噗」這是血液噴涌而出與空氣摩擦發出的聲響。
羅瘋子如狼似虎,手中大刀更是直來直去毫無花哨可言,但每一刀下去必有一個漕幫弟子身首異處,刀鋒之利不給刀下亡魂發出臨死慘叫的機會。
「啊!!」終於有一人在臨死前發出了凄厲不似人聲的慘叫聲,剩下的人雙股顫顫紛紛向後退去,他們是不怕死,但卻不想這樣毫無意義的死去。
羅瘋子一人獨立於屍山血海中,手中大刀緩緩抬起指向陳舵主,雖未發一言但所要表達的意思卻不言而喻,陳舵主這麼多手下死在羅瘋子刀下,心中早就恨不得把羅瘋子大卸八塊,但為了得到于山手中的東西卻不得不壓抑住心中翻湧的殺意,幾乎是咬著牙說道「羅瘋子,老子今天沒時間和你在這裡耗,所以你最好給我滾開。」
「殺」仍然是簡單明了的一個字,字未落人已殺到陳舵主身前,手中大刀如開天闢地般劈向陳舵主的腦門,陳舵主臉色青的怕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翻滾的殺意罵道「好,你想死,老子便送你去見你那騷婆娘和死女兒,到了地府見到她們后千萬別忘了替老子問候她們,就說老子還沒睡夠她們,讓她們下輩子別死的那麼快。」
「啊!.!!畜生,給我去死!」陳舵主的話就如一星火燭般徹底將羅瘋子引爆,只見他面目猙獰不成人形,雙目暴張,手中大刀毫無章法的劈向陳舵主,此時的羅瘋子一如他的名字完全喪失了人的理智,眼中只有陳舵主這個不共戴天的仇人。
「好機會」眼見得陳舵主被羅瘋子纏住,于山心中一喜,腳步一動便來到黃越四人身旁,低聲道「跟著我」說完便動身向外趕去,黃越四人自然是牢牢跟在於山身後。
「不要讓他們跑了,」陳舵主雖說在與羅瘋子打鬥,但眼睛的餘光一直在留意于山,于山剛有動作他便對剩餘的屬下喊道,同時身子一動便欲上前阻攔,發了狂的羅瘋子又豈會讓殺死自己妻女的仇敵離去,手中大刀如疾風驟雨般劈向陳舵主,陳舵主無奈只得止住應對羅瘋子。
對付陳舵主于山會感到深深的無力,可對付陳舵主帶來的屬下,于山自然毫無壓力可言,只見他手中短劍縱橫竟無一合之敵,不到片刻的功夫幾人便殺出了酒樓,可還未等幾人彈冠相慶于山便覺身前一陣勁風撲面而來,無數次徘徊於生死間的經驗促使于山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了最恰當的反應,只見他在間不容髮之際一把推開身側的黃越,同時右手舉劍橫於身前。
「叮」于山只覺劍上一股大力襲來,虎口一震手中的短劍便脫手飛出,接著右肩傳來一股錐心之痛,不用看于山也清楚右肩必是受了重創。
「於兄,你幹什麼?為什麼推……」黃越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于山猛然一推,身子十分狼狽的跌倒在地,而他懷中的九月和他身後的石頭、木頭三人自然也狼狽不堪的摔倒在地上,黃越不滿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眼前的一幕給驚的目瞪口呆,只見於山右肩上一支羽箭穿肩而過,處在黃越這個視角正好可以看見箭頭上那絲絲猶在冒著熱氣的血肉,此情此景直讓黃越四人有種脊背發涼的感覺一時之間竟忘了從地上爬起。
「魔頭,今日看你還往哪裡走。」這一聲大喝猶如當頭棒喝般喚醒了黃越四人,四人移目望去,只見的三個穿著關外胡服的漢子正氣勢迫人的盯著于山,三人中有一人正舉著輕弓對著于山,顯然于山肩頭的那一箭是出自於他之手。
于山眉頭一皺,心中知道這三人既然從關外追到了江城,今日之事便絕無善了的可能,咬了咬牙低頭對黃越道「黃兄,你們先走我去引開他們,一會在城西的城隍廟會合,」
「於兄,他們是什麼人?為何要對你出手?」黃越站起身問道。
「有話等這件事後再說,現在乘漕幫的人還沒滕出手你們快走,你們兩個也跟著黃大哥走,不許擅自行動。」于山又對石頭和木頭二人交待道,然後不給幾人說話的機會轉而對那攔路的三人喊道「你們要找的人是我,有本事就跟我來。」說完撿起掉在地上的短劍抬步就向一側奔去,那三人果然看也不看黃越四人腳下匆忙的追著于山而去。
「黃大哥,師傅一個人去引開他們不會有事吧?要不要我們跟上去……?」石頭一臉擔憂的看著黃越道,黃越聞言臉上神情一陣掙扎,最終咬牙道「你們師傅既然讓我們在城西城隍廟等他,那自然是有脫身之計,我們跟著只可能成為他的累贅,」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轉頭望了一眼身後的酒樓道「估計那個陳舵主一會就能脫身而出,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在說。」
不提黃越四人如何抉擇,于山此時卻正面臨著生死危機,三人中除開那個拿弓的漢子外,剩下兩人中一人提著一桿長槍,另一人手中操著一把開山刀,那拿弓的漢子一邊疾跑一邊仍有餘力拉弓向于山射擊。
「咄」又是一箭堪堪擦著于山的面頰而過,在於山的臉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線,于山甚至顧不得擦拭臉上的鮮血身子本能的向一側一閃,而他的身體剛移開便見一支羽箭插在了他剛才的腳印上,他方才如若在慢上一秒那那支羽箭便不是插在地上而是插在他的身體上了。
「疾」那拿弓的漢子不急不緩始終與于山保持一定的距離,他的箭要麼擦著于山的腳跟落下,要麼落在於山前進的路上,使于山始終難以擺脫三人的追逐,剩下兩人則乘機不斷拉進與于山之間的距離,感覺到身後不斷逼近的兩道氣息,于山心中不斷思索著脫身之際,又向前跑了一段,于山突然眼前一亮,只見四下俱是曲曲折折的小巷,如若不熟悉路徑的人闖進去只怕是要摸索半天才能找到出去的路徑,于山冷然一笑,不見絲毫猶豫的拐進了小巷中,後面那三人自是跟著他一起闖了進去。
不大一會功夫便見的于山獨自一人從小巷中走了出來,而追著他一起進入小巷的那三人卻是半天不見蹤影,又過去了四五盞茶的功夫才見得那三人面色陰沉的從小巷中走了出來。
「直娘賊,又讓那魔頭逃脫了,」那手操開山刀的漢子忍不住破口大罵道。
「馬兄不必焦急,那魔頭既然一路不停的從關外趕到江城,想必三兩日絕不會離開,我們就在這裡守著,不信遇不到他」那拿弓的漢子道。
「嘿,如今也只能如此了。」那漢子一臉憋屈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