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異象

莊敬明狐疑地望了望同樣跟自己一臉茫然的楊光。

這個禮拜莊敬明很忙。《王者傳說》突破重重關隘正式加入國際網游聯盟，是引資談判成功帶給異次元國際的第一份大禮。正式加入國際網游聯盟的意義，對公司未來的擴張和發展來說，比那筆巨額投資本身的作用更加重大。

國際網游聯盟是連續多年位居全球前百強的一個品牌，一款遊戲能夠加入，意味著玩家可以絕對放心地在該遊戲中進行現實貨幣與遊戲幣的自由匯兌，虛擬世界的財產隨時能夠轉換成現實貨幣，對全世界玩家的吸引力都是巨大的。

事前沒聽起沈逸石總裁透露一絲口風，突然被任命為《王者傳說》亞洲區運營總監的莊敬明，驚喜交加的同時，這一個星期來的工作壓力和忙碌程度可想而知。

對莊敬明在這個時候仍念念不忘親自趕來確認石小白的健康狀況，之前一直覺得商人身上有著太多麻木和冷酷的楊光，從心底里也不禁有些欽佩。

雖然並沒有對石小白進行大型儀器的細緻檢查，可楊光知道，太空維生艙駁接上遊戲內置的腦神經掃描系統，本身就構成了一組當前最尖端和精密的檢測儀器，從信息中心提供的幾項重要健康指標來看，石小白目前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

同時楊光驚奇地發現，石小白的腦電波強度，在隨機抽取的大量玩家數據中遠遠高出其他人，與這種強度在遊戲里對應表現出的思考速度、反應速度以及注意力，被精確量化成具體數值之後，高達20%的時間保持著個人峰值。

這充分說明，頭盔漏電並沒有給石小白留下嚴重的後遺症，同時，正常人腦電波強度保持自身峰值的時間很少超過1－3%，這石小白絕對是個天才。

一切正常？還……天才？

楊光對石小白在遊戲里那些非正常行為的解釋是：「也許，他在用自己的思維方式進行遊戲，天才跟正常人的思路總有所不同，我們兩個都是正常人，因此才無法理解。」

做為沈逸石總裁日常最貼身的兩個人，私下裡莊敬明和揚光和交情很好。對楊光這位醫學博士做出的這個結論，莊敬明當然希望它是準確的，不沒有親眼看過石小白本人之前，他更覺得這個結論是楊光在安慰自己。

莊敬明制止身邊的隨從人員去再次按響門鈴，轉著頭直直望向楊光：「楊光大醫生，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麼現在我們被關在外面？這樣的情況算不算正常？」

楊光苦苦思考了幾秒鐘：「莊敬明大總監，你也可以這樣去理解一個天才，無論在遊戲世界還是現實世界，他隨時會做出讓正常人無法理解的行為……因此，這問題還是當面問天才本人比較好。」

楊光抬手按響門鈴，整整叮咚了兩三分鐘，石小白才撓著滿頭亂鬨哄的頭髮再次打開房門。

這次他腳上多了雙地攤上買來的十字拖，身上還是那件臟舊的沙灘短褲。「不好意思楊哥，上次出門回來，把衣服全丟進洗衣機了……」

楊光打量了兩眼他身上那條已經很難分辨出具體顏色的沙灘短褲，「你上次出門離今天有多久？」

「當時只記放了水，卻忘記開洗衣機，嘿嘿。」石小白尷尬地沖楊光笑笑，招呼著請莊敬明一行人進屋。

巨大的維生艙把原本就不大的一間客廳變得更加狹小，莊敬明示意身後的隨行人員等在門外，和楊光單獨跟了進去。

短短的一兩分鐘，石小白的種種反應讓莊敬明心放下了不少，看起來這只是個粗心的大孩子，他只和楊光有過短暫的一兩次接觸，就有了這種嬉皮笑臉的親近勁，這小子人際交往能力還是很不錯的。

臟，亂，差！單身大男孩的標準居室。

莊敬明隨便在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第二次見到石小白，腦海中沒有了第一次過來那份烏雲密布的緊迫感和危機感，莊敬明開始仔細打量著最近始終是自己一塊心病的小子。

稍有些單薄的身軀，五官長得很清晰均勻，透著種說不出來的秀氣，雖然頂著一頭亂鬨哄的頭髮，可是嘿嘿一笑的時候，笑容乾淨得就像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庄總監，沈……總裁他還好吧？」石小白明顯想跟對面坐著的莊敬明套套近乎，本來準備叫聲沈爺爺啥的提高提高自己的身價，突然被自己嚴重噁心了一下，臨時改口變成了沈總裁。

雖然按老沈頭的年紀絕對可以當起爺爺的輩分，可自己跟姓沈的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叫人家爺爺這種行為完全稱得上奴顏婢膝。

莊敬明點點頭，「沈總裁最近忙著和國際網游聯盟的官員商討《王者傳說》在全球區域設服的具體事宜，抽不出時間親自看你，來之前特意委託我代他向你問好。」

石小白頓時覺得很有面子，想當初總裁大人都親自幫自己按摩過，今天小小一個總監過來也不算太蓬蓽生輝。

雖然不算怎麼太生，畢竟還是生輝了一下，石小白滿意地笑笑，猛然看見不遠處有一隻喝空了的酒瓶，而且是那種一眼就看能出很劣質很令人掃興的酒瓶，隱隱覺得面子上有些小小地掛不住。

莊敬明也看見了那隻空著的酒瓶，牆角處還堆了幾箱泡飯還是泡麵之類的食品，從包裝箱印刷粗糙的的外觀，以莊敬明的眼光很難判定是什麼牌子，第一感覺反正是整間房子里都是一些很低廉的東西就是了。

從亂糟糟的四下里收回眼角的餘光，莊敬明不經意地沖石小白笑笑，這次他來，有一個很明確的目的，就是想從私人的立場幫石小白改變一點什麼。

莊敬明臉上的笑容忽然停滯了一下，對面的沙發變成空蕩蕩的，自己眼前一瞬間失去了石小白的身影，然後，短短的一瞬間延遲，石小白莫名其妙又突然出現在原處。

一切似乎沒什麼改變，幾乎懷疑自己眼前出現了錯覺的莊敬明細細一回想，發現原本就在不遠處丟著的那隻酒瓶，突然憑空不見了。