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六年之前

第94章 六年之前

六年之前。

隨著全宗第一次總比的即將到來,王泉鍛魄越發刻苦,四更而起,到遠離山門的偏僻處,夜半方歇。

此次總比,他奪魁的呼聲最高。

大師兄岳君實雖然也不差,但畢竟天賦遠遜於他,加上身體又弱,被師兄弟們輕看一些再平常不過。

山間晨霧繚繞,王泉在山間練劍。

練到一半,有人來了,在一旁看他練。

王泉沒理會。

繼續又練了一個時辰,才將長劍插在地上,去山泉邊濯洗。

王泉一邊用粗衣擦著臉上的水漬,一邊隨口道:「大師兄看我練了這麼久的劍,不會是為了總比,來探師弟我功力深淺來的吧。——你這麼一來,我為總比偷偷攢的奇招妙手,可都被你看得一乾二淨了。」

岳君實微微一笑:「三師弟勝愚兄遠矣,魁首是你囊中物,我半隻腳入棺材的人,想都不敢想。」

王泉也微微一笑,並不謙虛兩句,理所應當的樣子:「既然如此——大師兄這麼早,走這麼遠的路,怕不是只為了看師弟我一眼吧。」

岳君實看他舉手投足間不凡的氣度,加之身登六甲又在自己之前,難免有些嘆息,嘴上卻笑道:「我是見三師弟你鍛魄辛苦,天又冷了,打不得野味,怕你身體吃不消,就派了家裡的下人,每日給你送牛羊肉各二斤,小小心意,還希望三師弟不要拒絕。」說著,自己又補充道:「不單是給你,其他師弟,也都是有份的——」

王泉玩味地打量著他,緩緩道:「大師兄……果然家業頗豐啊。」每天每個人二斤牛羊肉,花費可不小。

「薄有資財而已。」

「你給他們吧。我不用——你別送,送了我也不吃。」王泉拔起自己的劍,轉身就走。

「這對我來說,不過九牛一毛。三師弟又何必拒絕。」

「我清心寡欲就挺好。肉,每年過年能吃一次就夠了。」王泉大步流星,停了不停。

大師兄頗為無奈,停了會,跟過去:「可是……就算三師弟不吃,你家裡……也不需要麼?」

王泉頭也不回:「鄉下人,就不是吃肉的命。」心想,別看你說的好聽,還不是有所求。吃人嘴軟,不上你的當。

家裡人對「肉」自然是無比嚮往的,有回河裡漂來半隻死豬,幾十斤,小得很。一家人都高興壞了,光他爹一個人就吃了足五斤,剩下的都閹了,足足吃了一年,每天兩片而已。那時候弟弟王源還小,每天跑河邊一看就是一天,讓他回來也不回來——「大哥,怎麼上頭,還沒有豬漂下來呢?」

「就是伯父伯母不吃,小源——小源他也要吃啊。」大師兄道。

聽到他說起幼弟,王泉不由自主地,腳步就慢下來了。王源才十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骨骼絕佳,天賦不在自己之下,鍛魄的話絕對是個小天才。王泉準備這次總比事了了,就讓師尊收他入門,鍛魄啟蒙是越早越好。只是自己在宗門數年,家中仍是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狀態,想想也是慚愧。

看到王泉腳下慢了,岳君實心中一喜,趕忙跟上去了:「小源來的時候我看了,是可造之材。就是現在還太瘦小,怕到時候入門修行,身體吃不消。現在不補,就遲了啊!」

王泉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看了他一會兒:「說吧,無功不受祿——你想要我做什麼?」

岳君實一臉頹然,緩緩道:「祖上詩書傳家,家中一直期我進學,只是我太過駑鈍,三次小比,無一能中。上一次放榜,名落孫山,一家知悉,無不痛哭,家父病篤,祖母見背……」

王泉聽得不耐煩,打斷道:「這干~我屁事?」

岳君實赧然,道:「愚兄的確是在詩文之道前途無路,只能棄文從武,走這一路,已經偏離祖訓,意以為恥……可是如今,這條路也——」

王泉眉頭一挑:「你不會是想,總比決戰,讓我佯裝敗你吧?別的好商量,如果是這個,恕我做不到!」

「不,不,三師弟你誤會了——」岳君實連忙解釋道:「魁首自然還是你的。不過本縣不還是有一缺額,可去州學么?愚兄是想……三師弟宗門第一是無疑的,不過這州學的名額,可否讓與我?你還年輕,這次我去,兩年後換你——只消讓愚兄沾了這點榮光,也好對亡父稍有慰藉……」

「哦?你說的是這個?」王泉淡淡道:「師尊對我有大恩,我本就不欲這麼早離開宗門,還想與他老人家多學幾年。你要願意去,就去好了。何必還搞送禮這一套,庸俗。」又笑道:「我是沒問題,不過前提是,你能進決賽,拿第二。」

「愚兄自當竭盡全力!」岳君實聞言大喜,深深一揖:「在此先謝過三師弟了!」

「不用謝我。你那東西也免了罷。」

「不,不管王泉師弟怎麼想,這點東西還是應當給的。」

王泉就沒有拒絕,自己先走了。

離他遠了,王泉高聲道:「牛羊肉不必,豬肉就行了;也不用兩斤,隔兩日有半斤足矣。」

岳君實目送他,嘴角微微一笑。

王泉卻也不是全然沒有防備,大師兄口蜜腹劍,有些事並不像他嘴上說得那麼光鮮。

但那又如何?

一個岳君實對他還不足為慮。

不過拿了他一點豬肉,不義之財,他受了就受了,反正也沒多少心理負擔。

……

轉眼到了隆冬臘月。

這數月來,煩心事不少。

先是一個狂徒屢屢想拜師,趕幾次才趕走了;五師弟又屢次來催促他歸還家傳典籍,本來已經準備還他,他催得多了,煩得很,乾脆就不還他了,小孩子么,能拿他怎樣?

唯獨是與四師弟,徹底撕破了臉皮,對方已經發現那一晚暗箭傷人的是自己。

這對自己的名聲可是影響很大,宗門中對他不滿之聲漸漸都起來了——以前只是暗裡的而已,他也不大在乎。

不久前,他又以自己教的師弟「駑鈍不堪」為由,趕走了幾個。

總比決戰之前,他幾乎成了孤家寡人。

唯一能得到安慰的,是幼弟王源來宗門看他了。

PS:今日的更新先送上。一點的時候有下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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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在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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