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購衣
李相之暗暗慶幸,幸虧讀書人有讀書人的堅持,不以貧賤論低下,但蘇同叔也實在見不慣李相之滿身的補丁了。當然,李相之也有自知之明,買紙筆是假,其實這些錢是讓他換身行頭。
李相之出了蘇宅立即尋了個成衣鋪,好歹人靠衣裝,體面總能更好的找到自信。
「什麼?老闆,這種破衣服也要九十文錢?」
「客官!這已經是本店……最……最……最便宜的一見衣服了,你看著青衫布料要錢吧,這人工費總要吧,還有這店鋪租金那也得扣個一星半點是吧?根本賺不了幾文錢。」那店家扯開了嗓子叫道。心中對李相之鄙夷萬分。還要引來一些圍觀者一起鄙夷他。
李相之怒了,******,老子的第一筆巨額就堪堪買一套地攤衣,這讓他情何以堪呢。
「老闆貴姓啊?」
「免貴姓李。」那老闆不耐煩應付道。
「哎呀!老闆我也姓李,真是太巧了,原來你我是本家啊。既然我跟老闆你如此有緣,老闆你又如此面冷心熱,不如再給我打個折扣吧。這樣吧,我也不要求太多,一口價十文錢如何?」
「我呸!一匹粗布都要六錢銀子沒錢還買什麼衣服,滾滾滾,就知道你是來搗亂的。」老闆怒了,能不怒么,簡直是掏心掏肺的憤怒啊,一匹布頂多做個五六套衣服,這一套長衫下來加上是成衣,不到一錢銀子也的確廉價了。
「唉!唉!買賣不成仁義在嘛,別動手動腳的啊……唉,小心別扯我衣服……我衣服很貴的。」
李相之被老闆拽了出去之後,仍不死心:「老闆,價格不合適,咱們再商量商量嘛,有必要這樣么?這多傷感情?咱們都是文化人,對不對?就沖著你這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店鋪,那我也得給你個面子買你衣服不是?」
「哈哈哈哈……」一群圍觀的客人都被李相之給逗樂了
一文藝青年搖頭晃腦的道:「如此死皮賴臉,吾乃初次見之。」
一二逼青年行若癲狀的道:「真尼瑪的,笑的我憋傷了。」
一無產階級操著滿口川腔道:「這乞丐哥,是我們的偶像,人生的導師,就業的楷模啊,以後要飯就要向他學習啦。」
……
「你給我死遠點,再鬧事我可報官了。」老闆粗聲粗氣的道。
李相之肅容道:「老闆,這樣吧,我以一首小詩換你一件衣服,如何?」
老闆啞然道:「什麼?你以為你是誰?難不成你還是個舉人老爺不成?」
「這個,舉人倒不是,不過我是秀才相公。」
「你呀?就你呀?」
「是啊,是啊,是我。我三年前十六歲時僥倖過了童試。」
老闆一愣,這讀書人的事,一般人可不敢冒名胡說,不然大牢裡頭斥候著。
「那你姓甚名誰?」
「吳縣李翊就是我了。」
「還真沒聽說過。」老闆搖了搖頭。
這時旁邊有人說道:「不會是李家村那個得了失魂症的傻秀才吧?」
「胡說!你才傻呢,你看我像傻子么,若是傻了還能做詩么?」李相之辯駁道。
這回店鋪老闆才略微相信,畢竟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嘛。這老闆也是眼睛一亮,這種小店那個讀書人看的起,還親自作詩提筆更不須提了,若是真有這麼一位秀才捉刀還真能沾點文化氣。
「好,你且寫寫,若是寫的好,便將這衣服送你了。」老闆比較也不差這點錢嘛。還是文化人吃香。
「筆墨紙硯伺候!」
李相之在紙上快速『刷刷刷』的幾筆,就在紙上定格幾行字來。
「成了!LOOK!」
老闆接過字帖,仔細一看,紙上赫然龍飛鳳舞般的雕刻著幾列大字,看字中骨風必須是浸淫數年才有此成就的,這下老闆覺得李相之秀才之名不是假的了。
「呃……這個,這上頭寫的是什麼啊?」
「咦!老闆,你竟然不識字?」
老闆老臉一頹,語氣倒也緩了不少,訕訕的道:「老朽一生從商,還是小本買賣,這字是認識幾個,倒是認不全了。光顧著認識布料花色這些相關的詞兒了。」
李相之啞然一笑,念道:「老看素色青來著,板上繽紛色澤多,小小素衣驚瑟瑟,人心自在不消說!」
「呃……聽來倒是挺滑溜的,但不知是什麼意思?」
李相之裂著牙,擠眉弄眼道:「老闆!我這可是使勁的誇你店中的衣服呢,解釋的太深,你也不見得能明白,簡單的說吧,這第一句吧,就說你這店中衣服老少皆喜歡,尤其老人穿上了神采奕奕不說更顯年輕了,而接下來的嘛……誇你這隔板橫掛的衣服繽紛多彩色澤明目,讓人驚嘆小小的一件衣服也能驚人四座,人若穿上必定舒坦之極,心情自然美好!懂否?」
「哎呀!這……這……這真是好詩,好詩啊。這是我見過最美好的詩了。」老闆眼睛立即放出光芒,激動的熱淚盈眶。
「呃……那這衣服?」
「拿去……拿去……老朽再多送李相公一件白衫才衣。多謝李相公贈詩,老朽一定將它表起來。」
李相之欣慰的道:「如此最好,這樣的話,在下相信不久的將來,老闆的生意會越做越火紅的。」
李相之欣喜的接過衣服大步離去。
「咦?老闆你拉我做甚?」
「李相公,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了?」
李相之一愣,暗道:「這貨不會再向我要錢吧?」
「何事?」
「留名啊?如此精美的詩句,若是留下李相公的名諱,那才更完美!」
李相之頓時面色難看了,真想抽自己一嘴巴,沒事寫什麼詩,這回丟人丟大發了。最後還是顫巍巍的舉起筆桿寫下『李翊字』。
待李相之走遠之後,成衣鋪老闆還在歡喜樂呵,向街坊炫耀著,這時一名風采翩翩的摺扇公子哥恰巧路過,見如此情景,不覺興起上前一觀,頓時啞然失笑。
他分明是看的是此詩句首那句「老闆小人」,若是真要表氣來,估計這老闆得讓多少人笑話致死。
「李翊!原來是他!他也是個有趣之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